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席絹
就見四個星光似的亮點緩緩飄向空中,向遠處而去。
「這是什麼?」元旭日見他作法完畢,忍不住指著白逢朗身上那支銀白的弓問道。
「霽月弓。
「我的劍有火,你的呢?會出冰塊還是雪花?」
白逢朗笑了笑,將弓拿到手中。
「沒有冰塊也沒有雪花。你的性格似火,孕化出你烈火劍的屬性,而我性情平凡無波,便鑄出這樣一把安靜瑩白的弓,產生不了星火冰雪。」
輕輕一點,霽月弓立即消失,他又道:「我不知道烈火劍與霽月弓誰比較強,也不打算知道。那並不重要。」
去!他竟然知道他有意比試!元旭日撇了撇唇角,沒趣的收起劍。
「逢郎,他以前就是這副德行了,對不對?」朱水戀見防護罩消失後,走過來問道。
「日一向是明快豪爽的性情。」白逢朗看向她說道。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唇,也注意到她不再連名帶姓的叫他。
「而你一向不跟他計較。」她認定。
元旭日冷冷地道:「在花癡的眼中,偶像是神,其他人則是上不了檯面的甲乙丙。這鐵律可稱為:偶像永遠是對的,若有不對,也是其他人的過失。璇,我甚至要懷疑起假如今天花癡的偶像是銀行搶匪,她會不會對法官大吼搶錢不是錯,錯的是開銀行的人,沒事放那麼多錢在銀行,根本是企圖引誘人去搶。」他老兄一副憂心的表情對情人說著。
「你夠了!」朱水戀惡聲惡氣的叫。
「嗯?」打鼻腔哼出威脅之意,元旭日一雙懶洋洋的利眼掃向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璇,請你們家的野獸收斂一下。」朱水戀二話不說,先跳到韓璇身後,抓牢免死金牌保命。
韓璇長手一伸,將朱水戀摟入懷中拍了拍。
「傻瓜,你該瞭解他不會真正傷害到我的人。」
好幸福的棲息在韓璇舒服安全的懷中,朱水戀忍不住要撒嬌:「天曉得。他脾性壞得要命,到現在還沒忘了要追殺曼曼親吻你的大仇。我一點都不懷疑他會把曼曼砍成肉醬外加挫骨揚灰,才不管她是不是你罩著的人哩。」抱不到白逢朗,改抱「前」心儀之人也是可以的,幸福就好。想要幸福到最高點就靠自己的幻想了。
但朱水戀的幸福沒能維持太久,因為用膝蓋想也知道元旭日不會坐視他的愛人抱著別人,男女都不許!
就見得身形一閃,元旭日毫不憐香惜玉的拎往來水戀衣領往旁邊一拋,並神速的卡位,替代了朱水戀原來的位置——本質上,元旭日與朱水戀是很一致的人。在他們眼中,情人無限好,旁人皆糞土,彼此實在半斤八兩,沒啥好譏笑的,畢竟罵對方的同時也是在罵自己。
朱水戀簡直不敢相信她竟被這麼粗魯的對待!沒減半分力道,她真的可以說是被「丟」開了去,眼見就要撞上鐵製的檔案櫃,不死也破相了——白影掠來,她跌入一具寬闊溫暖的懷中。
死而無憾呀……就讓她在幸福的最極致死去吧!
「還好嗎?」
白逢朗關心的問著,小心扶她站好。但她似乎無力站立,身子軟綿綿的靠著他。一定是被嚇著了吧?日從來就不懂得克制力道,常常地行經的地方免不了會留下傷兵殘將,男女皆瘡痍滿身,不留情面。
原本想放她到沙發上休息的,但韓璇的問題讓他暫緩動作。
「白先生,聽殷佑說當年你與日、星並列為聯邦三大高手,不只武術高強,法力更是未逢敵手。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為那些前來人界企圖奪令的野心分子,都不是你的對手呢?」
白逢朗謙道:「不是的。因五百年前—戰,他們耗損甚巨,出關期沒我早,中間的時間落差,使得我佔了一些便宜。自身淺薄能力尚能應付。」
元旭日撇撇嘴像是要譏諷些什麼,但韓璇沒給他高談闊論的機會。
「殷佑說你還大的弱點是善良,見不得別人因你而受累。所以我想剛才的打鬥,目的應是在挾持人質做為談判的籌碼。」
「是的,我一時大意了。多虧日機警,才沒讓他們得逞。」自逢朗感激的看向元旭日,即使被無禮的丟擲白眼也不介意。
「我有一個建議,你姑且聽之如何?」閃著狡黠的眸光,韓璇含笑看著白逢朗。
那笑,令人不由自主的戒慎起來。
「太好了!我同意!」
「不,這並不好。」
同時發出的兩道聲音,呈現兩極的反應。
「這是最好的方法了!」朱水戀搶先說道,頗有先說先贏的架式。
白逢朗雖隨和卻並不是說他沒原則。他無法苟同任何—種以人身為誘餌的應敵方法。
