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夏娃
芮兒一聽,才察覺自己失言,將粉舌伸吐,嬌俏地笑,「對不起,王爺。」
李緯把路清蓮的雙手握起,目光柔和而專注,
「這裡是你的家了,你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都可照你的想法去改。」
芮兒在一旁都要臉紅了,不只是王爺那張俊美的臉孔迷煞人,他那對勾魂眼任是男子也要著迷。
「嗯哼,我去看魚。」芮兒識相的遠遠走開去。
路清蓮雙頰暈紅,低垂首,輕輕把手抽了回來。李瑋瞅著她,一直就見她心不在焉,似有重重心事,「清蓮,你若有話,大可直對本王說。」
路清蓮把眼抬起,仍有猶豫,半晌,終於還是決定說出來,「我想王爺可能誤會了,清蓮隨王爺回來,只為明白王爺對清蓮的一份不忍之心,清蓮無意於王妃之位,只希望能居處木屋,如此王爺可安心,不必再對清蓮掛懷。」
李瑋怔住。這麼說,她要他把木屋移口府中,便是這個意思?只為對他有一個交代,而她,仍打算繼續住在她「自己」的地方,與他畫清界線!
「我不許!」李瑋聞言便要生氣,更教他打心底莫名惱怒的是,他完全猜摸不透她的心思!無意於王妃之位?如果是她仍然無法諒解於他,那他尚能明白,但她的口氣,卻一點不似賭氣,更不見有怨意,她分明是再認真不過了,這對李緯而言,是羞辱,更是不將他這個縉王放在眼裡!「可惡!本王立刻把木屋給拆了。」
李瑋旋身,大步往那正拆了回府中在重建的木屋方向走去。
路清蓮全身一僵,卻不明白他何以如此生氣,是她的表達方式不當?她提起裙擺,匆忙的追上他,並擋住他。
「王爺,清蓮說過,木屋是清蓮居處,若王爺將木屋拆去,清蓮馬上離開。」她堅決的目光對上他,決心可見。
李瑋抓住她的手,難掩一份氣怒,只為她一直在把他隔出她的生活,他不明白,她就這麼急欲與他撇清關係?!
「為什麼?本王已經答應要好好照顧你,做縉王妃,你可在這府裡呼風喚雨,這是本王給你的權利,是報答你可比天高的救命之恩你有何不滿?」
路清蓮清眸一黯,緩緩的搖頭,「並無不滿……就是因為明白,才不能接受。王爺,婚姻不能兒戲,豈能拿來做為報答之用。」
李瑋瞇眼,聽她一說,這才把氣消下,鬆開握在掌中的柔荑,「是如此,你該該早說。」
路清蓮垂下黑睫,她不說,是因為她愚蠢的在給自己希望……希望自己想的是錯的,希望他接回她,不只是為了「報答」她……她明知道他的想法,卻還是愚蠢的在給自己希望。
「女子最重名譽,本王既與你拜堂成親了,理該對你負貴。清蓮,你是本王妻子,是既成事實。無可更改了。」李瑋承認,他接回她,是一份歉疚。一份承諾,和一份責任,但是同時,這一切也完全出自他的意願,她的溫柔,她高潔的氣質,她的善良,她的才華,都非其他女子能及,也許他迷戀他的絕色美人,但他喜歡路清蓮卻是事實。
他卻不知,他的堅決「負責」,正是她最大的困擾。路清蓮見無法改變他的決定;只得說:「王爺,清蓮需要考慮,請給清蓮一點時間。」
李瑋點點頭,「好吧,直到你點頭為止,本王都會尊重你。」
「清蓮希望仍以木屋為居處,望請王爺成全。」路清蓮一雙清眸直望他。
李瑋從她沉靜的眼神中,彷彿看見一份剛倔,分明她的「希望成全」,只是尊重他的說法,李瑋突然對她有了重新的認識,她溫柔的外表其實包裹著剛毅、不妥協的個性。
「如若本王不同意?」李瑋瞇眼,若有所思。
「清蓮相信,王爺對清蓮有周全的安排,清蓮感激。」
「感激,卻不接受?」
「是的。」
冰冷的空氣更形冰冷,兩人沉寂了好半晌,李瑋眸光一閃,忽然揚起嘴角,「好吧;我答應你。並且會在最短時間內,把木屋完成。」
「謝謝。」路清蓮無聲息地鬆一口氣。
只是數日時間,李瑋給她的,不只是那間木屋,而是一座清幽雅致的別苑。有涼亭,曲橋流水,四季花園,更有一片傲立寒風中的臘梅綻放。
李瑋的用心,路清蓮心理感動,心也更難受。對他而言,她許真是「恩比天高」吧。
「你還滿意嗎?」李瑋瞅著她,深眸裡映著她迷濛的眼神,看不透的心思,這教他心裡更為掛意。
路清蓮走進屋內,裡面無論家怖、擺設,都看得出用心和與思,尤其牆上幾幅山水畫,皆是名貴收藏品。
芮兒也在四處觀看她和小姐的「新家」,她就差點兒沒有「哇啊」的一聲喊出驚喜來而已。
「太不可思議了!小姐,我們本來的屋子是家徒四壁的呢!現在不只外面有庭院,有百花,連屋子裡面都煥然一新了呢!」芮兒笑瞇瞇地,高興的是王爺對她家小姐的這番心意。
路清蓮望向李瑋,「王爺,這與我們本來的約定不一樣了。」
李瑋皺眉,「你不喜歡?」他要看的,只是她欣喜的表情,就有這麼困難?
