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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夏娃

    就是無論黑塊怎麼抽、怎麼搶,李瑋把畫抱得死緊不放手,嘴裡還喃喃念道:「美人……在時花滿堂,美人……去後余空床……清蓮……可知本王……心意……快來夢裡與本王恩愛……」

    黑塊只覺得渾身一陣寒,雞皮疙瘩抖落滿地,忍不住要搓起手臂,「這小子!這麼噁心的話他也能說!」

    「老三,把他扶到床上去。」向非玉攢緊眉頭說。

    黑塊白他一眼。這傢伙,自己不想接近這個渾身酒臭的醉鬼,也別使喚他啊!黑塊不情不願的把大刀擱下,一把抓起李瑋,用拖的給拖到床上去甩下。向非玉走過來,往李瑋身上點穴,便輕鬆拿走那幅畫,攤開來看。

    黑塊也湊過來,一見畫中女子,那挑剔的眼光難得露出讚賞,「長得不賴嘛,總算讓這小子醉死也不算丟臉。」

    「這是幅自畫像,留給她的父母……」向非玉一陣沉吟,剛才府裡趙總管對他說過概略,有提到畫,路清蓮交代他隔日派人送去舒州,不是當日,是隔日,而那夜便起大火……」若無這幅畫,誰也無法斷定她生死……她仿拂是有意留這幅畫告知她已不在人世……」

    黑塊瞅著向非玉的自言自語,又看著畫裡的遺言,「這路清蓮還算孝順,一封這書也沒有,倒是還曉得感謝父母恩。」

    向非玉望他一限,忽然微笑,「這便是了,若是留下遺書,難免有故佈疑陣之嫌,一幅送往舒州的自畫像,短短幾句歉語,便能告之生死……這女子果然聰明,莫怪連老四都要瞞過了。」

    黑塊一怔,抓疑地睨視他一臉高深莫測,「老二,你可別胡說,萬一人真的死了,你這個猜測帶給老四的希望只會害了他。」

    「你說得沒有錯,這個謎得暫時保留。」向非玉沉穩地說。

    「暫時?,老二,莫非還有證據可以證明人還活著?」

    「人若找著,便是證據。」

    黑塊嘴角一咧,「說得好,你要是在大海裡摸得著針,我頭給你。」前提是,這根針在不在還是個問題。

    向非玉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再言語。

    嚴酷的寒冬過了兩個,又是陣陣春風吻暖了心房。

    說到揚州,這兒環境優美,生活富饒,處處可見圓林、別墅,可算是南方樂園。這兒有瘦西湖,湖畔附近聽說住了一位醫術精良、人又善良的寡婦,說是寡婦,那年紀也真是輕,人們猜她頂多也二十出頭,可憐她年紀輕輕死了丈夫哩。

    年紀實在輕,可那醫術卻好得很,不少人的疑難雜症全被她給醫治好了,她人又不嫌貧愛富,一下子美名便被傳開了,遠近有不少人慕名而來,她慷慨的全給治好了回去,又有不少學醫人士過來討教,也是滿載而歸,彷彿是有求必應,便人人感激,聽說她本姓梅,人人便喚她『海姑娘」。

    又要說:「她不是寡婦嗎?怎麼還稱姑娘?」

    附近人會回答:「人家那麼年輕,人又美,又溫柔,像朵白蓮花似的,誰見到她,不稱一聲梅姑娘的。」

    這位梅姑娘普治好揚州一位白員外的痼疾,白員外於是大發善心,在瘦西湖畔開了一閉藥鋪,專門為貧窮百姓抓藥看病,而這間藥鋪便叫「梅善堂」,由梅姑娘管理。

    「休息兩天,再吃藥就好得快了。」這聲音溫柔清雅,正坐在案上開著藥單。

    「謝謝梅姑娘。」這位病人拿了藥單便到外頭去抓藥,正好和進來的張嫂撞個正著,這張嫂急急忙忙,一進來就喊了。

    「梅姑娘!不得了啦,外頭有一位王爺打長安找來了呢!你可真是聲名遠播哪!」這位張嫂也是白員外的人,總會過來這裡幫忙。

    「……既是出身貴族,何愁找不到高明大夫,你請他回去吧。」

    「啊?可是人家是王爺耶,特地還從京城來,叫他回去不好吧?」張嫂驚慌的瞠大了眼,別說對方是位王爺,這梅姑娘迄今還不曾拒絕看過任何人呢,這真是要變天了哩。

    「你看他氣色如何?」

    「這……看起來臉色是不大好的,不過這位王爺啊,長得可是出奇的俊美!張嫂我打出生到現在還沒看過這樣俊俏人物哩,梅姑娘,你真該出去瞧瞧的。」雖說她年已四旬,看到那位王殛爺,也都要紅臉心跳哩。

