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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夏娃

    「相信師父所言非虛,那麼再請教師父,現在靜心院裡,是否有一位白衣姑娘?"他單刀直入,

    瞧老尼姑如何再閃躲他的話。

    老尼姑一個攢眉,只好說道:「是有一位。"

    古縉欣喜,立刻追問:「是否就是這位小師父口中的路姑娘?"

    老尼姑似是不思證實,小尼姑經剛才老尼姑那一眼的警告,深知自己多嘴了,一會兒還不知道要聽多少訓示呢,這會兒自是連頭也不敢再抬起來。

    「師父,還望請路姑娘出來一見。"古縉手執青玉長笛,拱手一揖,雖然客氣,眼神中卻有志在必得的決心。

    他這一說,老尼姑反而堅決地搖頭,"施主不必費心了,路姑娘不會見你的。"

    「是的,施主,路姑娘是大家閨秀,禮教嚴謹,她與施主非親非故,不可能會見你的,施主還是請回吧。」小尼姑彷彿為了彌補方纔的失言,趕緊接著說。

    古縉卻不死心,"師父,在下李瑋,非輕薄之人,無調戲之意。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經地義,除非是姑娘已許下人,否則在下對那姑娘一見傾心,還望師父有成人之美。"

    縉王李瑋,在外一向自稱古縉,如今自曝身份,只為表現一份誠心,因為他確實動了真心了。

    他以為一番話能說服老尼姑,不料老尼姑卻不為所動,況且縉王李瑋,名號響亮,只見老尼姑聞言,那神色更堅定,「出家人不問世事,此乃佛門清修之地,施主請回。"

    老尼姑躬身欠禮,回頭便要小尼姑關了門,彷彿改變了主意不外出了。

    「師父!無給如何,我要見到路姑娘!"古縉高聲大喊,決心等在門外,苦要見到那位絕艷美女。直到日落黃昏,直到夜幕低垂,直到寒風刺骨的深夜,靜心院再無一人出來。

    一向喜愛遊山玩水,整日流連花叢間,古縉自信天下美女,幾乎盡落他眼裡,卻從來不曾有一位像今日這位姑娘,在一瞬間完全收服他的心與眼,如此美人,當真千古難有。過去,他就是大意,才讓小恩人水青再也不見,今日他知道,若是錯過這一回,只怕佳人難再得。

    夜深露重,卻是銀光迷人,古縉既無半絲倦意,索性坐在門外,當著一輪明月,吹起玉笛,欲借笛音,傾訴哀曲。只聽笛聲清亮仿有重氣,笛聲起處,月光生輝,星辰燦爛,曲曲情鐘,聲聲扣人心弦。

    夜將盡,曉光初露,不多久.天已翻白,大地重展新色,晨曦來臨,那緊閉的兩扇門扉,砸地一聲開來,由裡面走出了昨日那位小尼姑。

    「小師父。可是路姑娘肯相見了?"古縉展眉笑顏,一個大闊步便上了前去,那一身自信,一點也不染一夜無眠的疲態。

    小尼姑躬身作禮,"施主,路姑娘天未亮,已由後門離去了,施主請回吧。"

    「她已走!?"古縉笑臉轉為驚詫,情急伸手抓住小尼姑,"你沒有騙我?"

    「施主!"小尼姑慌張的抽回了手,連連後退,躬身道:「施主,小尼不敢說謊,路姑娘確實已經離開了。"

    古縉知道這小尼姑沒有騙他,大歎一聲,眉間緊鎖愁緒,難道一夜情音,還打動不了美人芳心?古縉向來自信滿滿,從來沒有女人追不上手,難得果真動了凡心,卻竟挫折連連,

    「小師父,可是路姑娘不願相見,才由後門離去?"

    小尼姑眼望眼前俊美公子,著實和路姑娘是一對兒。念他等了一夜猶未離去,還有昨夜那曲曲柔音,確寞情真意切,她心生同情。

    「不敢有瞞施主,昨日因家師囑咐,施主在外面等候的事,路姑娘並不知情。路姑娘之所以由後門離去,也是聽憑家師吩咐……"小尼姑心裡忐忑,想想又補充,"家師是恐怕為路姑娘惹來麻煩,故才有此安排。施主,小尼多言,請千萬別讓家師知道。"

    古縉頓時展顏,心知小尼姑有意幫自己,當然不願就此打了退堂鼓,"還望小師父告知,這位路姑娘家居何處,何以在此,又何以天未翻白便匆忙離去?"

