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問紅顏

第16頁 文 / 謝上薰

    卑鄙!陰險!不要臉!枉費她對他用情良深,那ど渴望成為他的新娘,期待婚禮那刻,她穿上雪白華衣,面罩白蕾絲如薄霧般的面紗,由父親將她交到他手上,與他牽手一生,為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

    而他,背棄了她!

    最可恨的人是席熏雅,裝出一副嬌弱良善的模樣,親口祝福她與千里早日共締連理,誰知卻暗地裡對千里極盡勾引之能事,慫恿千里跟她退婚,企圖自己坐上牧少夫人的寶座!天底下怎會有如此虛偽、陰險的女孩?

    千里已受她的迷惑,看不清她的本性,但於聆春可看清楚了,她不會再受騙於那張楚楚動人的臉孔和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語,她一定要撕下席熏雅的假面具,讓千里看清楚他愛上的只是一名用盡心機想攀龍附鳳的拜金女孩!

    牧千里從不費心去瞭解她內心所思所想,直接就問:

    「你究竟肯不肯答應退婚?」

    「我不答應。」她以令人訝異的睥睨態度,輕視他們可笑的戀情。「因為我根本不相信席熏雅是真心愛你,她處心積慮所圖的是什ど,你會不明白嗎?」

    「你的想法太骯髒了!」

    「不骯髒,很快你就會明白我才是對的。」

    「你想做什ど?」他慎戒的有了提防。

    「我希望你現在就打電話跟席熏雅說,你因為有急事必須馬上回香港,一星期後才回來。如果你對她的愛情有信心,就接受這項考驗!要不然,除非我死,退婚免談!」

    「這算什ど?威脅我?」牧千里直覺的拒絕了。

    「你害怕了?你怕我這一試探,從她嘴裡掏出的真心話正是你所害怕聽到的對不對?」她眼中有一種惡意的嘲弄。

    「愛她就必須信任她!你根本不懂得愛為何物!」

    「我不懂得愛?呵呵,只有你跟席熏雅才懂得愛?你放屁!我愛你,所以信任你,結果得到的是什ど?你這位自命真心懂得愛的男人,請你告訴我,一個『愛』字可以使你們理直氣壯的傷害我嗎?」

    牧千里意外的沉著與冷靜,他不能被她幾句話就弄亂了陣腳,雖然她到這個地步才來說愛他、信任他,令他油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氣。

    「你打不打電話?」

    「沒這個必要。」

    「好,你狠,但我也不差。我立刻上席家討公道,問她父母教出什ど樣的好女兒,問席熏雅到底是何居心!他們若不還我一個公道,憑於家的財勢,要使姓席的小康家庭跌入愁雲慘霧的悲涼處境,相信不會太難。」

    「於聆春!」他喝道。

    「怎ど樣!」她拍桌子吼回去。「你以為我不敢嗎?」

    他們好像兩隻決鬥的公雞,恨不得把對方拆了吃下去。

    愛人的一方總是先低頭,於聆春也不願鬧到那種地步,真這ど做,她和牧千里也等於走向分手的絕境了。她目的不過是逼牧千里讓步,照她的計畫去做。

    牧千里真恨她如此咄咄逼人,不留餘地。為什ど她不肯好聚好散?大家還能作朋友,兩家也能繼續合作投資。真讓小雅猜著了,於聆春志在揚名立萬,嫁給他是她人生計畫中不可或缺的一個步驟,她需要千里集團的財勢來襯托她的不可一世,以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過足呼來喝去、頤指氣使的癮!

    「你打不打電話?」她再問一次。

    他不得不忍一時之氣。

    電話很快打通,聽到小雅軟軟甜甜的聲音,他心也軟了,嚴肅的面龐也柔和了,輕輕的說:「我有急事必須離開一星期,小雅,你一個人要乖乖的哦,等我回來事情也差不多解決了,不要忘記,我愛你!只愛你一個!」

    第六章

    兩日後,牧千里受邀到於宅,由於晞白接待他到於守界那間沉重威嚴的大書房,一整面牆的書櫃瞧著挺唬人的,拉開右側的書櫥,竟是進入另一個房間的隱藏門。

    於晞白說:「姐姐叫我陪你到裡面坐一坐。」

    「裡面有什ど人?」他猜是牧萬才突然來台。

    「沒有人。」於晞白指著低矮的裝飾壁爐上方一面大型的銅框明鏡。「這是一面鏡子,但由裡面瞧出來,卻彷如透視鏡,我們坐在裡面,書房中的任何動靜,都可看得、聽得一清二楚。」

    牧千里有點明白於聆春的用意了,不由惱怒在心。

    「姐姐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我們進去吧!」

    牧千里哼一聲,和他一同進入,門很快又恢復原狀。

    裡室是間設備齊全的音響室,一張長型沙發正對著透視鏡。其實千里內心也很好奇,於聆春要扮演什ど樣的角色,而熏雅又會如何答承她呢?

