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妙愛花朵朵

第18頁 文 / 謝上薰

    「我不曉得你媽媽這麼早婚,你爸媽年紀差很多囉?」

    「整整相差十一歲。」

    朵朵若有所思。「我媽生我時才二十二歲,爸爸卻已三十好幾了,兩人也差很多歲。是不是成功的企業家較有魅力,可以頂年輕女孩上當?」

    「如果不愛又怎會上當呢?既然愛上,就不要後悔,也無所謂上當或不上當了。」

    「我不跟你玩繞口令。反正,我得記下,成功而又年紀不大的企業家是涉世未深的女孩的災難,絕對要保持距離,不能談情說愛。」

    「那我不是沒希望了嗎?」柳善耘開玩笑似的說:「明年暑假後,我將進柳氏企業,是一名未來的企業家哦!」

    「你是大哥,不要緊的。」

    朵朵笑著回房整理頭髮,用緞帶作發圈,兩顆銀色的小星星在耳下輕搖慢晃,一身紅衣雪膚有若霞光流照燦射在無瑕的白玉上,溫潤秀潔,濃艷奪目。

    她走出房門時,善耘已在起居室不耐煩的看手錶,一見她清艷的容姿,愣了幾秒,求她轉兩圈讓他瞧仔細些,不住讚歎。

    「好似朝霞映雪,艷光四射!這等待十二分有價值。」

    「大哥的嘴變甜了。」

    閃爍在她眉間的喜悅,如金波蕩漾,光彩燦爛。

    「很好,我喜歡見你開開心心的。」

    「你少凶我就行了。」

    「我很嗎?」他一臉不信。

    「面貌倒不兇惡,只是太嚴格、太嚴厲。」

    「如果你指的是功課方面,那很抱歉,非嚴不可。」

    柳善耗以動人心弦、充滿青春活力的嗓音說出如此實際的話,當此良夜,花朵朵只能悄歎:真是本性難移!沒情趣的就是沒情趣!不過,接下來他很紳士的拉起她左手擱在他右臂彎上,低柔的聲音似輕撫。

    「今夜,只談快樂的事,其餘的都別去想了。」

    他駕著蓮花跑車護送小佳人,張君美和柳香片先行去了。

    「今晚我覺得很幸福,有爸爸舉行的舞會,有帥哥負責接送,覺得自己化身公主似的;接下來又有寒假的畢業旅行和出國旅遊,好高興哦,希望永遠都這麼幸福。」

    「我會幫忙祈禱。」他不想潑她冷水。

    「大哥,畢業旅行你去不去?」

    「我不是導師,不必去。」

    「你想去的話,學校會反對嗎?」

    「不是。我不想去,帶那麼多女學生出門,責任重大。」

    「我們又不是小學生,才不麻煩。」

    「你為什麼要我去?」

    「習慣吧!」它的眼睛靈巧的閃動,微笑的沉思著。「我已經習慣每天見到你,突然分開我怕會怪怪的。」

    「什麼論調!」他可不希望成為別人眼中理所當然的存在。

    「如果我們從小就認識,我的童年會比較快樂吧!」她有感而發。

    「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嗎?」

    「當然記得,在圖書館,初次見面就被你訓了一頓,那時我可不知道你是柳善耘,更不知道你我之間相處的模式由第一次延續下來相同的模式──針鋒相對!我老是吃虧受你管教。」

    一抹善良而有幾分傷感的笑容,流露在善耘漂亮的臉上。

    「原來你完全忘了。」他自我解嘲。「也難怪,當時你還小。」

    「怎麼?」朵朵睜大眼睛。「圖書館相遇之前,我們見過嗎?」

    「見過兩次。」他露出幾乎察覺不出的笑容。「你別出世沒幾天,姑丈牽了我的手到醫院看你和你媽媽,當時我還小,不明白你的出生帶給柳家多大的衝擊,姑丈讓我抱抱你,那時我心中只想著:好漂亮啊!我喜歡這樣的妹妹,粉粉水水的,皮膚像一團鮮奶油,微卷的黑髮,紅紅的小嘴,多像故事書上描寫的白雪公主!」姑丈問我:「我們把妹妹抱回家好不好?」我自然說好。姑丈拜託我求姑姑讓妹妹回家,我真的去了,結果……姑姑哭了,她哭得那麼傷心,一向堅強、如同母親照顧我的姑姑哭得那般悲慘,我再不懂事也明白自己做錯了,在那一夜姑姑的哭泣聲中,我彷彿看見大人的悲哀,突然瞭解到原來男人可以如此輕易的帶給女人不幸。

