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夏娃
袁世軒豈有察覺不出敵意之理,他句句暗諷,想必是因為佳人的緣故。他們當然不會是兄妹關係,他以為這麼說可以套出那位召喚月兒的姑娘是何來歷,可惜晏庭筠不否認也不說明,害得他只能眼巴巴望著月兒姑娘遠去。
晏庭筠拉著寅月來到後花園,才放開她的手。
寅月側首,好奇地瞧著他。「庭筠,你為什麼不喜歡那位袁公子呢?」
晏庭筠微微一笑。「我不曾說過這樣的話吧?月兒。」
「你沒說過,可是我感覺得出來,你的言行舉止跟平常不一樣。」
「哦?妳太敏感了。」
「你別否認。你總是教我待人要和顏悅色,可是你剛才的態度卻冷冰冰的,你是打算教壞我嗎?」
冷冰冰?他不過是沒有笑容而已,月兒實在太誇張了。
「如果妳是個好學生,那麼我再教妳一點,妳是未出閣的閨女,不可以隨便跟陌生男子說話。」
「可是他不是陌生男子呀!他是晏伯伯朋友的兒子,名叫袁世軒,家住揚州,是晏家的客人呢!」寅月天真又得意地回道。
晏庭筠臉上微現慍色。「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寅月很認真地想了想。「好像沒有了。庭筠,如果你還想知道有關他的事,我幫你去問他好了。」她可是只幫他的忙。
「不必了,我完全不想知道他的事。」他很快拒絕。
寅月噘起嘴,不高興的說:「既然如此,你幹嘛還要問我呀?」
晏庭筠正色,抬起她的下巴。「月兒,聽好,除了晏家的人外,其他人都是陌生人,不管他們是我爹的朋友還是客人,妳都不許接近他們。」
「庭筠,怎麼你說的跟我娘說的都不一樣呢?」寅月一臉茫然。「娘說晏伯伯是生意人,很多生意上來往的朋友,我已經長大了,應該要學著幫忙招呼客人,遞茶水、端點心什麼的。」
「不需要!這些事情自有僕人會做。」
「我和娘也是你們家的僕人呀!娘還時常訓誡我,不可以來打擾你呢!」寅月認真的「妳不是。」他抓住她雙肩。「記住,妳和寅姨都是我晏家的一分子,不是什麼僕人。」
寅月露出無辜的表情。「庭筠,你在生氣嗎?」
他搖首,放開她。「我沒有生氣,月兒,不管寅姨說什麼,妳只要聽,但是必須相信我的話,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要我對娘陽奉陰違?就像娘要我喚你少爺,表面上我聽她的話,但事實上,我根本沒喚過你一聲少爺一樣。」
「聰明!」他微笑。
這種事她早學會了,打小到大,他總是教她做這種事。
「庭筠,我遲早會被你教壞的。」
晏庭筠放柔神色,凝視她。
是的,天頁無邪的月兒最信任他,他教她讀書、習字、下棋、作畫,還教她彈琴,所有閨閣淑女該會的,她全部精通;而所有僕人該做的事,她一項也不會。
他是故意的。
☆☆☆
為了表示歡迎袁天父子,當晚,晏關山在晏梅園設宴,晏家所有人全部出席。
「晏怕母……」
「世軒,如果你不嫌棄,喚我蓮姨好了,我也顯得年輕些。」白玉蓮含笑道,眼前這位俊雅青年,文質彬彬,雖然多禮了些,卻是個不錯的孩子。
「是,蓮姨……」
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白玉蓮親切地說:「世軒,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好了。」
袁世軒振起精神,立刻說道:「蓮姨,請問,月兒姑娘人呢?」
「月兒?」白玉蓮環顧四周。「咦,奇怪,月兒沒出來嗎?」
看不見她,她開始我兒子,沒想到她兒子也不見了,想必是出來露一下臉,又進去了。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
「世軒,你認識月兒?」
「不,只是白天在庭園與月兒姑娘有過一面之緣。」袁世軒不好意思地說。
「月兒的確有令人過目難忘的容貌,她可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孩子。」白玉蓮含笑道。
袁世軒非常贊同她的話,連連點頭。「月兒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但不知是哪家閨閣千金?」
白玉蓮一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看來他對月兒是真的很感興趣,月兒也到了及笄之年,是該成親了,就不知她那兒子在磨蹭什麼,到現在還無動於衷……好吧!她不妨助袁世軒一臂之力,刺激、刺激她兒子,一想到這,她便把如嫣母女的遭遇告訴他。