    「張嫂,外面還有掛診的人嗎?」

    「有啊,就那位王爺。」

    「其他?」

    「全教那位王爺身邊的總管拿錢打發了。」

    「他是決心要見了……」路清蓮輕輕一歎,起身走到窗口,外面夕陽斜照,湖面波光瀲灩,正閃爍著迷人的艷光,「好吧,請他進來。」

    「太好了,我出去請。」張嫂馬上走出去。

    沒一會見,沉穩的步伐踏進來,那身上的紫羅紗袍寬了詩多,那張俊美的臉龐瘦了,原來迷人的眼神顯得犀利而深暗,路清蓮緩緩的轉身,望著李瑋,一年多未見,他看起來比過去更成熟穩重了。

    李瑋望著她,她沉靜如速的臉兒,眉彎似遠山淡抹,清冷的目光更為清澈,她瘦了,纖柔的身影更似不食煙火的仙子!李瑋沉靜的目光霎時如光芒乍現般閃亮,他緊抿的嘴角抖動,緩緩上揚,然後低沉而沙啞地開口,「清蓮……真的是你!」

    他舉步靠近她,迫不及待的要觸摸她、擁抱她。路清蓮那白衣紗袖往後一擺,一手緊端在身前,沉著地退開了。

    「你認錯人了。」她淡淡的出聲,連那眼光都未有閃爍,彷彿根本與他素不相識。

    李瑋止住步,他看得見兩人之間那面無形的高牆,他緊握著手,忍住擁抱她的衝動,這股強烈的渴望一年多來幾乎毀了他……

    「滿眼是相思,只堪夢裡訴,清蓮,你何忍?」

    「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一年多來,過去一切早已成虛幻,往事如夢,不再重來,她又淡淡說道:「一把火,已經死了路清蓮,今日的我,是一個全新的身份,全新的生命。」

    「不!本王不承認,只要你還活著,便永遠是本王的妻子!清蓮,是本王之過,逼你至此,本王心悔,一年多來睡裡夢裡心動唸唸全是你路清蓮,無若有情天亦老,你豈無情?」李瑋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再也不肯議她逃開、避開他。

    「昔為鴛與鴦,今為參與辰。王爺該看破。」她只是拿清冷的目光看著他,便說明她已不再為他情鍾.

    李瑋滿眼是傷與痛,握著她的手不肯放,「清蓮,你不是絕情人,為何要說絕情話?縱是本王傷你太深,失去你這些歲月也教本王嘗盡了相思苦,這懲罰於本王太深、太重,難道還不夠你消氣?」

    「參辰不同出,王爺,你我不同路,相伴你的,該是你心頭人,我心中無氣、無怨,更不曾想過懲罰於誰,若是傷害了王爺,也是無心,王爺不必放在心上,請回去尋癡心人。」她語氣談,感情淡,從她身上,仿拂再也難見昔日熱情。是的,她離開,只是想成全他,成全自己,不讓他有兩難,不讓自己有委屈,她走時已經把一切都思索透徹,縱是她的「死」會讓他傷心一時,也如她說過,「風吹一枝折,還有一枝生」,時間會帶走一切,包括他對她的感情與心傷,他身邊那位「新人」,斷可讓他忘記「舊人」。

    李瑋完全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現在是她不明白!李瑋克制著衝動,實在擔心惹她生氣,否則很不得親她、吻她,與她纏綿。「清蓮!本王心裡只有你,你永遠是本王癡心之人,本王此次就是來尋你回去啊!」

    「王爺,何苦自欺欺人?」路清蓮是依然不動衷腸,神色淡漠,連眼光也更為冷漠。

    「本王心裡若非只有你,豈會為你心傷;你若非是本王癡心之人.豈會為你心心唸唸,痛苦斷腸?清蓮,失去你後,才知你我夫妻情可貴,誰也無法將你取代,那杏兒,是本王一時鬼迷心竅,早已送走,與你才是真情摯愛,我倆情濃,本王知你心善溫柔,何苦折磨本王、不信本王?」李瑋放開她的手,一把將她抱入懷,緊接著她嬌柔身軀,嗅著她髮香,一解相思苦。

    她靠在他的懷裡,那溫暖,融了她冰冷的心,他一番話語,喚出她早已乾涸的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卻伸芋將他推開。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已斷……白首已無緣。』」她緩緩說,聲音也低了,但心意堅決,兩次期待,兩次錯,斷不再尋回頭路。

    「清蓮,」李瑋緊緊的握住她纖細手臂,深情、濃情寫滿在心裡、眼裡、聲音裡,「是本王負你,累你心碎出走.本正失去你,心也碎。」他溫柔的癡戀的撫摸她臉兒,「你便了,可知分離是同憔悴,何苦折磨彼此,」

    路清蓮別開臉,「王爺,你走吧。」

    「除非你隨本王回去,本王不走。」李瑋捧起她臉兒,不教她有拒絕機會,俯首掬取她嫣紅唇兒,她的清香,她的柔情,她的善解人意,—一教他思念得肝腸寸斷,他深深的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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