「敵人早晚會出現的,畢竟他們的目標就是奪令,以及誅殺殷族人。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必刻意將一人放置於危險中,只為了引蛇出洞。你們賭的是我等必能制敵,但誰又能保證當誘餌的人必能毫髮無傷呢?」他穩重沉著的聲音雖沒有揚高音量,但其他人已能充分感受到他語氣中的嚴肅與權威——不愧是狼族聯邦國的大國宰,雖然不當官很久了,但其成嚴氣勢可沒消失分毫。
「只要不死掉就沒關係了,受傷的話總會痊癒,有什麼好擔心的?」朱水戀據理力爭「誘餌」大任。
偌大的「殷園」客廳,坐了一大票人,但從頭到尾也只聽聞朱水戀與白逢朗的聲音,他們都企圖說服對方放棄自身的堅持,並尋求聽眾的認同。
由大家興致勃勃且津津有味的表情看來,活似正在看大戲,渾然沒有開會中的自覺。
「再說,與其提心吊膽想著他們下次會從哪一個人身上下手,倒不如讓他們集中目標專攻我一人,也不必教你疲於奔命。我們這些人總不能都不出大門吧?我覺得璇的提議很棒。瞧,我身上有銀鈴咒印,很明顯的可以吸引敵人前來。如果再跟你出雙入對,他們自然拿我當最佳人質看待,以為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可是他們錯了,我只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甲。若沒被挾持就算了,但萬一不幸被抓去,至少不會擾亂你心神,使你失常。總不能由小笨狼來吧?他們殷族只剩那滴血脈等著它當民族救星,你於心何忍?」好渴,喝口茶補充水分儲備戰力。
「我也可以的……」白莞怯生生的自薦。
「莞兒,怎麼你也……」白逢朗輕責,這種餿主意任何人都不該支持或參與。
但他們兄妹很快被消音,因為朱水戀又開講了,其氣勢之洶湧,無人可與之匹敵,即使發出聲音,也只能落到被掩蓋過去的下場——「莞兒小姐,你忘了我說的嗎?不重要的人一旦被抓還不致讓逢郎亂了方寸,但你是他重要的妹妹呀,這麼白泡泡、軟綿綿,嬌嫩嫩的千金之軀唯一的工作就是保重自己。所以你只要陪小笨狼玩就成啦!這個工作我是當仁不讓了。」
韓璇以一種過分正經的聲音道:「白先生,別忘了解開封印才是最重要的事,我們並沒有太多時間耗在那些覬覦者身上。咱們就這麼決定吧,早日解決那班人,大家才好全心放在解咒上。」
「親愛的,別強忍著笑意,中了內傷可不好。」元旭日在一邊輕聲輕氣的提醒道。
韓璇不理會他的搗亂,仍是道:「從明天起。改變戰術,有勞白先生帶著水戀四處走一走、最好是營造出一種濃情蜜意的假相。我猜不出三天,他們便會全力朝水戀下手了。而我們這些人則盡量不出門,避免分散敵人的注意力,也不讓他們有朝我們下手的機會。」
「好的,就這麼說定了!」朱水戀豪氣萬千的應允,只差沒有拍胸脯來壯聲勢了。
這並不妥,但顯然她們不打算作別的考量。白逢朗凝目望著朱水戀,始終不明白她的想法與作為。
她是特立獨行的代名詞,總是欠思慮的莽撞,所為何來呢?為了什麼可以不去在乎安危?
是天真的以為一切問題都不會有?還是蓄意逞勇?有的人是非要受過傷才知道怕痛,她是嗎?
老實說,不管答案是哪一個,他都覺得她太瘋狂了。
一個奇怪、大膽且瘋狂的女人。
「我們根本不是『月』的對手!」紅衣男子對著黑衣中年男子咆哮著。「灰斯甚至走不到十招就被收了魂魄,比起我們預期交手一百招、趁機擄人的計劃差得遠了!現在你說怎麼辦?平白損失了灰斯與三名手下!」
「你用盡力氣吼叫又有什麼用?」叛軍的首領,同時也是黑狼族的領袖黑威陰沉沉的開口。
「五百年前那一戰,讓我們戰得幾乎死脫,卻沒得到任何好處!現在天下八分,誰也不被難統治,而當初你是怎麼說的?說服我們相信只要瓦解了聯邦王朝,殺掉殷祈—家子,得到狼王令,便可號令天下。但結果呢?沒有狼王令,你毀去殷族也得不到天下各族的認同,沒人當你是共主,代價卻是讓我們元氣大傷重新修煉療傷五百年,與我們相同傷重的「月」只花了一百年便得以重新凝氣聚神修復形體,道行更加精進,恐怕放眼狼族再無敵手。而今,反戰的勢力在狼界擴張,聲討我們的呼聲震天價響,失去了五百年前的優勢;在人界,甚至對付不了一點法力也無的殷佑,弄到『月』都找來了,狼王令還拿不到手。我開始懷疑與你合作是不是這輩子最愚蠢的訣定!」身世不屬於任何一族,屬於第九勢力領袖的康立達一口氣吼出他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