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夏彤
「噯喲——我的楚大捕頭,你怎麼好久沒來咱們藏春閣巡一巡、看一看了?」秦嬤嬤原就笑容滿面的嘴角,一看到楚巖是笑得更帶勁了。
楚巖銳利的眼神迅速地掃過週遭。「秦嬤嬤,最近藏春閣有沒有出現一個行為裝扮都很怪異的客人?」
秦嬤嬤斂起笑容,很認真地想了想,這楚大捕頭真是認真過了頭,辦案辦到她的藏春閣來了。「哎呀,楚大少,你該不是在說那個嚇死整個詔安縣女人的採花賊吧?!」
楚巖用眼角斜瞟著秦嬤嬤那張八面玲瓏的嘴臉。「別人家的姑娘會懼怕採花賊,秦嬤嬤,你藏春閣裡的姑娘大概不會吧?!她們可能比較害怕採了花不付錢的霸王客。」大家都是住在同條巷子裡的,就別在他面前裝良家婦女了!
秦嬤嬤笑得有些僵硬。「哎喲,我的大捕頭,你就別講得那麼白嘛,好傷人的,咱們這兒的姑娘對客人可用心了,每一回都當自己是小琵琶在做第一次那樣無怨無悔呢!」
「是嗎?!秦嬤嬤,你果真是會調教!」
秦嬤嬤被楚巖一誇獎直笑得嘴巴合不攏,趕緊喚來當季的花魁媚娘過來。
楚巖正忙著左顧右盼,沒注意到只著一件透明薄紗的媚娘已經靠了過來,整個上半身早已癱軟在他的胸懷裡,嬌聲如吟地叫著。「楚大少爺……整個藏春閣裡最……美艷的姑娘就躺在你懷抱裡了……你還在張望什麼嘛……」定力差一點的男人聽了花魁媚娘的聲音,全身上下都已酥軟了,只有一樣寶貝東西是恰恰好相反的。
而楚巖因為心不在焉,無視於花魁媚娘的超強媚功,所以能毫髮無傷,不為所動。
他的反應惹來花魁的嬌嗔不滿,氣得猛捶他的胸膛,連秦嬤嬤都感到好奇,居然有男人能抵擋得了她秦嬤嬤所訓練出來最厲害的武器。
「我的楚大捕頭,你到底在找什麼?」從一進門就東張西望,還問她有沒有出現什麼怪怪的客人,這裡的男人就屬他楚大捕頭最奇怪了,手裡抱著艷女花魁居然還能無動於衷,簡直和之前的他判若兩人。
「怪了,她應該會出現在這裡才對呀?!」楚巖一向對自己的推斷很具信心,沒想到這回竟然「凸槌」。
「我的楚大捕頭,你就行行好,別再吊我秦嬤嬤的胃口了,到底是什麼大人物會出現在我的藏春閣?是有錢的大爺呢,還是有名的大官?」又有財神爺送上門來了,她好像已經聞到白花花的銀兩味道,忍不住口水直淌。
花魁媚娘可死心塌地地抱住楚巖的胸。「不管是誰要來……我都不要……人家只要楚大少爺……」說著,纖纖玉手就伸進楚巖的衣襟裡。
楚巖四顧環視一圈,仍不見他想見的人影。「難道我真的推斷錯了她?」
「他?!他是誰呀?」秦嬤嬤都快急出病來了。
「一個外表白淨俊俏——」楚巖心裡忖度著,該如何來形容那個才看一眼就揪住他的心的俏丫頭花蝴蝶。
秦嬤嬤邊聽邊翻閱著她閱人無數的腦中記憶。「外表白淨俊俏?嗯,沒見過——」
楚巖又繼續說:「個性刁蠻跋扈,有時狂野如一匹未經馴服的野馬——」
秦嬤嬤聽得有點傻眼。「啊?!你是在說一個男人,還是一匹馬?」
「我說的是一個看似風度翩翩的美少年,但事實上她卻是個扎髮束胸、女扮男裝的俏丫頭,秦嬤嬤憑你看人的眼力,肯定一眼就斷出她是男是女。」總算形容完這個風格多變如蝴蝶的花蝴蝶,不過說了一拖拉庫,不知秦嬤嬤到底聽懂了沒?
