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夏娃
她一急,差點跟著跑出去了,抓著身上的浴袍,她手忙腳亂的到房裡去換掉,搭電梯下樓去。
他如果在樓下,她可以遇到他,他如果是開車出去,那他還要到地下室,她應該來得及攔下他——
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嘛!
※※※
結果,她等不到他,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卻開始覺得自己愚蠢極了,她到底是怎麼了?以前的她,不會傻到去追著一個男人跑,雖然現在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但她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就是佔有慾嗎?
而明明知道很愚蠢,她卻還是焦躁不安,一顆心全追隨著他。
她終於忍不住拿起電話了,她打了他的手機,沒多久就聽到他的聲音,而讓她很意外,他對去處很坦白,說他在某家舞廳裡看人跳舞,他「餓」了,他正在「物色對像」。
冷天憐掛了電話,人就出門了。
他說的舞廳原來就在附近而已,很快就到了,她正在付車錢,要下計程車。
「小姐,晚上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很危險。」司機轉過頭來,聽起來像是好心的叮嚀她。
冷天憐望著他,藏住心裡的訝異,她剛才完全沒有留意這個司機,現在才發現這個人的氣質一點也不像司機,他穿著黑色衣服,理著乎頭,長得很好看,很俊氣,但是實在無法想像他笑的模樣,他看起來很酷,甚至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呼吸……
「謝謝。」她趕緊開門下車,這個人——看起來比較像「殺手」!
……看樣子是識破他的身份了,這美女不簡單哩,跟那只天使在一起果然有差。丁揚透過車窗望著冷天憐的背影,視線掠過她,停在舞廳門口……很好,時間抓得剛好。
冷天憐沒有想到在門口就碰到梅偃少了,她更訝異……那個背影是韓洗鋒,她認出他的衣服,為何他也在?
她走過去——
「……你不配天憐,立刻離開她!」洗鋒?為什麼對偃少說這種話?
「你這樣不太好哦,假借護衛之名,事實上想獨佔我的憐兒,要是憐兒知道你對她有私心,她可傷心了。」偃少?他明明看見她了……這些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他怎麼可以對洗鋒——
「她本來就是我的!」韓洗鋒咬牙切齒的怒吼,震住了冷天憐的腳步,她蒼白著一張臉,聽見梅偃少繼續說出她一點也無法理解的論調……
「我明白,過去冷家的女人一直都是韓家的長男的,但是憐兒不同,憐兒是我的,也許她曾經有機會成為你的,但是你不敢追求,是你放棄了機會,現在她永遠也不會成為你的,她是我的妻子。」在他純淨的笑臉裡,她看見了他的深情……但是洗鋒怎麼會……
「……不會不同,冷家的女人永遠都會是韓家的……只要你死了!」
她屏息地震住,驚恐地瞪大眼,無法置信地看見韓洗鋒從她特地為那件衣服縫製的暗袋裡掏出手槍——
不……
「不要啊——」
淒厲的尖叫充滿絕望和恐懼,淚水爬滿她蒼白的臉,她一直無法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錯,為什麼韓洗鋒會拿著槍對著她的丈夫?為什麼說冷家的女人永遠都會是韓家的……不是只是護衛嗎?為什麼……
韓洗鋒回過頭,怔仲地望著他深愛的女人昏倒在他面前……他手上的槍落了地!
……他剛才說了什麼?
他……如果殺了梅偃少,豈不是等於應驗她深信不移的宿命,他渴望打破的迷信,難道……是由他一手來為她織造?
他所珍惜的女人,他真的能忍心讓她過如此可悲的生活?
……他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他是無心的!他根本不是想這麼做!都是……
他充滿憤怒地瞪視那張笑臉——
天殺的,他到現在還是想槍斃他!
※※※
偃少……偃少……她果然是剋夫命對不對?她害死了他……
「……非常抱歉。」有聲音?
這是哪裡……淡淡的玫瑰香,熟悉的味道,是他們的房間?
「我是不要緊,倒是憐兒被嚇壞了。」
偃少?他……沒事!
