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夏彤
她躲在阿壁母親身後,快要笑岔了氣呢!
阿壁的母親被兩個大女生繞著她團團轉,差點要頭昏目弦,暈倒在地了。
持阿壁正要衝過去抓人時,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阿壁快去接電話。」
伯母總認為,家裡的電話是出夕卜打拼的孩子們對在鄉的家人唯一聯繫管道,會打電話回來,必是有急事,或思念家人,總希望能快點聽到家人的聲音,才心安。所以只要家裡的電話一響,伯母必定放下手邊的工作,先接電話要緊,她說;「可不能讓那位遠方的孩子等太久。」
藺舫聽了好生感動,對於阿壁有一位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母親,她真的好生羨。
伯母打開冰箱,對著藺舫說:「蛋糕做好了!」
「哇啊!好漂亮喔。」她從沒看過那麼漂亮的蛋糕,巧克力做成的玫瑰花瓣,鮮奶油淋制而成的花邊,像蕾絲一樣。
「一定很好吃!」她看傻了,甚至忘了謝謝大廚娘。
一會兒,阿壁表惰怪異地走到她身旁來,她還笑著想躲開呢,以防那只可怕的「一陽指。」
「你母親的電話。」阿壁平靜的聲調,像在傳一道聖旨般莊嚴肅穆。
她的笑容凍結在嘴角,舞動的手足,僵在半空中,整個人靜默下來,迎接那道出人意料的聖旨。
慢慢地蕩出廚房,心裡耽憂地臆想著母親來電的目的。
拿起聽筒。「喂。」連稱呼都省了。
「我只讓你到鄉下去待兒天,你就給我玩野了!」雖然隔著幾百公里的遙遠距離,電話那端傳來的母親聲音,威嚴的氣容,依然撼人。
她啞口無言,不做任何的反駁,靜靜地聽訓,自小就是這樣,那是她對母親唯一的態度。
「你聽清楚,今天晚上我如果沒有見到你的話,那個——那個痞子——」嫌惡的語氣,幾乎不屑說出的粗野字眼,彷彿會污了她的嘴似地。「就淮備去吃牢飯吧。」
匡——嘟、嘟、嘟那頭的電話掛斷了。
她怔仲了!握著聽筒的手,一下子發冷、一下子發麻。
驀然間,她好像失去思考的能力,不明白母親在說什麼?
痞子?莫子儀也說過那兩個字!
在指太子嗎?她極力搖頭,晃得頭髮紛亂,不願做這樣的聯想,不願污辱了太子。
深呼吸,呼——吸——再一次,呼——吸——
她慢慢理出頭緒來了,母親在對她下最後通牒,那封家書看來也是白寄了,莫子儀還是去告狀了!
一切還是被她料中,雖然她己在心裡祈禱了一百次,沒有用的,還是被她料中了!
阿壁看出一點端倪來。「你母親催你回家了?」
「嗯!」她的頭壓得低低的,卡住咽喉,強抑那股想哭的衝動,不讓它發作。
「什麼時候要回去?」阿壁撫著藺舫微微顫抖的肩膀。
「今天晚上要出現在她面前,否則」一想到那個脅迪的條件,她才憶起蛋糕一事。
阿壁看一眼掛在牆上的鐘,著急地大叫。「那不是現在就要動身了?!」
是呀,現在動身的話,還趕得及晚上回到家裡,她瞥著手錶,糟了,沒有時間了!
「阿壁,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你先幫我整理行李,謝謝你!」她衝到廚房拿了蛋糕,就往夕卜跑。
阿壁的母親見藺舫倉皇的模樣,跑來問女兒。「阿壁,藺舫怎麼了?」
阿壁一臉苦瓜相,還沒出聲答腔,門夕卜突然也響起一句問話。「阿壁,藺舫怎麼了?」
咦?母親的聲音居然還有回音,可是不對呀,那回音是男人的聲音呢!」
她和母親同時回頭瞧去,屋夕卜刺眼的陽光直辣辣地軋得兩人睜不開眼,微瞇著瞳仁,盯著屋簷下背光成剪影的人看。
太子!那個被村人傳得謠言滿天飛的太子!
