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夏娃
「對不起,是我的錯,也許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從你父母的手中娶過你……是我錯了。」他低啞的嗓音裡夾帶著深深的愧疚。
楊凱茵淚眼模糊的望著丈夫。他的意思,是他後悔娶了她嗎?正午來,他一直是帶著這份後悔,勉強和她生活在一起嗎?
這樣的想法,在楊凱因的心裡又劃下一道深深的傷口,淌著血.
她緩緩的點頭,哽咽的說:「我知道了.我……想好未來,我會告訴你。
問嗥轉頭凝視她,「凱茵,如果你不打算回到你的父母身邊.我會照顧你未來的生活……你的生活除了沒有我,不會有任何改變,你不需要擔心。」
他其實不希望凱茵回到她父每那裡,他不想說岳父母的醜話,但他們確是把凱茵當成搖錢樹,很可能又會給離婚的凱茵很快找個富家子,他不希望單純的凱茵受這樣的委屈。
即使和凱茵離婚,他還是希望能夠保護她。凱茵完全沒有社會經驗,她又是一個無法在社會中獨立的柔弱女孩,不能夠獨自生活,他也不放心。
楊凱茵垂下濕濡的眼鹼,沉默著沒有回應。
問嗥只帶幾件簡單的衣物,便離開這個他一手創建起的家。
由問嗥,商繼羽,沈東白三個人一起開創出來的羽程,如今不再只是間科技公司,這幾年他們做了多方面的投資,儼然已經成為一個不可小覷的集團,這個集團由三人之中最為冷靜沉著的沈東白掛帥,商繼羽掛名副總裁,問嗥任職職總經理。這樣的分配沒有所消謂年齡、學經歷、出資多寡的差別。
其實,三個人的投資差不多,在羽程成為上市公司之前,三個人根本懶得去分配職銜。有事一起商量、一起做。年輕公司就連職員也年輕,大伙年齡差不多,常喚綽號、喚小名,更不會去在乎職稱的問題,後來公司擴大到不得不正視時,他們三人誰也不願意去當股東的「炮灰」,彼此相讓不下的結果,是做了三支籤。因此三個人的職銜,便是以抽籤來決定的。
問嗥在公司附近另外買——層公寓住下來,他和楊凱茵分居的消息是直到一個禮拜後,商繼羽和沈東白才知道,兩人的震驚程度非同小可。
這日一早,總經理室的大門砰地一聲撞到牆上還反彈回去,推門進來的人脾氣不太好,而放眼整個公司,除廠商繼羽,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人敢對總經理室的大門「發脾氣」了。至於沈東白。他不是不敢,他是不屑。
「幹嘛?」問嗥從計算機屏幕抬起視線,商繼羽、沈東白兩人臉色都不太好,他狐疑地瞅視兩人。
「你他媽的腦袋短路啊!你要和凱茵離婚,」商繼羽不止吼,還拿桌面出氣,差點把電話也打掉了。
「原來為這事。」面對商繼羽這火爆頭,問嗥先把把桌上的水晶相框收入抽屜裡。
「混帳?」問嗥的冷淡一下子把商繼羽的火氣飆到最高點。
沈東白按住他,「老羽,控制一下,你不是來打架的。」他睇一眼問嗥關上的抽屜,記得那水晶相框裡擺著的是楊凱菌的照片,他如此小心翼翼收起來……也許離婚的事有什麼誤會吧?
「你聽他那什麼口氣!他根本就欠揍!」
「小問,你要跟凱菌離婚的事是真的嗎?」沈東白瞅著面無表情的問嗥。
「是真的。」問嗥把視線拉回計算機屏幕。
「你說,你為什麼對凱茵提出離婚?你做出什麼對不起凱茵的事?你在外頭搞女人,是不是?」
商繼羽啪地一聲把計算機給關掉,繞過桌子揪起他的衣領。
「別胡說八通了。」問嗥皺起眉頭。
「小問,到底出什麼事?」沈東白過去把商繼羽一邊拉開,一邊要問嗥解釋。
「你今天要不是把話說清楚我宰了你?」
商繼羽依然氣得一副冒火的模樣。問嗥面對這個堅持要問到答案的好友,臉上更顯得疲憊,他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沖好的咖啡。
「我不明白,你對凱茵還有什麼不滿?」沈東白一臉深不可測.
