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夏娃
「原來如此,我還有選擇的機會啊?」凝望著梅竹睿高張的氣焰,那雙深長而俊美的眼睛一笑,那真是感激不盡了。
梅竹睿睇他一眼,到他對面落坐,眼光直接閃過他,和梅寒玉輕聲的談起話來,「梅老大,冷家約在什麼時候見面?」
「一個禮拜後。偃少,你一向喜歡美女,和你有婚約的人叫冷天憐,二十七歲,就像竹睿說的,歷代的冷家女人都有絕佳的容貌,相信冷天憐也不例外,你可以期待。」梅寒玉冷俊的臉龐低垂,眼神祇惦念著女兒。
「好,那這裡沒我的事了。小弟,你去的時候問問她什麼時候要進門,我和老大會給你們辦—場風光的豪華婚禮。」梅竹睿站起來,今天打算帶老婆和女兒到郊外去踏青哩。
「二十七歲?大哥,二哥,我才二十四歲,你們這麼做……—點罪惡感都沒有嗎?」天使笑了,瞇著眼笑得更優雅,更為迷人。
梅竹睿走到門門,本來打算充耳不聞直接開門走出去——不知道這只死天使事後會怎麼向愛玫瑰哭訴他這個二哥的「冷落」!只好扯著眉頭又回來。
「別笑死人了,只不過大你三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堆女人裡還有比你大上七歲的,再說只是叫你娶回來放著,給她個名分就算實現對冷家的承諾了,以後你要三妻四妾隨便你——喂,梅老大,我看乾脆現在就告訴他好了,現在不說,結婚那天也要說的,怎麼樣?」
梅寒玉抬起臉,深冷嚴肅的眼神瞅住梅偃少,他低沉的語調沉吟了半晌才出來,「……我們欠冷家的,只有名分,還有一輩子不離下棄的誓言,這些,由你來給,但是不管冷天憐長得再美,你最好記住,不要碰她,你們只需做名義上的夫妻,你甚至可以娶了她,把她放在這座大宅裡不管,繼續過你隨心所欲的日子,我不干涉。」
「有這麼好的條件你們應該提早說。」梅偃少微笑地瞅著兩位兄長,柔和的語調偏冷。
梅寒玉和梅竹睿對看一眼,他們的確瞞了他許多事,也難怪他這麼不高興,但實在不是刻意要隱瞞……
「大哥、二哥,我倒是很好奇冷家『歷代的女人』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是冷家的『每個女人』呢?」這句話可真是令人玩味呢,他兩位兄長到現在還有事情瞞著他……他還以為他們是相親相愛的好兄弟。
梅竹睿扯起眉頭,梅寒玉一臉冷峻,場面沉默了下來。
要解釋這種事,一直是他們心裡的障礙,矛盾難解。
梅寒玉和梅竹睿並不迷信,但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卻令他們擔心自家小弟的安危,這個「事實」誰也不願意先開口說,實在是連他們都斥為荒誕不經,可以預知,這要是說出口,會被這只毒天使給嘲笑死……想當初,他們也曾經毫不留情、不知感激地嘲弄過說出這件事的父親……現在兩兄弟終於可以瞭解父親當時的心情。唉,現世報。
實在不是他們不願意告訴這只天使,就像現在這樣,得面臨被嘲笑的場面,他們誰也不願意,才會拖到現在……
兩人對看了一眼,還是誰也沒打算說,最後是梅寒玉淡淡丟下了句,「冷家每一代都只生了一個女兒。」
梅竹睿似乎想讓他自己去查,所以特別好心的補了一句,「你可要聽仔細了,大哥的意思是,冷家每一代都只生下一個孩子,而且都是女兒。」
也許不特別提醒,還能激起梅偃少的好奇,這樣的特別說明,對他來說反而沒什麼神秘性了,他覺得這兩個兄長是不是又打算利用他去做免費調查,他可不打算乖乖的幫這個忙。
所以梅偃少也就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只是對這種連續生下女兒的稀有機率,有些稱奇罷了。
接下來,就算兩位兄長還特別告訴他,冷家的每一代女人都有韓家的長男擔任她們的護衛,到了現在的時代依然不變,他也只是覺得韓家的長男這麼有「愚公移山」的精神,真是了不起而已。
※※※
午後,外面的天氣正熟,位在半山腰上的小小的兩層樓房子,緊鄰著一幢近兩年剛落成的豪華別墅,兩棟房子周圍不但園林環繞,還築起高牆,開了私人道路,看上去儼然是同一家,但這兒的的確確是住著兩戶人家,更深入的說法是住著兩個不同姓的人,他們的關係是延續好幾代以前就存在的主僕關係。