阿壁一時不知該先回答哪一個?雖然母親和太子問的是同樣的問題,但是事惰總有個輕重緩急。
「今天是你的生日?」她問太子。
太子躊躇了一下,點頭以示回答。果然是他的生日,難怪藺舫一直悶在心裡,連她這個好朋友都不敢說。
這樣一來,她就知道該先回誰的問題了。
「藺舫剛剛提了蛋糕出門,可能是去找你的,快去追吧!」
太子聽完,頭也不回地飛奔出去,連謝謝都沒說。
阿壁再轉頭對母親說;「藺舫的母親來電催她回家了。」
「哦。」
「媽,我覺得你是天下最好的母親!」阿壁突然有股衝動想抱住母親。
她常在想,藺舫為什麼常常不快樂的原因,一定來自於藺舫的母親,而她的快樂,是她有一位好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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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舫兩腿飛奔往大廟後的小山巒,兩行熱淚漱漱地流下,被寒風吹離了臉龐,他們原是約定今晚元宵燈火一亮時,要同坐在山丘上一邊大啖太子的生日蛋糕,一邊共度元宵節。
她是那樣滿懷期待地等著這一刻到來,偏偏母親挑在這個時候阻撓他們,哎,真是氣人!
而今,為了太子的安全,她是無法等看元宵燈火了,但是太子生平第一次的生日,無論如何她都要參與。
可是,就算她趕到了山丘上,太子呢,他現在人在哪裡?他又怎卸她這邊出事了呢?
越想越若急,慌得她心頭大亂,突然好想見到太子,再見他最後一面,她才能心甘情願地回去呀。
「藺舫——」
有人喚她的名字,那是太子的聲音。她回頭,淚流成河。太子聽到她心裡的吶喊,所以他來了兩人之間競存著這般靈犀的默契,這一點又令她驚喜。
太子張開雙臂衝上來摟住又哭又笑的她,兩人緊緊地擁抱著,這是他們第一次的親密行為。
「你怎麼了?」他為她拭去滿臉的淚。
她用盡全部的心,專往地望著太子。「還好你來了。」不爭氣的淚水,像關不住的水龍頭。
「我一聽到村長家廣播你的名字,心頭突然一陣糾痛,眼皮直跳,就想著要趕來看你。」再一次將瘦弱的她摟向胸膛,他好想就這樣抱著她,一生一世,但是不能說出口。
「我等一下就要回台北了。」每講一句話,淚珠就滾落一串。
太子鬆開她的肩。「為什麼?學校不是還沒開學嗎?」
「是我母親——」拿你的安全來威脅她哪,所以她不得不即刻回去。這些話到了喉頭,就被吞了回去。
「我母親她生病了!」
有好幾次她都想間他,太子,你到底是不是殺手?警方真的在通緝你嗎?你去自首好不好,天啊,她有一大缸子的話想問他,但是每次都哽在喉中,問不出口,怕傷了太子的自尊。
這時候,再看他那一身寬邊的喇叭褲,合身的襯衫,長而亂的頭髮,那副壞壞的模樣,似乎也不再如先前所見那般反感了,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呢!
「你也不喜歡我這頭如麻的亂髮吧!」其實他也不是刻意留長的,只是沒心思去理那三千煩惱絲,久了,自然就長了。「下次見面,你幫我剪了它吧!」
他那樣說,著實嚇了她一大跳,眼淚突地倒流回去。
「我幫你剪?!不好吧,我苯手苯腳。」萬一剪砸了,害得他不敢出門見人,只是他現在的髮型也是夠嚇人的,更何況他的身份也不大方便隨便出去見人,哎呀,又想哪去,太多慮了,一件事總得想得腦子轉好幾個圈,她才肯罷休,累死自己的腕袋瓜子了。
太子故意逼她笑。「什麼話?我的頭髮要讓你剪,還嫌東嫌西的,你知不知遣,男人的頭髮可不隨便給人剪的呢!」
是呀,上回在「無聊俱樂部」時,就有個女生自告奮勇要幫他剪,他甩都不甩人家的好意。
「既然這樣,那你以後可不可以別再穿那種怪怪的喇叭褲?」是他先提議頭髮的嘛,那麼長褲也一起整頓嘍。
「啊?!」太子用一種很搞笑的表惰說:「你不覺得穿這樣,很′葩′嗎?」
「什麼是很′葩′?」好奇怪的形容詞。
太子白她一眼。「大學生不是都很聰明的嗎?」
她反駁。「大學生只是比較會讀書而己,不一定很聰明。」
「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耶。」他就是要故意誇讚她。
「謝謝。」
「不客氣。」
兩人對看,噗哧一聲,同時笑出來。
「到底什麼是很′葩」?」她還不死心,想知道他為什麼這祥穿著。
「很′葩′就是——」看了她一眼,突然改問:
「你喜歡我穿什麼褲子?」
她毫不猶豫的回答。「牛仔褲。」他穿起來一定更帥,適合他的性格。
「那種繃得緊緊的,又硬梆梆的牛仔褲哦?!」他的口氣充滿嫌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