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夏娃
他的手由她的肩滑下她的背……突然,他靜止了。
原該是撫摸到一片平滑柔嫩的肌膚,但他卻有凹凸不平的觸感!
他停下動作的一剎那,寅月也清醒了,羞紅的臉上無限懊悔,她急急欲拉起衣服。
他制止了她,抓住她的手。
「不要!你放開我!」她知道他要幹什麼。
不理會她的反抗,晏庭筠硬是將她壓在床上,扳過她的身子。
頓時,她背上兩條醜陋不已的疤痕印入他眼簾,他瞇細了眼,臉上佈滿危險的殺機。
「是誰造成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正極力在壓抑什麼。
寅月沒有開口,起身將衣服穿上。
「是誰?」他又問一次,聲音更加低啞。
寅月恢復冷漠的神情。「都是過去的事了,何必再追究。少爺如果沒事,奴婢告退了。」
「月兒……」
晏庭筠原想阻止她下樓,逼間她究竟是誰對她下了如此重的毒手,卻又唯恐自己在盛怒下傷了她,而不得不作罷。
他第一次有殺人的衝動,如果讓他查出是誰傷了他的月兒,他會殺了他!
☆☆☆
晏梅園大廳。
「月兒,妳這是幹什麼?!快起來!」白玉蓮一臉莫名,急急要拉她起身。
寅月執意不肯。「蓮姨,謝謝您十九年來的照顧,今後寅月自願為奴婢,報答蓮姨的恩德,請容許奴婢與蓉絹姊姊同住。」
蓉絹是白玉蓮身邊一名丫鬟,自然住在下人房。
「我反對!」
晏庭筠由門外進來,疼惜的眼神停在跪在地上的可人兒身上。
「庭筠,你來得正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月兒為什麼突然……」
「蓮姨,不關少爺的事,這是奴婢自己作的決定。少爺將娶袁小姐為妻,奴婢不管是住在玉樓或者西廂閣,身份都難免遭人疑忌,所以……」
「我不會娶什麼袁小姐,妳也不用擔心有誰敢猜忌妳,這件事別再說了,起來。」
寅月理都不理他伸到她面前的手。「少爺,你必須娶袁小姐。」
晏庭筠歎了口氣,又是生氣又是無奈。「月兒,我實在不明白妳的心思。」
「奴婢沒什麼心思,只是想幫少爺完成老夫人的遺願,如此罷了。」寅月淡然道。
晏庭筠突然蹙起眉頭。「娘,方才月兒提到的玉樓是怎麼回事?她不是一直住在西廂閣嗎?」
「少爺,那已經是……」
「閉嘴!不准妳開口。」晏庭筠制止寅月。
她不說,他一樣會查明白她背上的疤痕是怎麼來的。
白玉蓮訝然,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兒子對月兒厲聲說話呢!事實上,也是她第一次看見兒子生氣。
「你下江南後,奶奶便要月兒搬去晏知居陪她,還重新佈置了玉樓給月兒住,這四年來月兒一直是住在玉樓的。」
晏庭筠憤怒的緊緊握住拳頭,指關節都泛白了,一條條青筋浮起。他漸漸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只是他實在不敢相信,一個外表和藹的老人家,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他跪在寅月面前,握住她的雙臂,悲痛的凝視著她。
「我不該把妳交給奶奶,是我的錯。」他搖搖頭。「她竟然鞭打妳!我實在無法相信,若不是親眼看見……」
寅月眼眶盈淚。為什麼又要提起?她不想回憶那天的事!在他面前,她還不夠堅強,還無法偽裝得很好。
她搖頭。「不是……不關老夫人的事,你不要誤會。」
「妳還想騙我!妳背上的疤痕足以說明一切。」
「背上的疤痕?庭筠,你在說什麼?月兒背上有疤痕?鞭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白玉蓮一臉嚴肅,冷冽地問。「你們都起來,這是大廳,跪著成何體統!」
晏庭筠站起身,並拉起寅月。
「蓮姨,您不要聽少爺胡說,根本沒有什麼事,是少爺誤會了。」寅月急忙否認。
白玉蓮沒有看她。「庭筠,你說。」
「娘,我懷疑奶奶曾經鞭打月兒,她的背上有兩條很長的疤痕。」
「真有這樣的事?!」白玉蓮驚訝地起身,拉過寅月。「庭筠說的是真的?奶奶曾經鞭打妳?她待妳不好?月兒,妳為什麼不告訴蓮姨呢?」
「不,不,沒有這樣的事,蓮姨,沒有,您也親眼看過老夫人待我的好,她沒有……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白玉蓮注視了她一會兒,突然說道:「我要看看妳的背,到我房裡去。」