每一代的韓家長男,護衛並聽命於每一代的冷家女兒,這種奇怪的關係即使到了這—代依然存在。
還有一個奇怪現象,這棟三十坪不到的兩層樓房,是冷家的;周圍的林園、別墅,築起的高牆,私人道路,全部是韓家的,或者說,全屬於韓洗鋒一人所有,他和冷大憐同年,卻已經擁有可觀的財富,但他卻是那兩層樓房子的主人冷天憐的私人護衛。
這房子只有冷天憐一個人住,她的母親已經移居美國,偶爾回來也是住在飯店,這裡一樓是客廳兼冷天憐的工作室,二樓是她的臥室,另外還有一間書房。
她的工作室裡,一向都只有她和韓洗鋒,難得多擠了兩人進來。
現在,劃開工作室和客廳的屏風收起來了,冷祈玉坐在客廳,一杯擺在桌上的茶已經半冷。
冷天憐揪著柳眉停下針線活兒,抬頭望向母親環胸作勢的模樣……看來她這次是認真的了,要像過去那樣三言兩語打發她,看樣子是不可能了。
這也沒辦法,梅家就剩下一個單身男人了,她有再多的借口,也改變不了她和梅家男人有婚約的事實。
不過……就算梅偃少的行為再怎麼不屑,也不至於該死。
「媽,我們為什麼不讓既定的宿命就結束在這一代呢?既然打不破,為什麼不看開一點?」清淡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慨,星月般迷人的眼裡停著淺淺冷冷的沒有感情的淡光。
「胡說!根本沒有這種東西,什麼叫宿命我可不知道,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你呢,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又是你的借口,你就只剩下梅偃少能嫁了,這多虧我們跟梅家還維持著婚約,他是一定得娶你的,天憐。」冷祈玉一貫的打扮就是旗袍,梳髻,高貴而威嚴,彷彿她才是主宰一切的人,她根本不把「天」看在眼裡,她的風韻,她的美麗,她的迷人,一點都不像已經有五十多歲的女人。
冷天憐望著母親,緩緩一笑,不相信「命」的母親,卻在她出生而父親過世的同時給她取了「天憐」的名字——乞天可憐。
也許每一個孩子,都是母親的弱點吧,連滿口不信天命的母親,在遭受打擊,最脆弱的時候,都曾經用一顆軟弱的心向命運低頭,只是事過境遷,她很快就堅強起來的母親似乎已經忘了她名字的由來。……冷天憐堅決不肯嫁的口氣,一想到母親這麼做也是為了她,難免心軟。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嫁給他就是了。」她重新拿起一件已經剪裁好的男人的黑色衣服,在衣領的末端,繼續繡起即將完成的蝴蝶,她只用了紫色和銀白色線,用種子繡、輪廓繡和花緞繡三種繡法,繡出一隻高貴、冷漠,栩栩如生的蝴蝶。
冷祈玉這才笑了,語氣隨即有了親切和溫柔,「一個禮拜後你們先見個面,我本來是想陪你過去,不過美國那裡突然有事情,我可能得回美國一趟,讓洗鋒陪你去可以嗎?」
「好。」
「嗯,那麼我回飯店了。」她拿起皮包,從沙發裡站起來,她身邊的一位中年男人跟著她。
冷天憐送他們出門。
「媽,慢走。韓叔,我母親就麻煩您了。」
「小姐,恭喜你。」韓家的男人,從不插嘴冷家女人的談話,但並不代表他們沒有說話的權利,撇開主僕關係不談,韓鐵福對冷天憐的關懷絕對不下一個做父親的。
「……謝謝。」
走到門口,韓鐵福停住腳步,嚴肅地對兒子丟下話,「洗鋒,你要謹記自己的使命。」
直到冷祈玉和韓鐵福離開,那個一直站在窗邊凝視窗外的男人才回過頭來,烈陽刺眼的光芒讓他好一會兒才適應屋內的光線,瞅著冷天憐又回到工作台上繼續刺繡的身影。
「你希望我做什麼?」像空氣一樣自然的一句低沉的詢問,嗓音裡,沒有熱切,沒有謙卑的感覺。
「只好請你陪我走一趟了。」
「……你真的要嫁給他?」
「反正他只喜歡美女,這件婚事不會成。」她的微笑放在銀白和紫色繡成的蝴蝶上,滿意地看著即將完成的衣服。
「你是美女。」深沉又認真的眼神瞅著她,渾厚的低沉嗓音彷彿正細細地描繪著那一張沉魚落雁的小臉兒,那一雙有如星辰下落的眼眸,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那豐潤微翹、引人遐思的唇形,只是她的唇色略顯蒼白,那是她最近有輕微貧血的緣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