「外表白淨、風度翩翩的美少年,卻偏偏是個扎髮束胸、女扮男裝的俏丫頭?那她是不是經常像只蝴蝶一樣飛來飛去、不安於室啊?」秦嬤嬤的一雙利眼瞟向門口。
楚巖一聽,多少有些詫異。「秦嬤嬤,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了?」
「如果說藏春閣是詔安縣的第一名勝,那麼你嘴裡說的那位怪怪小姑娘可算得上是詔安縣第一奇景嘍!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一位姑娘家,成天到晚女扮男裝在外頭「弄溜連」呢!」
說的也是,楚巖也掩不住笑意。「這麼說你也認識她?!」
「不認識,不過就快要認識了。」秦嬤嬤的眼睛從剛才就一直瞟向門口。
「嗯?」楚巖不解。
「她已經來了。」
楚巖的眼神隨著秦嬤嬤看過去,門口邊,出現一個怪裡怪氣的人影,在那邊探頭探腦,躊躇著不敢踏進門來,那人正是花蝴蝶。
「我就知道她會來!」看著獵物一步一步地走進他所設下的陷阱,楚巖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
一聽到昔日的溫心大爺關心的竟是位姑娘家,花魁媚娘嫉妒得用力捶打著楚巖的胸膛,再看到門口邊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花蝴蝶,一下子就打翻醋醴子了,整個人又呈癱瘓狀態,軟趴在楚巖身上。「快說,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係?」聲音拔尖而刺耳。
楚巖好像這會兒才發現懷裡多了個人似地。「你怎麼會在這兒?」
秦嬤嬤可不比媚娘不經事,她只需用眼尾瞄一下楚巖看門外那丫頭的眼神,那份癡迷,唉,有經驗的早就知道縱橫情場的浪子終於遇上剋星了,更別提他打一進來就對那丫頭的事問個不停的緊張程度,只怕再來十個脫光衣服的花魁媚娘,也無法將他的眼神從花蝴蝶的身上移開。
「想必「她」就是你楚大捕頭今天大駕光臨的目的吧!」
楚巖冷峻的唇角掛著一抹笑,秦嬤嬤果然是明白人。
「唉呀,早說嘛,我還以為咱們楚大少爺這麼久沒來,是忙著在抓採花大盜呢,原來是在忙「她」呀!」秦嬤嬤看開了,使個眼神要花魁媚娘走人。
但是堂堂的藏春閣花魁,怎甘心英俊又多金的楚巖,被一個不男不女的小丫頭
搶走呢?
「人家不管,除非你說清楚,我到底是哪一點比不上她?」媚娘硬賴在楚巖身上,小腳纏住了他的大腿,怎麼掰都掰不開。
楚巖抿著嘴,擠弄著眉頭。「我想一想——」他真的很認真在思索花蝴蝶那丫頭有什麼優點,能教他一見傾心。想著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蠻潑辣,那可不是每戶都有的。
「她說她會「葵花寶典」,還會抓採花賊,最厲害的是,她會忽男忽女,適合我這種常變換胃口的人,所以能榮登「楚夫人」的寶座。」
「喂喂喂——」中間擋個人不好說話。「借過一下。」花蝴蝶先剝開花魁媚娘勾住楚巖的雙手,再掰開那只纏住楚巖大腿的小腳丫子,障礙總算掃除,這樣罵起人來才可以直達被罵者的耳朵裡。「誰要榮登什麼狗屁夫人的爛寶座?我警告你別到處胡說八道,壞了我的行情!」轉身又對滿臉訝異的花魁媚娘說:「這位大嬸,奉勸你離這個下流胚子遠一點,還有你的衣服穿得那麼少,當心著涼了。」
她本來還在猶豫著不敢走進來,但是一瞄到那個化成灰她都認得的楚巖,居然在裡頭大放闕詞,說她的壞話,懷裡還摟著個有穿跟沒穿沒什麼兩樣的女人,嘴裡還敢說著要娶她?!一股火氣伴著點什麼酸酸怪怪的情緒,兩隻腳沒跟她商量就自己走進來了。
楚巖聞出來花蝴蝶的醋勁,心裡有點微微的得意,畢竟她還是在乎他的。
「不錯,孺子可教也,沒想到娘子真的為了我的幸福,不恥下問前來藏春閣學習床上技巧了,相公我真是感動萬分,等不及現在就想把你娶回家呢!」
花蝴蝶氣得踮起腳尖來,想給高朓頎長的楚巖敲記腦袋瓜洩憤。唉,偏偏人長得矮又不認分,硬要來那種高難度的動作,別說她踮起腳尖,就算整個人跳起來也不及楚巖的下巴,最後便落得打人不成,反倒重心不穩地跌癱在楚巖的胸膛裡。
楚巖被她的動作逗得可開心了,佔了便宜又賣乖。「沒想到娘子比我還急,已經迫不及待要跟我親熱了!」順勢親她一口,這丫頭真是有趣到了極點。
花蝴蝶氣得暴跳如雷,猛然推開楚巖的胸膛,拚命用手背去擦拭楚巖留在她嘴唇上的口水,三番兩次吃了他的口水,真怕自己會變得像他一樣下流齷齪。
「楚巖,我警告你,你要敢再碰我的嘴巴一下,我肯定賞你一巴掌嘗嘗!」
被掠在一旁的花魁媚娘早就氣得臉色發青,又見楚巖對著那丫頭打情罵俏,一時妒火中燒,衝到花蝴蝶面前,氣急敗壞地朝她的肩上惡狠狠地猛推一把,舉起手來,一巴掌就要甩過去。「我早就想給你一巴掌了!」
花蝴蝶只專心對付楚巖,不料有人插花進來要攻擊她,在毫無設防的情況下,眼看著花魁媚娘那一巴掌就要重重地摑上她的臉頰,她只有本能地閉緊眼睛、縮緊脖子,把所有的力氣集中到腮幫子去抵抗外力來襲,心中暗自祈禱那一巴掌不會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