問嗥知道,他如果不提出一個理由,他們倆今天大概不準備放過他。
「你敢喜新厭舊試試看!」商繼羽又丟下一句充滿氣憤的威脅。
問嗥無聲的歎口氣,視線落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為什麼出問題的一方一定是我?你們可真看得起我。」他彎著嘴角自我調佩。
「難道是凱茵?」沈東白瞇眼。
「別開玩笑了!」商繼羽立刻一口否決。
問嗥臉一沉,苫澀而落寞的說:「凱茵沒有錯,她只是不愛我。」
聞言,沈東白皺起眉頭。
商繼羽則嗤之以鼻的叫罵:「你在說什麼鬼話!凱茵為了你把眼晴都哭腫了,你知道嗎?」
「你去看過凱茵了?」問嗥眼底有滿潢的關切一點也不掩飾
這個禮拜來,他一直在等著凱茵和他聯絡,也一直試著把她纖柔的身影自腦海中,自生活中抹去,他企圖不去想念懷抱裡的她,那副溫熱、曲線分明的胴體,她的一顰一笑。但僅只是一個禮拜,他便發覺要忘掉凱茵,遠比他想像得困難。
「小問,也許你對凱茵有誤會,我想你最好還是回去和她坦白,他對問嗥的說詞完全不以為然,楊凱茵對問嗥的溫柔大伙可是有目共睹。
問嗥知道,他們不會明白的,就像當初的他,根本不可能想像得到凱茵的不同;為了這份不同,他曾經從心疼到心死……
「我會回去看她。」他按下了一股衝動,不讓自己過於急切。
「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去看她!」商繼羽可等不及一分鐘的時間。
問嗥僅是睇他一眼,他不想解釋。他很明白,凱茵即使哭泣,也不是為了他,不是因為愛他,有誤會的是他們。
※※※
又是深夜,又-個以淚洗面的夜晚。
從出生起,楊凱茵不曾一個人獨自面對這麼大的屋子、這麼孤獨的夜。今晚更可怕,窗外狂落著大雨.雨水如注、如惡霸,敲打、猛擊脆弱的玫瑰花房。
她緊緊抱著被子,蜷縮在躺椅裡,儘管在一片她熟悉喜愛的花海中,儘管有撲鼻的玫瑰香陪伴她,她依然忍不住身子顫抖,依然無法不讓心裡減少一丁點害怕,彷彿這是一個黑暗而無邊無盡的時間和空間,彷彿她永遠也等不到黎明來臨,如此孤寂。
楊凱茵又落下淚,幾日下來始終無法接受自己被休的事實。
她後悔答應丈夫她會考慮好未來,告訴他她的決定,她現在才發覺她根本無法作任何決定,她看不見自己的未來在哪兒。
她的父親曾對她說過,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她自己也必須有這份自覺,因此她沒有顏面回到父母身邊。她也感受自己不應該留在這兒,果真離了婚,她知道問嗥再沒有養她的義務,她不可以再賴在這兒依靠問嗥;儘管他不在乎,他願意繼續養她,但她知道,她不可以這樣無賴。
可她自己又無謀生能力,她甚至連一個好朋友都沒有。
「凱茵……」他低啞的嗓音掩不住滿滿的憐惜,他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緊緊的陣陣的心痛不停穿刺著他。
她,她嬌柔的身子蜷縮在被子裡,背影看起來那樣無助、孤獨,問嗥的心頓時揪成一團,過去他經常和凱茵在這喝咖啡、賞花。但如今凱茵不坐在那兒,他在旁邊的躺椅裡找到門後路上磚鋪的小道,穿過一片各色各種鬥艷的玫瑰,裡面擺有一張茶几和兩張椅子,問嗥從外面推門進來,巨大的雨聲吞噬掉一切細微的聲音,他收傘擱在門邊,關上門。
楊凱茵更加的無措和徬惶,失去丈夫,她頓失依靠,想到無從依靠的未來,她又離開了家。即使認為這樣不應該,她也沒有反對。
百善孝為先啊,她怎能反駁父母的話。她是知道的,她的父母為了問嗥的顯赫家世,和其所能給楊家帶來的財富而把她嫁給問嗥的,她知道父母的價值觀有偏差,她也是毫無懷疑的照著做,一句「在家從父」主宰了她一生。她始終是那麼樣根深蒂固的遵從著父母的每一句話、每一份叮嚀,即使偶爾她居然從來沒有感受到自己的與眾不同和悲哀,她真的是打懂事起就歸順於父母的教育,楊凱茵過去的時間,永遠在父母的掌握裡,她沒有交朋友的自由和時間。
他握住拳頭,不准自己靠近她,碰觸她。
楊凱茵聽見熟悉的聲音,猛然掀被轉過身子,
她以為自己太害怕了生成幻想,只因他的身影看起來是那樣模糊。但她很快抹去眼淚,才清楚看見問嗥真的站在那兒,不是她的幻覺在作祟。
「嗥!」她跳下躺椅,很快奔進問嗥懷裡。
一雙纖瘦的柔英緊緊的抱住他的胸膛,可憐無助的臉龐靠在他的心口,他察覺到她在顫抖,她那樣害怕,令他再也無法用一顆堅硬拒絕的心抵擋這一切。排山倒海的情感再一次席捲他,終於他還是展開雙臂,將她包圍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