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心嵐
龍宇棠忽覺心頭隱隱抽疼,一股從未有過的憐惜心疼之情霎時漫滿整個胸臆,但他不動聲色地飲下眼臉,平復這股陌生的感受。
「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就更需要我的關愛和照顧了。」他刻意以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態說著。
「大哥,你還不死心呀?」龍璦君忍不住揚高聲音叫道:「檀香姐雖是個戲子,但她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你別打她的主意,玩弄女人的感情是非常缺德的事,我勸你還是別造孽了!」
「瞧你把我說得像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似的,我有那麼差勁嗎?我只不過是想追求她罷了,自古以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途,哪裡有錯了?」他根本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追求她?」龍璦君從鼻孔裡哼聲道:「追到手之後你能給她什麼?要她當你的妻?你的妾?還是同你外邊那些女人一樣,做你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情人?」
龍宇棠蹙起濃眉正經地思索著她這個問題。
「目前我還沒想那麼遠,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可以不必再拋頭露面唱戲,而且她和她的弟弟將會受到很好的照顧,我會為她請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醫治她的胞弟。」
「你以為這樣很了不起嗎?哼!你說的這些人家申大夫也給得起,而且他還可以給她一樣你永道也給不起的東西,那就是專一的愛。」龍璦君撇嘴冷嘲。
「是嗎?」龍宇棠涼涼地挑眉一笑,「我想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口中那個癡情男申子旭正面臨著生計困難,要做大好人也得量力而為,否則也只是個爛好人罷了。」
「生計困難?什麼意思?」龍璦君瞠大了眼問。
「還會有什麼意思?人善被人欺,你不會不懂吧?我們的申大夫要發揮他那過人的愛心也得看對像呀,京城裡的人吃定了他慈悲善良的軟心腸,不是扮可憐就是賒欠藥費,長久下來,春生堂還能不倒嗎?」
「啊!真有這種事?」龍璦君整個人都傻愣住了。
「到時候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了,還能幫檀香的忙嗎?依我看再過不久,便會有人上門去討債了。」龍宇棠一副看好戲的優閒模樣。
龍璦君先是怔愕了好半晌,接著擺出一臉懷疑的表情,微瞇起眼直瞅著他。
「我不信!這一定是你危言聳聽。」
「是不是危言聳聽,再過幾天你便會知曉。」龍宇棠懶洋洋地笑道。
「就算真是如此,我還是不許你對檀香姐出手!」龍璦君抬高下顎開口。
只見龍宇棠緩緩斂起笑意,濃眉不悅地挑起,斜睨著她徐柔地說:「什麼時候我要做的事情還得經過你的允許?倒是你,私下偷偷學唱戲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他那低柔得教人害怕的語氣,讓原本氣勢強盛的龍璦君不禁瑟縮了下。
「學唱戲又不是什麼壞事,況且我們只是私下唱著好玩的,不需要說什麼算帳這麼嚴重吧廠她小小聲地嘟噥著。
「不要我提,那就別來管我的事!」
龍宇棠冷冷地丟出一句話,沉肅的臉龐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自他識得男女情事以來,頭一次出自內心想要一個女人,他才不管別人怎麼想,對他而言,只要是他想要的,有什麼是要不到的?
望著他難得一見的冷硬面容與炯厲眼神,龍璦君竟呆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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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天,龍宇棠總會出現在玉茗堂,觀看檀幽的演出。仍是坐在前排居中的位置,目光如炬,緊緊鎖住戲台上那抹纖姿麗影的一舉一動。
檀幽根本無法裝作沒看到他的存在,他那頎長健碩的體魄自有一股高貴優雅的丰采,野烈的魅惑不只顯現在肢體上,蓄著三分邪氣的俊傲眉宇,更有著令人無端慌亂的魔魅氣息。