「不是的……」路清蓮本來還有話說,但清眸觸及他不悅的神色裡,她止住了辯解,展顏微笑,「我很喜歡,謝謝王爺。」望著一張蓮容帶笑,李緯心跟著寬解,終於也揚起嘴角。那放心,就彷彿了結一樁多年心事。
芮兒望著相視的兩人,心裡好不甜蜜,便笑著悄悄退了出去。
李瑋忽然想到一件懸在心裡多日的事,「清蓮,你告訴本王,你如何會認識申屠無客?」
路清蓮垂下眼瞼,轉身去倒茶,「大約在一年多前,他身受重傷倒在路上,我只是為他療傷,就見過那一次,算不上認識。」
李瑋坐下來,接過路清蓮送過來的茶杯,「你曾經救過他,怪不得他肯聽你的話,不過這個人心狠手辣,如果他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恐怕連你都要利用。清蓮,這一陣子你最好不要出門,免生橫禍。」
「王爺與此人有何恩怨,何以他要置王爺於死地?」路清蓮一聽他的話,一顆心不安直跳,卻是為他憂心忡忡。
李瑋對她揚起迷人的微笑,「這是師們恩怨,你不用擔心,上次是本主不小心,才給了他可趁之機,他不會再有機會了,本上不會坐以待弊,」
望著他自信滿滿,路清蓮無言地點頭。
這天以後,路清蓮與芮兒便在這裡住下來,因為這兒植滿了梅花,所以府裡的人怠把他們王妃住的這個地方稱為蓮梅軒,取有「蓮美」之意,可以見得,府裡的人對這位王妃的喜愛程度。
路清蓮和善。溫柔,芮兒又活潑、愛熱鬧,蓮梅軒便成為府裡丫鬟們最喜愛來的地方,她們喜歡看路清蓮作畫,聽她撫琴,路清蓮會古琴、琵琶,府中因此經常絃樂處處,曲曲優美動人。
路清蓮還會教府中的丫鬟識字,府裡的人都感同於這位王妃的特別,尤其有一次,在廚房工作的張大嫂突然在夜裡腹痛如絞,在床上翻得死去活來,整張臉比死人還白,半夜三更,大夫難請,下人們聽說王妃識歧黃之術,趕緊往蓮梅軒請人,路清蓮除了施以針灸,派人熬藥,還親自照顧了一夜,沒隔兩日,張大嫂便跟個沒事的人似的又下廚房工作了,從此以後,府中下人更是對這位王妃敬愛有加。
這些日子,李瑋沒有再上這兒來,聽說也經常不在府中。梅花早已凋謝,取代的是百花爭鳴,早已春來。芮兒這天,終於發出不平之鳴。
「太過分了,王爺莫不是以為把小姐你帶回府裡,便是責任己了,居然連著一個多月也不來相問一聲,該不是早已把小姐的存在忘記!」芮兒本以為縉王為了她家小姐,特地建了這蓮梅軒,是因為終於愛上她家小姐,如今看來,卻不是這麼回事。
路清蓮坐在窗口邊刺繡,那專心,一點也沒把在旁繞來繞去的芮兒放在眼裡,就連她的話,也只是聽進耳裡,放不到心上去。
芮兒只見她一根針上上下下,也不作聲,實在佩服她的定力又不滿遭漠規。
「小姐,王爺如此對待你,你難這一點都不難過?」芮兒搶過她手中的針線,把一張小嘴厥得老高。
路清蓮這才把眼光望向她,「芮兒,你不滿於現在的生活?」
芮兒一怔,「我才不敢呢,在這裡吃好、穿好。住好,人人又對我們好,我再有不滿便要天打雷劈了。」
「你能如此想,便好。」路清蓮頷首,從她手裡拿回針線。
看著她家小姐又繼續針線活,芮兒把白眼一翻,「小姐,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是王爺啊!王爺分明在把小姐冷落,為何小姐還能如此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