    小尼姑望了裡頭一眼,猶豫了一下,才將大門由外關起,和古縉離了大門幾步,才老實說道:

    「路姑娘實是宰相路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目前路大人已經辭官,就即將要回舒州養老,姑娘她與家師結識已久,家師說姑娘仙風道骨,極有慧根,原要度她入佛門,不過姑娘似乎還有顧忌,一直未允,姑娘經常會上這兒來,每一曰總要住上兩、三日,可惜今日姑娘就要跟隨路大人回舒州了,這一回是最後一次上這兒來,她因不忍與家師別離,才會一直到早上才離去。"

    絕色美人居然是路安的千金!古縉聞言,喜形於外,路大人在朝多年,向來謙恭自守,為官一向享有清苦,曾聽說他是中年才得一女,卻不知竟是如此一位傾國姿色,果真善在深閨人未識。聽聞路安今日就要攜女返鄉,古縉謝過小尼姑的幫忙,便匆匆離去。

    秋光照耀著長安,把繁華的街道幻化得格外奇特美麗,市街上熙來攘往,大眼的儘是玉宇琳琅,瓊樓棋布,鱗次櫛比。遼闊的長空,掠過一列燕陣,瀝瀝嘹嘹的叫鳴聲劃過路家府邸上空。

    「小姐,小姐快聽我說呀!"一名身穿粉紅色袖農,腰繫牙白絲條,一襲粉紅羅裙的嬌俏少女從離開廳堂後,就一路住後院跑,穿過長廊,繞過花園,回到樓閣來,人都還未進去,聲音已經先到了。

    她是芮兒,是路清蓮的貼身丫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路清蓮安靜內斂,芮兒活潑好動,雖是主僕之分,卻是情同姊妹。

    路清蓮在書房就聽見了芮兒提高了音量的慌張聲音,她倒是不慌忙,繼續整理還未完成裝箱的書畫。

    階梯的木板被踩得咚隆、咚隆響,沒一會兒,芮兒已經跑上來,氣喘吁吁地,一張吹得彈破的粉臉漾了桃花紅,還得在胸口順一順氣,話才說得上來。

    她還在那兒順氣,背對著門,正收拾著字畫的路清蓮倒是先說了,只聽一縷清雅柔音舒服地傳來,"芮兒,這裡快收拾好了,你去喚人來把這些箱子抬下去。"

    「哎呀,小姐,你別管那些了,快聽我說嘛!"芮兒蓮步上前,取走小姐手上那一幅捲了一半的字畫就往地上丟,拉著路清蓮轉過身來。

    窗口微風,一襲月白衣裳飄動,溫柔秋光,偷觀了這位清蓮般不染俗塵的女子,她松綰烏髮,眉似遠山彎彎一抹,眼橫秋水,唇蕾含丹,皎潔玉顏勝白雪,雅淡有天然之態。

    「芮兒,這是做什麼?"路清蓮黛眉微顰,只為她視若珍寶的字畫,她蹲下身子,仔細檢視是否髒了哪裡,輕拍了灰塵。

    「小姐,前廳來了天大的貴客呢,你要是知道他是誰,來這兒做啥的,保證會嚇死你了!"芮兒一點也不覺得口氣誇張,還端著一臉神秘得意。

    「來了誰?"那沉靜的口氣像是應付,也不見掀起一絲波紋。路清蓮頭未抬,眼末瞥,只管小心翼翼收拾她的字畫,緩緩起身。

    芮兒眉彎一擠,皇帝不急太監急,原來打算賣賣關子,無奈小姐她不感興趣,只有她在一頭熱,索性揭了底,"就是那縉王李瑋呀!他帶了媒人上門,正在與老爺和夫人提親呢!"

    一幅才小心撿起來的「秋山圖」,"砰"地一聲又落了地,伴隨著卜通一聲心跳,平靜難以再持,眼底注入驚色,路清蓮瞅住芮兒,"你說什麼?"

    芮兒端著一張得意笑靨,"小姐,你沒有聽錯,正是那位『李瑋』,要來娶小姐了!"她

    得意洋洋地宣佈,瞅著她家小姐,等著看小姐窘樣。

    路清蓮望著芮兒,很快便平撫了情緒,喜怒不張,只是那雙鳳眼裡仍然存疑,"芮兒,可是你看錯、聽錯?"

    芮兒噘起朱唇,原來不是小姐沉得住氣,是壓根信不過她的,當下不平,"才不會呢,方纔我在前廳可是瞧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人家真的上門要來娶你了,而且老爺也已經下捨,暫時不上路了。"

    路清蓮緩緩轉過臉去,對於芮兒的話,將信將疑,便未語。

    芮兒繞到她面前,急忙地要她相信,"小姐,是真的啦,倘你不信,我們這會兒到前廳去,那位縉王還坐在堂上呢!"

    「誰跟你瞎鬧。」路清蓮嗔她一眼,卻早已遺忘了躺在地上的"秋山圖",發起怔來。

    芮兒笑望著她家小姐,早已經看穿了小姐的心事,從六年前發生那一事,小姐心裡就已住進了人,正是那位風流偶悅、面貌俊美如女子的縉王李瑋。儘管這多年來,已經聽聞這位縉王花名遠播,風流天下,整年沉迷於芙蓉帳裡,流連忘返,奈何小姐她心裡篤定,就是不信外間飛短流長,仍然對六年前那一位"李瑋"牽掛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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