「蓮姨!」
容不得她反對,白玉蓮拉著她進房去。
過了一會兒,她們紅著眼晴出來。
白玉蓮歎了口氣。「我看妳一天比一天憔悴,還以為是思念庭筠的緣故,想不到竟然是……唉!都怪我不好,我太粗心了。」
「蓮姨,您別這麼說,其實老夫人是為了晏家著想,少爺的確該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她能夠瞭解晏老夫人的用心,四年來,她學得夠多了,所以她也答應了晏老夫人臨死前對她提出的要求。
「別再說這種話了,月兒,如果不是看出庭筠喜歡妳,屬意妳當我的媳婦,我早認妳當義女了。」
白玉蓮原本一直為了婆婆的遺言而煩心,如今知道她對月兒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寒心。
現在,就算是違背婆婆的遺言,她也不覺得良心不安。
晏庭筠也是同樣的想法。逝者已矣,奶奶又是長輩,他不願多加批評,但是他絕無法完成她的遺言。
「我要退掉與袁家小姐的婚事,我們再選個日子盡速成親。」
「不可以,少爺絕不可如此妄為!」寅月急忙說道。她必須遵守與晏老夫人之間的約定。
「月兒,我也贊成庭筠的作法,妳不用再擔心有人會反對你們的親事,這件事情蓮姨會負責。」白玉蓮對月兒這幾年來所受的委屈深感愧疚,雖然月兒什麼都不說,但是光看她背上的疤痕,也不難想像她過的是什麼日子。
寅月看了蓮姨一眼,深吸口氣,再與晏庭筠對視。「少爺如果執意要娶奴婢,為了報恩,奴婢願嫁與少爺為妾但是,少爺必須先娶袁小姐為正室方可。」
「月兒,妳……」晏庭筠怒不可遏。
她明白的,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庭筠。十五年的相處,他從來無法拒絕她的要求,那是因為她明白如何使他無法拒絕。
他不會忍心娶她為妾的,所以她才這麼說。
晏庭筠瞪了她半晌,突然轉身拉起寅月的手。「娘,我要跟月兒私下談談,勞煩您到袁家推掉親事。」
說完,他拉著她往他書房的方向走去,寅月頻頻回頭請求蓮姨不要理會晏庭筠的話。
晏庭筠遣退書房的一名女婢,關起房門。
寅月站在角落,不願去看這襄的一景一物。
太多了,這書房裡有太多她和庭筠的回憶!
在晏庭筠看來,她的表情太冷漠了,教他生氣。
「如果我答應妳的要求呢?」
寅月一時無法會意,只是呆愣地看著他。
「我答應妳的要求,娶袁家小姐為妻,再娶你為妾。」他解釋。
她兩眼閃過一抹驚異,沒有說什麼,緩緩地點頭。
雖不盡滿意,起碼,有那麼一瞬,他的確打破她的冷漠。他不著痕跡地微笑,接著問﹕「你要怎麼辦?」
這一次,寅月明白他問的是什麼了。他的意思是:如果他娶她為妾,她將如何?
她淒冷的笑了。
她的倔、她的強,庭筠又何嘗不瞭解呢!
「我會死。」她說得清晰、簡短,不是威脅,純粹陳述事實。
晏庭筠面無表情。
他們都明白,這段話只是要讓彼此清楚,他們都瞭解對方的個性。
他不可能娶她為妾,所以她也不會死。
但是,他輸了。他有預感他會偷。
「報恩」二字把他壓得死死的,他無法硬娶她。
「接下來呢?我不納妳為妾,也不娶他人為妻,妳要怎麼做?」
「少爺不娶袁小姐,奴婢……只好嫁給袁公子當妾了。」寅月淡然地說。
晏庭筠一震,半瞇起眼。「袁公子?」
「袁世軒公子,表小姐的堂兄。為了不開罪袁家,這是最好的補償方法,奴婢也算是還給少爺一點恩情。」她垂首。
晏庭筠微微一笑。「袁兄明白我們的感情,他是仁人君子,不會答應妳的補償方法。」
寅月抬起頭。「少爺有所不知,袁公子曾來探望過奴婢,也曾提及盼與奴婢共效于飛。」
「四年前的事。」他笑道。
寅月瞥了他一眼,「不,三年前。」
晏庭筠再也笑不出來了。「我會告訴他,我們已經有肌膚之親。」
「你……你敢!」寅月羞紅了臉,又氣又怒。
「我沒有什麼不敢的。」他又笑了。他的月兒又回來了。「或許我該寫張公告,讓天下人都知道我看過妳的冰肌玉膚。相信袁家小姐一旦風聞,想像我是個登徒子,該會自動解除婚約吧。」
「你……你不可以這麼做!」她著急了,漲紅著臉。
庭筠從來不開玩笑的!
「我可以,這也的確是個好法子。」
「別人會如何看你?晏家的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