「世軒,月兒在這裡就像我的親生女兒一樣。哎!時間過得真快,我這個女兒也到了該出嫁的年齡,我還真捨不得呢。」
袁世軒簡直迫不及待想毛遂自薦,但礙於禮教,只好隱忍。
他不在乎寅月的家世是貧是貴,他對她一見傾心,為她神魂顛倒。
他深知不僅是她的美貌吸引他,他也有一個絕世貌美的堂妹,可他只為寅月著迷。為什麼?若問他,他會很爽快的回答:「因為愛情!」
☆☆☆
寅月探頭看看晏庭筠即將完成的畫像,一副百無聊賴的神情。
「庭筠,好了沒?為什麼你這一次得畫這麼久?」
他笑了笑,不言語。
寅月嘟起嘴。「真不明白,為什麼不准我出去呢?外面那麼熱鬧,我卻得陪你在這兒作畫。」
「妳在抱怨嗎?月兒。」
「怎麼,你不准我發牢騷嗎?」
「不,請便。」
寅月睨他一眼。「庭筠,我發覺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對勁耶。」
他只是挑眉,一副饒富興味的表情。
「我一直想,想了好久,就是想不透袁公子究竟哪兒得罪了你。真奇怪,他很有禮貌呀!我記得你曾經說過」禮多人不怪「,為什麼你會討厭他呢?」寅月一臉不解。
晏庭筠放下筆,收起笑容。「別再說他的事。」
寅月得意地笑了。「看吧!你果然討厭他。」
晏庭筠怔了一下,繼而嘴角勾起一道迷人的彎月。「月兒,妳想參加宴席儘管前去,不需要使法子來激我同意。」
才怪!是誰說要她乖乖待在這裡,明天才教她耍扇子的?還不是他!
若不是看在他難得同意教她,還是出於自願的份上,她早出去大吃大喝大玩一頓了,哪肯留在這兒陪他呀!寅月翻翻白眼,皺皺鼻子,一臉不服氣。
「你才是使法子想避開話題呢!咱們明明談的是袁公子,如果你不是對人家有成見,又為什麼不參加歡迎宴?晏伯伯說了,人家是貴賓,今晚所有的人都得出席。」
晏庭筠神色一黯。「為什麼老是提起他?妳對他有興趣?」
寅月羞紅了臉。「說你今天不對勁嘛!扯來扯西的,真不明白你是怎麼回事!」
「妳還不明白嗎?」他一雙深摯的眼眸專心一意地盯著她。
「當然不……」她在接觸到他的視線時陡地住口。突地,她的心跳加快,睜著大眼回視他執起她白皙的手。「月兒,我……」
叩!叩!一陣敲門聲打破緊張的氣氛。
寅月很快抽回手,雙頰染滿紅霞。
「有事嗎?」晏庭筠不悅地對著門低吼。
白玉蓮的貼身丫鬟進到書房來,「少爺,夫人請月兒上前廳相陪。」
「嗯,妳先出去。」
「是,少爺。」丫鬟退了出去。
「我……我去陪蓮姨了。」寅月羞赧地起身。
「月兒……」
寅月停下腳步。「還有事?」
他也起身來到她身旁。「我陪妳去。」
她側頭瞧他,一副不解的神情。「妳不是討厭參加宴會,才溜回書房的嗎?」
「我也該出去了,爹一會兒可能找我。」
她當然知道這是藉口。「你放心吧!我會告訴晏伯伯你人不舒服在休息,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
晏庭筠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昔日那愛纏著他的小月兒會說出如此善解人意的話?太不可思議了。
寅月瞪他一眼。「你那狐疑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我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晏庭筠笑了。「不是不信任妳,只是這不像妳會做的事。說,月兒,妳又有什麼事求我了?」
寅月皺皺眉頭。「我才沒事求你呢!不過是要你履行承諾,我現在到前廳去可不是自願的,你明天還是得教我玩扇子。」
多麼霸道的口氣,這才像他的小月兒。只是……玩扇子?敢情她把武林的絕世武功「飛扇」當雜耍了?!
練「飛扇」必須要有深厚的內力,平常人練個三、四十年也不一定能學成,只因他天資聰穎,是練武奇才,才能在短短數年間練成。
之所以任她撒嬌、威脅仍不願教她,也是怕她傷了自己。她只是個嬌弱的女子,毫無武功底子,但是個性卻倔得很,有他在身邊看著時還好,就怕她亟欲表現,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自己練習,那可是非常危險的。
而今他之所以答應教她,一半是出於她厲害的纏功已經有逼使他招架不住之勢,一半是他已想到應對之策,可以讓她知難而退。
「我既已答應教妳,絕不會食言。」
「不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