第2頁 文 / 忻彤
養老院平均每個月的基本開銷都在四、五十萬上下,經濟底子不夠雄厚的人,還真是養不起她哩!
況且很多有錢人是非常「摳門」的,要他們花大錢養個情婦,眉頭皺也不皺一下,但是要他們拿錢出來做慈善,免談。
「耶?說真的,這倒是一個可行之計喔!我覺得好心一定會有好報,老天一定會保佑妳嫁個好人家。」曉眉越講越帶勁。「妳長得這麼漂亮,只要妳願意,一定可以嫁進豪門。」
「唉,如果有人願意長期『供養』我們,我到是很願意嫁給他呢?」否則現在每天追著錢跑就佔去大部分的時間,她根本無法盡心為老人家做事。
現在距離月底只剩下五天,要她上哪兒籌錢去呢?
看來,只好再厚著臉皮去「勸募」嘍。
***
台北信義計劃區的精華地帶,一棟樓高四十八層,氣派非凡的鋼骨建築,正是國內最大企業集團--「季氏」的營運總部。
大樓的最頂層是總裁專屬的活動空間,除了三百坪的超大辦公室,還有媲美飯店總統套房的豪華休息室及健身中心,但最誇張的是,裡頭竟然還有一個露天浴池,和整套頂級的SPA設備。
這些令人咋舌的豪華設施是新任總裁斥資上億元打造的,為的是讓忙碌的腦子能得到充分的放鬆和休息。
此時,在七月的夕陽餘暉映照下,有一名美男子正舒服地躺在浴池裡閉目養神,濕潤的漆黑髮絲,貼在他太過俊美的臉龐,讓他多了幾分性感的魅力。
他正是「季氏」新上任的最高統帥,也是台灣目前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季可焄。
自從接下總裁棒子這半年來,他每天朝五晚九,忙得昏天暗地,只有在這個時候,無論多忙,他都會偷得幾分閒來這裡鬆弛一下身心。
這段時間也是他最喜歡的時光,可以暫時擺脫世俗煩惱,讓心靈淨空。
「總裁,已經七點了。」侯新民恭敬地站在離池邊約一公尺的位置,略傾身,恭敬地提醒道。他是季可焄的秘書,也是左右手,兩人合作至今已有五年的時間,默契非常良好。
當初季可焄在換了幾任女秘書後,立刻當機立斷改用男秘書,因為他已經厭倦在忙於公務的同時,還要處理花癡秘書。
「嗯。」季可焄輕應一聲,但仍閉著雙眼,不願離開這片刻的悠閒。
「老總裁打電話來提醒您,別忘了星期五徐家的宴會。」老總裁即是季南天,商場上的霸主。不光是政商界,連黑白兩道都將他奉為神祇般地崇拜。
季可焄的眉頭微攏。「他自己幹麼不去?淨丟這種爛差事給我。」他向來討厭參加這類活動,能免則免,這半年來,他更已經借口業務繁重無暇參加,推掉一卡車約邀請函,沒想到那個臭老爸硬是讓他不得閒。
侯新民聰明地不做評論,深知接下來的話題會讓他轉怒為喜。
「還有,剛剛小姐也打電話來了。」他口中的小姐是季可焄的妹妹季可澐,也是季可焄最在乎的人。
「為什麼不叫我接聽?」聞言,季可焄立刻張開深邃漂亮的雙眸,有些不悅地輕聲指責。
可澐是他最寶貝的妹妹,自從去年跟杜雋臣結婚後,兩人便搬到美國居住,因為杜雋臣決定將企業中心設在紐約,她只好夫唱婦隨常伴左右。
這點讓他更是對那個妹婿非常感冒,甚至懷疑杜雋臣是故意將可澐帶離台灣,遠離他的勢力範圍。
「小姐只是要我轉告您,九月老總裁生日時,她會回國一趟。」侯新民不慌不忙地回答,對於老闆的反應,他已能抓得九成九,很少猜錯。
「為什麼老爸生日她就肯回國,我生日時她就不能回來?太厚此薄彼了吧!」季可焄不滿地嘟囔,也只有在提到家人時,他才會流露出些許真感情。
上個月他生日的時候,可澐剛好身體不舒服,無法回國幫他慶生,這件事讓他到現在還念念不忘,想到就會拿出來念一念。
「小姐還說,」侯新民立刻適時地補上一句可以讓他迅即轉換心情的話。「這次要連同您的生日一起慶祝。」
「這還差不多。」一絲絲滿意的笑容慢慢爬上他的嘴角,那顆受創一個月的心總算稍稍平復。
「總裁,那我先出去了。」雖然覺得老闆的戀妹情結已到了有些病態的地步,但侯新民仍是一張撲克臉,沒有顯露任何情緒。
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該沉默,他都處理得恰如其分,這也是他深獲老闆信任的主要原因。
季可焄又在浴池泡了一會兒,才緩緩起身著裝。想到明天徐家的宴會,他的神情頓時又冷了幾度,若不是看在老爸的分上,他根本懶得露臉。
他心裡很清楚徐老為了想將女兒嫁進季家,幾乎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但是,他可沒興趣撿一個「人盡可夫」的大花癡回家。
社交圈裡誰不知道徐薏葒一日不能沒有男人,只有徐東進這個老奸還妄想粉飾太平,真是太小看他季可焄了!
