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夏娃
聞人瑾緩緩轉向他，眼光帶著一絲審問盯了他許久，半晌才說：「那個孩子長得很像你。」
「哦？」還以為他要說什麼，長相相似也值得他大驚小怪。聞人斯少揚起嘴角，「我看你最近是太閒了。」
聞人瑾皺起眉頭，「你沒有看到，那孩子簡直是你的翻版。」
「那你一定看得很仔細了，我沒想到你對小孩子這麼有興趣。」聞人斯少調侃地笑了笑。
聞人瑾看他這麼不以為然，故意睇了他兩眼，語出驚人地道：「你該不會在外面有私生子吧？」
聞人斯少愣了一下便哈哈大笑，他拍拍聞人瑾的肩膀，「謝謝你這麼為我操心，如果真有這回事，你想憑我的條件，孩子的母親會放過我嗎？我不會這麼不小心的。」
他笑著走開了，聞人瑾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沒有錯，可是那個孩子……實在是太像了！
★★★
顏少奕慶幸自己溜得夠快，那個不笑的人看起來不是那麼好應付的，被抓到就慘了。他從另一側的樓梯悄悄爬上去。
老天爺似乎在幫助他，他看到爸爸的辦公室了！
他四下張望，看到媽媽早上穿的外套放在一張椅背上，那應該是媽媽的座位，幸運的是媽媽不在，而且沒有其它人。
爸爸就在那扇門內，開啟它，他就可以見到爸爸了。他好興奮而且好緊張，再四下探視一次，真的沒人，他才放膽走出來，瞪著那扇高大而莊嚴的木門。
猶豫了半晌，那雙小小的手終於伸出來，推動那扇對他來說過於高大的門。
然而裡面沒有人，他不免失望了一下，但很快就打起精神，說不定爸爸等一下就回來了。這個想法使他更加興奮，他驚歎地看著屬於爸爸的地方，那麼大、那麼寬敞、那麼漂亮，婷婷如果看到了，一定會說爸爸住在皇宮裡。
「小奕？！」顏佳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去洗杯子，回來看見大門敞開，以為是聞人斯少回來，一探居然是她的兒子，她驚訝得倒抽了口氣，「你怎麼會……誰帶你來的？」
「媽！」完了，居然這麼不小心。顏少奕看著母親緊張的面容，覺得自己很不孝，頓時心虛、愧疚。
顏佳昕蹲下來親近兒子，同時四下尋找了一下，「婷婷呢？」
「婷婷沒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媽媽交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曉得媽媽一定會問的，得趕緊想借口才行。
「你怎麼會在這裡？誰帶你一起來的？」顏佳昕稍微放心了下，幸好聞人斯少今天不在公司。
「……我自己搭公車來的。媽，我只是想來看看爸爸的公司。」他隱瞞了「一點點」事實，帶著無辜的表情回答。
光是聽到他自己來，顏佳昕幾乎已經嚇傻了，這起碼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啊！
「小奕……你真的自己一個人來？」一想到如果他搭錯車，如果有人存心不良，如果他不見了，她的心臟就受不了。
顏少奕點點頭，看母親如此驚慌，他趕緊安慰她，「媽，你放心，我沒有迷路，我知道怎麼來，怎麼回去的。」
「媽媽怎麼還可能讓你自己回去！」顏佳昕嚇得都快哭了。
「媽……對不起，我……我下次不會了。」完全感受到母親對自己這種行為的緊張，他這才開始反省。
「小奕……你讓媽媽好擔心。萬一……如果有萬一，你教媽媽怎麼辦？絕不可以再有下一次了。」她的聲音哽咽，緊緊地抱住兒子。
顏少奕無言地點頭，看樣子明天是不能帶婷婷來了，一定會被她罵死的。
顏佳昕回復鎮定以後，牽起他的手，「媽先打電話給老師，再帶你回去，你等一下——」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人喊她。
「佳昕！」
這是聞人斯少的聲音！顏佳昕差點嚇岔了氣，根本來不及讓她有思考的時間，她趕緊把兒子拉到桌底下。
「小奕乖，千萬不可以出來，否則媽媽就沒有工作了，知道嗎？」她急速吩咐，來不及得到兒子的首肯，聞人斯少便進來了。
「佳昕，原來你在我辦公室。怎麼，有事嗎？」聞人斯少看她倉皇的模樣，狐疑地挑起眉。
顏佳昕搖搖頭，身子站得筆直，幾乎大氣不敢喘一下。她怎麼這麼糊塗，居然把小奕藏在他的辦公桌底下！
「我……剛拿文件進來，是高雄傳過來的。」她把早上擱在他桌上的傳真拿起來給他，心虛地想用它證明她之所以出現在他辦公室的「清白」。