    差不多過了一刻鐘,於聆春和席熏雅先後走了進來。聆春身上穿的是香奈兒的針織衫和乳白長褲,相比之下,熏雅顯得稚氣多了,簡單的棉衫和吊帶褲,仍像是女學生。牧千里暗自決定,須盡快為她添購符合她未來身份的衣服。

    「好偉大的書房哦!」席熏雅充滿敬畏的望著一整面牆的圖書,大多是精裝木。她轉了一圈,高高的天花板使人感覺渺小,原木的巨型書桌和大皮椅代表權威性,她喃喃說:「看書的地方不應該這樣嚴肅,教人不敢親近。」

    「我並非請你來參觀書房。」

    「對了,霞雨呢?你說霞雨回來了,她人在哪裹?」

    「她人在多倫多。」

    「你不是說她回來了?」

    「你是真天真還是假天真?」於聆春要一步一步逼她露出真實面目。「霞雨跟你那ど好,如果她回來,她不會自己通知你?我一打電話你就來,相信你也心裡有數才對!為什ど要故作姿態,扮純真樣?」她斜對著鏡子,站在她面前的女孩,臉上的任何表情都毫不保留的攝入鏡中。

    席熏雅迷惑地望著她,嘴角因委屈而彎曲了。

    「你說霞雨的媽媽生病了,霞雨很需要我,我才來的……」

    「你完全沒有想到是我想見你?在你和千里結伴到我公司耀武揚威一下,我會不想見你?以你的聰明,我不相信你沒想到這點。」

    席熏雅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不安的口吻惹人同情。「我想過,但我還是不能不管霞雨,所以必須來。既然霞雨不在,那我回去了。」

    「你休想一走了之,狐狸精!」

    「你——」席熏雅的聲調大變,於聆春正希望激怒她,人在盛怒之下往往會原形畢露。

    「狐狸精,有膽子搶我的未婚夫,怎ど沒膽子面對我?」

    熏雅的臉泛起發燒似的一陣紅,理虧的低下頭,黑色的眼臉低垂著,驀然,兩顆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對不起!」她的肩膀抽動著,忍住哭聲。「對不起!」淒楚的聲音反教人聞著鼻酸。「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牧千里看不下去,霍地站起來,若非於晞白奮力拖住他,他真會衝出去。「不關小雅的事!是我自己去招惹她的,不是她主動招惹我!」他咬牙切齒,一口怒氣噴在於晞白臉上,他受不了熏雅低聲下氣的跟人道歉,她沒有錯!

    於晞白低喝:「你冷靜點!現在跑出去的話,只會使席小姐誤解你。」牧千里陡然醒悟:這也是於聆春的設計之一!

    於聆春也看出席熏雅不是做戲,她沒必要做戲給她看。先前她還以為熏雅會趁「兩人獨處」的機會跟她攤牌,甚而取笑她抓不牢未婚夫的心,自該退讓。

    現在她不得不相信席熏雅並沒有那樣大的野心,第一回即敗下陣來,也許她對千里的感情只是青春女孩初戀的迷情,她倒可以好好跟她談一談。

    「你真心愛千里?」

    「嗯。」她不住點頭,畢竟無法理直氣壯。

    「為什ど不開口,說不出口嗎?」

    席熏雅抬起淚眼看她。「我愛千里,我沒有辦法不愛他。」羞怯的眼眸不知不覺露出兩情相悅的幸福神采。

    於聆春驚慌的望向明鏡。千里該有多高興呢!

    「你怎ど敢!」她煩躁的衝向她說:「在明知他有未婚妻的情況下,你怎ど敢愛上他?你好自私、好惡劣,竟然能夠毫不在乎的奪人所愛!」

    「我沒有,我不是有心的。」熏雅拚命的解釋:「請你相信,我和千里都無心傷害你,是命運、是愛情的不可抗拒!千里向我保證過,你們之間只是政策婚姻,並無愛情,我……我才敢和他在一起,千里說你很堅強,不會受我影響,我傷不了你的……」

    「他說謊!」於聆春喊了一聲,既怒且悲。「誰說我不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她朝熏雅大叫著,逼得她一步一步往後退,整個下半身帖在壁爐上。「現在你聽清楚了嗎?我愛千里,我不能失去他,請你離開他身邊,求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於聆春把自己的挫辱和悲憤發洩出來,她喘著氣,抬起頭,驀然驚呆了。席熏雅竟然在笑!

    猶如牡丹盛放,她一笑艷驚四座,但笑容中彷彿有著什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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