她雖沒望向他,可卻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視線如影隨形地牢牢纏鎖住她,像一道烈焰似的,讓她的心、她的身體在他的視線籠罩下,不禁燃起一股燥熱。
好不容易唱完戲,她像逃難似的,犧犧惶惶下了台,匆匆卸了妝,便想躲回自己那安全的小跨院。
可他總不讓她如願,許是他給了胡嬤嬤許多好處,每回唱完戲,她總免不了得陪他小坐敘談,而這正是她最害怕的。
此刻,他就坐在她面前,用那一雙挑情般的魅感黑瞳娣著她,似笑非笑,親暱地低喚:
「親親幽兒,你真打定主意不理睬我?這已經是我倆默默相對的第五天了,你不覺得問嗎?」
他那優雅而慵懶的低醇嗓音,別具煽惑誘人的力量,像要挑動人心深處最幽微的慾望般。
檀幽心頭抑止不住地泛過一陣戰慄,隨即穩定心神,冷淡地抬起頭與他對視。
「龍公於要是覺得問的話,何不讓小女子退下,別浪費了您寶貴的時間。」
說畢,她立即起身,便想退下。
誰知道龍宇棠的動作比她還快,迅速來到她身後,雙掌搭在她肩上,溫柔卻堅定地將她按回椅座上,不讓她逃離。
「為什麼拒我於千里之外?」
他的聲音在她耳旁幽幽柔柔地響起,宛如情人間挑逗的低喃。
「我們之間那一場美麗的相遇;對你來說不具任何意義嗎?你難道沒有一點心動?」
檀幽刻意讓自己冷著一張臉,「這問題你已經問過好多次了,我還是同樣的答案:沒有!」
「唉!」龍宇棠輕歎了聲,「你為什麼老愛言不由衷?我看得出來,其實你也動了情。」他是情場老將,女人的心思他從不曾看走眼,儘管嘴上再怎麼否認、拒絕,身體上的細微反應卻是騙不了人的。
他故意將溫熱的唇湊向她柔嫩敏感的耳窩,一手也緩緩移至她纖細白膂的頸項,輕若羽毛般地摩拳著,在感覺她頸脈急遽的跳動後,他緩緩勾起一抹滿意的笑痕。
「你這裡跳得好快,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隨著他的話語,溫熱的氣息徐徐噴拂著檀幽細嫩粉白的耳朵,教她忍不住渾身一顫,漲紅了麗顏,一顆心也跟著枰然鼓動起來。
他根本是存心的!檀幽努力把持住心神,沒想到自己冷漠的防備與抗拒全不管用,他不過是一個勾挑、一句輕喃,便能讓她情緒騷動心亂如麻。
她心中一躁,突然發起怒來,也不知這股怒意是針對他,還是針對自己而來。
她霍地轉身,拍掉他放在她肩上的大掌,嗔怒道:「你少自以為是!那天的事我早巳忘得一千二淨,你要賣弄你的調情技巧、展現你的魅力,請你找別人去,我沒時間奉陪!」
龍宇棠眼眉一揚,似乎對她突來的怒氣感到很有趣,「別這麼激動,你這不是欲蓋彌彰嗎?瞧你,臉蛋這麼紅,很難教人相信你說的話。」
檀幽氣惱得欲站起身遠離他,龍宇棠見狀迅即俯下身子,將她困囿於椅座上,讓她的背緊抵著桌緣動彈不得,而他一張俊美如魅的臉龐就懸在離她鼻尖不到一寸之處,強烈的男性氣息朝她席捲而來。
「你離我遠一點!」她喘著氣輕喊道。
「恕難從命。」他的嗓音依舊慵懶閑雅,充滿了酥人心魂的魅力。「我們之間不該就這樣結束,那一場相遇只是個開始,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逃離我的。」
「你到底要我說幾次,那一日杏花林中的相遇對我而言根本不具任何意義,你別自作多情了!"她一口氣急促地說完,以掩飾自己已然亂了方寸的心緒。
「你說謊!」他更加貼近她,「那一日我明明看見你眼裡的悸動,我們之間的確存在著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我沒有!」看著他愈加貼近的臉龐,她愈是心慌意亂。「你別再靠過來了!」
龍宇棠沒理會她的警告,濃眉徐徐勾挑,漾開一抹淺笑,柔聲道:「怎麼,你怕我?若真對我沒有感覺的,又何須怕我靠近?」
檀幽聞言趕緊穩住心神,冷靜而銳利的反諷:「我不該怕你嗎?你可是全京城最浮浪無行的花花大少之一,我是怕你壞了我的名節!」
龍宇棠詫異地挑高眉,黑眸中漾起一抹笑意。
好利的一張嘴!看來她並非如外表所表現的,是個溫婉柔順、多情可人的女子。
他對她的興趣更加濃厚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他刻意的挑逗下還能保持理智清醒,不被他迷得神魂顛倒、意亂情迷的。
她是第一個試圖在他魅力下逃離的女人,他不由得低聲笑了起來,神色間顯得極是開心。
「看來你是打算倔到底了。」他眼裡閃爍著一抹奇異的幽芒,似要勾人心魂似的纏鎖住她的水眸。「可我不打算讓你繼續欺騙自己,也許我該以行動讓你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檀幽怔愣了一會兒,忽然發現他那張俊美清貴的容顏就近在眼前,待她察覺他的意圖時,她的芳唇已淪陷在他炙熱的雙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