這世上,沒有事情可以瞞得過他的眼!
***
一輛價值高達千萬元的新款蓮花跑車飛馳在山區路段,在碰到第七條死路後,季可焄沉著臉,再度將車子回轉倒出,不雅的咒罵聲終於忍不住從他漂亮的唇角吐出。
「該死,我竟然會找不到路下山!」一絲惱怒出現在季可焄的俊臉上,對於鮮少顯露情緒波動的他來說,倒是挺少見的情形。「當初車子應該裝個衛星導航定位系統的!」
話說兩個小時前,他步出公司準備回家,一時貪新鮮,走上了不曾走過的山路,結果就落得「白花油」的下場。在山上繞了一個多小時,卻越走越偏僻,越來越無人煙,別說房子了,連盞路燈都沒有,最慘的是連手機的訊號都接收不到,讓他求救無門。
眼見天色越來越暗,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欸?」突然,他看到不遠的前方有亮光,心情不禁為之一振。他快速地將車子往亮處開過去,沒一會兒,便來到一棟破舊的三層樓建築,方才見到的黃色光線,正是由這棟建築物裡面透出來的。
證明不是自己眼花後,他立刻下車,就著微亮的月光走過不甚平坦的碎石子路,來到大門口。他找了半天,沒發現電鈴,只好用力地敲著看起來不甚堅固的鐵門
「砰、砰……」敲擊聲在寂靜的山區顯得分外刺耳。
「來啊啦--」過沒多久,蒼老的應答聲從門內傳來。「啥人?」
鐵門戛然而開,露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你是啥人?有啥米代志?」老先生疑惑地打量著他
季可焄所造訪的正是懷恩老人院,而前來應門的是院裡的一名老人家,大家都叫他阿水伯,有嚴重重聽,更慘的是,他只會說台語。
「你好,我、想、要、問、路……」沒學過台語的季可焄,只能用國語慢慢說著。
不同於他的斯文客氣,阿水伯拚命扯著喉嚨,大聲喊道:「蝦米路?你共啥?卡大聲一點,我聽哞啦!」
「呃……」這是季可焄生平第一次遭受挫折。「這裡還有別的人嗎?」
「我聽眸啦--」阿水伯還是繼續吼,人也越湊越近。
這根本是雞同鴨講,嚴重的溝通不良。季可焄宣告放棄,禮貌地點個頭致意,便轉身往車子走,打算繼續繞山找路,總好過在這裡跟人對吼。
他現在又餓又渴,沒有餘力「吊嗓」。
邁開步伐才走沒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溫柔悅耳的女聲--
「阿水伯,你在跟誰說話?」
「一個少年仔啦……」
可焄彷彿找到救命恩人似地,喜出望外地快速轉身回頭,再度來到門口。
「妳好。」
「呃……你好。」乍見到他,丹淳的眼中充滿驚訝。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當然知道他是誰,全台灣可能沒人不知道他這號人物--
「季氏」集團的當家主子--季可焄,一個錢多到可以淹死人的「豪野人」,也是全台灣最有價值的單身漢。
他果然長相俊美!這是她見到他的第一個念頭。
原本以為是媒體太過誇張,但見到本人後,終於知道何謂「美麗的貴公子」,原來真有男人長得比女人還漂亮呢!
「我想跟妳問個路。」總算碰到一個看起來可以溝通的人,讓他如釋重負,他可不想露宿荒郊野外。
丹淳眼中的驚艷仍未散去,忍不住開口道:「你長得真的很美耶!」
喜歡美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她當然也不例外,況且他真的是美得讓人心癢癢地……
「妳……」她的「誠實」卻讓季可焄蹙起眉頭,差點打成死結,甚至懷疑她的腦子不太正常。
若在平時,有人敢用「美」這個字眼形容他,下場通常是得到一個「黑眼圈」作為「獎勵」;但是看到她一臉「癡呆」的模樣,竟然讓他的火氣發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