聞人斯少接過來，視線始終落在她惶惶不定的神情上，「你的臉色很蒼白，是不是不舒服？」
顏佳昕眨了眨眼睛，脖子僵硬地點了下，「有一點……大概感冒了。」
這下正好有理由可以請假送小奕回去。但前提是，不能讓聞人斯少發覺他們的兒子在他的桌底下。上天保佑，小奕千萬不要出來。
顏少奕聽到低沉迷人的嗓音，那是爸爸耶！他的爸爸就近在咫尺，只要他出來，就可以看見爸爸了……「有沒有發燒？」聞人斯少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不燙。不過你臉色很蒼白，最好還是回去休息，我叫司機送你。」
他陡然的碰觸教她嚇了一跳，臉頰沒來由地一下子滾燙起來，心臟也跟著狂跳，差點就遺漏了他最後那一句話，慢了半拍她才趕緊拒絕。「不用了，我……我可以自己回去，不要緊的。」
「不行，你不知道自己的臉色多難看。」聞人斯少繞過她，打算回位置打電話。
「聞人！」顏佳昕情急之下拉住他，他這步動作嚇得她心臟差點就跳出來了。萬一他坐在椅上後發現他有兒子，那麼她好不容易維持的世界恐怕就會崩潰了。
「怎麼了，佳昕？」他看出她的不對勁，眼光裡多出一絲疑惑。
「我……對不起，我有點頭疼。」顏佳昕不假思索地靠向他的胸膛，雖然是有意裝出站不穩的模樣，不過這一連串的驚慌也著實讓她幾乎站不住了。
聞人斯少愣了一下，熟悉的接觸勾起他一些兩人恩愛的片段。他摟住她，觸摸到她光滑冰涼的肌膚，一下子又回到現實，臉上同時浮出不悅。
「穿這種衣服，難怪會著涼！」他寬大溫熱的手掌握住她冰冷的肩頭，緊緊摟了她一下。看見她今天又是一身「涼快」的打扮，那股莫名的躁火又竄起。
顏佳昕被他這麼關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襲遍全身，攪翻了沉積在心底多年來的酸楚，她詫異地發現自己居然難以控制地熱淚盈眶。
「很不舒服嗎？我叫司機備車，送你去醫院。」她的沉默澆熄了他的慍怒，他一手摟緊她。
他一往辦公椅靠近，就嚇得她立刻制止，所有如滾浪般洶湧出的愁緒一下子全收了回來。
「不要！」顏佳昕急得緊緊抱住他，她不能讓他打電話叫車，更不能讓他靠近那張桌子一步。
聞人斯少實在狐疑透了，她到底怎麼了？正當他打算把她的反常原因想清楚時，門口傳來了一聲輕咳。
張克銘走進來，看見兩人親密的接觸，鏡片底下燃起一雙妒火。
「克銘，你有事嗎？」聞人斯少只稍移了一下視線，摟著顏佳昕的手不曾鬆動。
「我接到日本方面的消息，神尾先生到台灣來了。
剛才我打電話到機場查過，班機還有三十分鐘就抵達，『百顯』的沈老闆已經親自去接機了。」張克銘的語氣顯得相當壓抑，若此刻摟著顏佳昕的不是他的老闆，只怕他不會有這麼好的風度了。
顏佳昕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一場「危機」，張克銘帶來的消息正好為她解圍，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從「虛弱」中離開聞人斯少的懷抱而不引起他的懷疑。
聞人斯少斂起眉，「合約不是早已經簽定了嗎？姓沈的還來攪什麼局。有沒有說神尾先生這一趟來的主要目的？還有，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現在才通知？」
那股沉怒一下子在空氣中延燒，張克銘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體，以一種敬畏的態度垂首回答：「聽說神尾先生這一趟完全是為了私事而來，行程也是臨時決定的，所以消息才會傳慢了。」
聞人斯少的不悅嚇到了每一個人，尤其是顏佳昕和桌底下的顏少奕。顏佳昕是首次目睹他令人膽戰的一面，那不像生氣和過去有過的爭吵，是一股威風凜凜的氣勢。也許是他一直以來對她端著笑臉，讓她忘了他本來就是一個集團的總帥，這教她憂心忡忡地往他的桌子偷覷一眼。
「佳昕。」
「啊？！」她心慌意亂的抬起那張因心虛而更加蒼白的臉。
聞人斯少看著她，眉頭一皺，「我必須親自趕到機場去。克銘，你負責送佳昕到醫院一趟，順便送她回家休息。」
張克銘這時候才注意到顏佳昕的臉色，心頭一寬，隨即為自己的胡亂臆想而感心愧。他從聞人斯少手中扶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