    「等我上了國中,明白更多的道理,我不再怪姑丈了,姑姑不能生育已成為事實,她告訴我:『人們沒有神的能力改變已發生的事實,就如同我一直指望改變你姑丈,要他成為我理想中的丈夫一樣的癡傻,我唯一能改變的是我自己,調整自己的心態去適應。我愛孩子,我不能生,但我可以栽培別人的孩子,我一樣可以得到滿足與快樂。』姑姑熱愛工作,她有能力賺取巨額的財富,也捨得用金錢捐助許多孤兒院的孩子上大學,她說過,她相當滿意自己的人生。我非常敬佩她,知道她不再介意你的存在,於是,我又陪姑丈去見了你一次,那時你才小學一年級,已出落得十分標緻、可愛,姑丈誇你誇得不得了,我們吃飯時、談天時,或你吃冰淇淋的時候,你始終低垂著眼睛,羞羞怯怯的,不好意思正眼看我似的,非常規矩,像位小淑女。出國留學前,我本想再見一次長成少女的你,但陰錯陽差沒見成,所以我對你的印象始終停留在『小淑女』的階段。」

    花朵朵靜靜聽著,有點兒失措,有點兒感動,深深的注視著柳善耘清逸秀奇的側臉,他臉上的真誠是坦蕩蕩的,於是,朵朵的小臉蛋兒逐漸漾起一片醉人的紅霞,眼睛濕潤而明亮的閃著光。

    「我一點都不記得呢!為何你不早點告訴我?」

    「因為我被你嚇住了。」

    「嚇住?」

    多可怕的兩個字啊!

    朵朵喃喃的重複一遍,困惑的微微閉上了眼睛,從睫毛底下望著善耘。

    「我比起小時候難看了嗎?」她突然覺得這答案很重要。

    「不,更好看了。」他笑了,笑得邪門。「只是,我心目中的『小淑女』雕像粉碎了,變成另一副樣子,她尖牙利舌、嬌蠻任性、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什麼嘛!我一點都沒變,還是個淑女。」

    可是他哈哈大笑,似乎並不同意呢!

    「人哪有不變的!」她狠狠瞪著他。笑、笑,笑死算了!

    「改變也是一種成長,我倒滿喜歡你現在充滿活力的樣子。」

    於是,她轉嗔為喜,以愉快的心情到達會場。

    下車時,她一身有若飛霧般的輕盈,雙眸如朝陽般晶閃著。噢!終於要到達舞會場地了,是不是像小說上描述的……

    「你不要太失望才好。」

    她不明白,事實上她根本沒聽進去。

    進入會場後她才知道這是裡民中心,常租給民眾辦喜宴之用,臨時以綵帶、汽球、燈飾佈置,熱鬧有餘而豪華不足,有音樂,有幾位小歌星先暖場助興,整個大會場人影幢幢,這裡一堆人,那裡一堆人,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樣子。

    「這不是家庭舞會,而是開放給公司員工娛樂的。」善耘向她解釋。「你不能期待每個人均打扮得像王子、公主,更別期望每位均是俊男美女。」

    的確,在場男士,正式點的穿西裝打領帶,蒲灑型的穿夾克、牛仔褲就來了;女性或穿洋裝或穿套裝,看得出來比上班時穿的鮮艷些,也有少數幾位似乎向攝影公司租了禮服穿,聚成一摹活像道具。只有他們和幾位看來是經理或總經理、夫人之流的人物,另成一韋特異人物。

    「既是這種舞會,我們何必穿得如此隆重?格格不入似的。」

    「我們?」他築了笑。「我們是來讓人看的,順便開舞。」

    「真掃興!早知如此,我汗流浹背的學跳舞幹嘛!」

    「用得著的。舞蹈可使人動作優雅,也可當作運動,依我看,你也只適合這項運動了。」他一副瞧扁她的樣子。

    「練成阿諾史瓦辛格的體型何用?」她跺了一下腳。

    他微笑的看著她,好像她是多麼稀奇的寶物似的。

    「好啦!今天就當作入社會的暖場,開心一點。明年你若能考上理想大學,我保證為你開一個盛大舞會,你要多豪華就有多豪華,把台港的有錢人全部邀來,保證衣香鬢影、珠光寶氣,一個個賽過當紅明星。」

    朵朵聽得心花怒放,這才像歐洲宮庭小說上描寫的美麗的、如夢以幻的舞會,她那大而黑的眼睛灼熱而閃亮,心裡熱烘烘的。但一瞥眼間,善耘那好看的臉上佈滿嘲弄的神氣,兩眼盯住她笑,一個思想迅速在她心中擴大而成形:他又在笑她了!他本身就是有錢人,壓根不將有錢人當成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瞧她熱中的、企盼的神態,自要取笑她的小家子氣。

    她猛然甩掉他的手,冷冷道:「不必了!等明年我媽媽就回國了。」她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自己與他之問的差距。

    她急急向父親走去,畢竟父親才是她真正的親人。

    張君美充滿讚賞與驕傲的將花朵朵介紹給他身邊的人,自信的笑道:「我們家族的成員,個個是俊男美女,但在父親的私心裡,自然以我的女兒拔得頭籌。」讚美或附和的聲浪接二連三的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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