她不是在作夢吧?她緩緩張開眼睛,瞥見熟悉的側影,是偃少!她鬆了一口氣,淚水又滿眶,聲音沙啞了,「偃……」
「我本來就擔心洗鋒……會步上韓家祖先的後塵,小姐不讓他繼續擔任護衛時,我鬆了一口氣,沒想到結果他還是……唉。」
韓叔?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母親呢?……他說什麼?……洗鋒步上韓家祖先的後塵……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她一點也聽不懂?……冷天憐緩緩把眼睛閉上,心口不安地起伏。
「真是,我本來就告訴憐兒不要迷信……原來,所謂的冷家女人不幸的宿命,不過就是韓家男人的佔有慾在作祟。這麼說起來,每一代冷家女人的丈夫,都死在韓家男人的手上了?」
什麼……偃少……他在說什麼?——每一代冷家女人的丈夫,都死在韓家男人的手上……他在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不,起碼夫人的丈夫的確是死於意外。」韓鐵福歎了口氣,「歷代護衛冷家女人的韓家男人,都會把自己犯下的罪告訴長子,我從先父的口裡知道他殺了夫人的父親,我為了彌補先父的罪,成為夫人的護衛……我愛慕夫人,我承認,我幾乎走上了先父的路,也許我比較幸運,在我的理智被情慾啃蝕之前,夫人成為寡婦了。」
她緊緊地握住手指,不敢相信她現在所聽到的——她母親成為寡婦,她失去父親,對韓叔來說竟是幸運的?
「不過,冷家都只生女兒,也真是玄呢,難怪憐兒會對所謂的宿命之說深信不移。」
「……並不是冷家的女人都只生女兒,而是……我韓家的祖先無法忍受自己深愛的女人懷有別人的兒子,只要一知道是男孩,冷家的女人就會因意外而導致流產,也曾經有男嬰死亡,只有女孩被順利生下來,但韓家的男人終究還是無法容忍自己深愛的女人在其他男人的懷裡,最後都動了殺機,本來,只是想彌補自己的父親所造成的罪孽,卻都步上了後塵,每一代,就這麼傳下去,造成冷家女人的宿命……」
「韓洗鋒也是?」
「不,我並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兒子,我就是希望能夠結束韓家長子的宿命……不是冷家女人的宿命,而是韓家長子的宿命,沒有想到洗鋒卻還是……這並不是我們的錯,不是韓家男人每個都會愛上冷家女人,是冷家女人的美麗會令所有的男人都瘋狂,韓家的男人只是不例外罷了。」
「這點我相信。」梅偃少笑了。
「對於洗鋒一再襲擊你這件事,我很感激你通知我,不是通知警方。我沒能趕回來及時阻止他,差一點就讓他闖下大禍,真的,非常抱歉,謝謝你不再追究。」
襲擊?這麼說他額頭上的傷也是?他還騙她說是兄弟——
「憐兒把你們視為家人,憑這層關係,我只好將韓洗鋒視為兄長了,做弟弟的不會跟哥哥計較,所以你放心好了,等憐兒醒來,我會告訴她,讓這件事情就此打住,我們不會告訴岳母的。」
是嗎?原來他是這樣想……她喉嚨一熱,心裡好暖。
「……謝謝你,我該走了,請幫我問候小姐。」
她彷彿感覺得到韓叔充滿愧疚的視線……
「我會的,請轉告我岳母,憐兒很想念她。」
他們離開房間,梅偃少開門,送走了韓鐵福。
冷天憐張開眼睛,從床上起身,梅偃少正好走到門口。
「憐兒,起來了呀。」
她望著他,一眶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她也不知道她是該感到安心,還是該痛心,心情好複雜……原來冷家女人的宿命都是這樣造成的,幾乎每個丈夫都被殺……知道了原因,雖然綁住她的枷鎖是解開了,但是血淋淋的真相實在讓她瞻戰心驚。
「偃少!」她投進他的懷裡,攀住他的頸項,緊緊的抱住他,她不知道他曾經遭受襲擊,她現在明白他突然離開飯店,是因為怕她看到他流血而擔心,而韓洗鋒……
「……你都聽得很清楚了嗎?」他親吻著她的發,溫柔地將她摟著。
她點點頭,緩緩地,疑惑地抬頭,「你知道我早就醒過來了?」
他一臉純淨的笑容,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憐兒,我們是夫妻,你呢,就連呼吸都瞞不過我,明白嗎?」
他的話一點都沒有感動她,她只感到恐懼,也許他比她所想的還要更……可怕!居然連她的呼吸都想掌握!
她有些不悅地凝視他……回想到他差點喪命在槍彈下,馬上一顆心一陣緊縮,整個人發冷了!
只要不會失去他,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再也不重要了……
「偃少,我愛你,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對不對?」她愛他,只要他也愛她,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