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席絹
她一臉的天真無邪加熱誠,笑容滿面的執起她的手說道:
「我們石家的男人哪,全是些沒規矩的!你別見怪了。我帶你去洗把臉,有了精神後再好好吃一頓。」
基本上,幻兒是把男裝的梁玉石當女人看啦!不過,只要梁玉石是以男裝出現,這等行為就是非常的不守婦道。所以,幻兒才剛碰到梁玉石的手,就立即被石無忌摟回懷裡,而梁玉石也趕緊趁機躲開了她的手。
「自會有人領他去,你安份些!」石無忌在她耳邊粗聲低吼。
「你放開啦!」見石無痕已領梁玉石往後院走去,幻兒不開心的想掰開她腰上那雙鐵鉗似的手臂,可惜卻掙不過丈夫的蠻力。現在,她開始懷念三年前新婚時,石無忌所嚴禁的一些條規;尤其是在公眾場合不許有親密動作那一條!但自從被她自己打破之後,她就從沒想過有一天她竟會因此而受制。
石無忌抱起幻兒往觀景樓走去,幻兒只得乖乖的順著他了。而他們那二歲大的兒子,就一蹦一跳的跟在石無忌後面,笑道:「娘娘,羞羞!被爹爹抱。長不大、愛撒嬌,羞羞臉!」
這些話正是幻兒天天對兒子講的,如今,她那寶貝兒子又一句不漏的回給她。誰叫蘇幻兒老是與兒子爭石無忌的寵?爭得都幾乎要反目成仇了。如今她兒子見機不可失,當然要報仇了!他那短短幾個字使得大人們連笑意也憋不住,全大笑了出來。只見石定綰這個小鬼靈精,更加的得意洋洋。
「石定綰,你皮癢了是不是?」蘇幻兒瞪著兒子,順帶也警告那些笑得不知節制的人:不想死得太慘的話,最好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幻兒,你哪!長不大。」石無忌輕捏一下她的俏鼻,寵溺的將她摟得更緊。
「我也要!」小小的石定綰不甘被冷落,也巴著父親不放。
「不行!你又來跟我搶,討厭!」活像自己心愛的玩具被搶走,幻兒又開始了與兒子搶丈夫的戲碼。
眾人全都識趣的隔山觀虎鬥,站在一旁看笑話;他們早就一致肯定蘇幻兒生了一個百分之百像她的兒子,是上天派來克她的。
當石無痕再度領梁玉石進來時,就見到美若天仙、氣質高雅的蘇幻兒坐在石無忌腿上,像只八爪章魚一般緊抱著石無忌,而被搶去好位置的石定綰,則硬是將頭擠入幻兒與無忌之間。
別說石無忌的形象被破壞,就連那個美得令梁玉石震撼得無法自已的蘇幻兒,也讓梁玉石對她的不錯觀感嚴重破滅;老天爺!這一對夫妻……恩愛得太過份了吧?再看看石家上下一派不足為奇的表情,就知道這情對他們而言,就像吃飯睡覺一樣正常;北方人與南方人真的是差那麼多嗎?還是石無忌生婦是特例?
梁玉石看呆了。
沐浴過後手腳有些冰冷;入秋了,夜晚總帶著幾分涼意。蘇幻兒在睡衣之外又加了件石無忌的大披風,赤著腳悄悄走到花廳,看到坐在長廊石桌旁的丈夫,他仍在批閱一些文件,桌上堆滿了牛皮卷宗;夜明珠給了他充分的照明。
她由身後抱住他,將冰冰的雙手由衣領口探入他溫熱的胸前取暖。
「不許辦公!」她叫著。
石無忌放下筆,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著。看到她衣裳的單薄,又打開外衣包住她,擁入懷裡。這種天氣對他這北方人而言是沒什麼的,可是他知道幻兒比一般人還怕冷;一入秋就會開始穿冬衣,也常在半夜時偎入他懷中取暖。
「綰兒睡了?」幻兒在他懷中問著。向來哄孩子入睡的工作都是由石無忌來做的,因為如果由她去,必然會忘了任務而陪孩子玩到三更半夜還不知道休息;為了小孩子的正常作息著想,石無忌只好不畏世俗眼光而自己哄孩子睡覺。
「是呀,今天玩得比較累,一沾床就睡著了。」他親了她一記,將她沐浴後的幽香盡數吸入。
「無忌。」她低語。
他低下頭,附耳在她唇邊:「嗯?」
「她是女的。」她陳述著二人心知肚明的事實。
「她不是;只要她不願承認,那麼她就不是。」
「你的另一個意思是:她不願承認的原因是她看不上你?」她以另一種角度來問。
「我寧願這麼想;即使有傷我的自尊。」他背靠廊柱,昂首看向天空;秋天的夜空像一匹綴滿寶石的黑絲綢布,充滿了神與冷。他淡淡的開口:「她二十四歲了,已經過了適婚年齡。當她的父母得知我們石家突遭橫禍時,她立即被當成男人來撫養,目的只為替我們石家報仇,她自己更絕了再嫁之心,才會一直男裝到現在。一直以來,我都知道有另一批人也在找當年滅亡我家的兇手,只是力量不足,致使我們沒有去追查。如今她父親因為太過清廉而遭迫害,我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她必是拉下了自尊,忍下屈辱才來投靠我們;她在景昌縣的所有資料,早在一個時辰前我就收到飛鴿傳書了。」
傲龍堡有完善得嚇人的通訊網路,全國都有暗哨做為聯絡站,在正氣樓中更有一批人員專門記錄各種時事資料,以備隨時的咨詢。所以,梁玉石傍晚時分到達後,在深夜時她的一切身家資料就已送到石無忌的面前了,這是他之所以成功的重要因素;傲龍堡的確是不容小覷的!
「如何?會很有名嗎?除了是縣太爺的女兒外,還有什麼更精彩的?」一副充滿興味的表情。
「她?」他騰出一隻手去抽出桌上的一小張紙片道:「在七年前接下六扇門的公差,一年之後已是個名聞全省的鐵面神捕。五年來的努力,使得景昌縣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人人得以安居樂業。這情在這種不安定的時局中是很少見的;加上其父公正廉潔、勤政愛民,使得全縣能在連續二年的大旱中平安度過,無人餓死。可惜,好人是無法存活於這種年代的,所以,她的父親硬是被判了個罪名處死,為了雪冤報仇,她才找上門的。」
「報仇之後呢?她要如何?」幻兒知道,丈夫不會背叛她;可是,梁玉石在曾和無忌指腹為婚情況下,是不可能再嫁別人了。幻兒可不願梁玉石有那種下場;太不公平了。
「她會有她的人生。幻兒,別讓她成為女人,那會使事情變得很複雜。」
蘇幻兒堅決的搖頭;這事她管定了!
「在我們那個世紀,二十四歲未婚是很正常的,可是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老姑婆了,沒指望了!這結果是誰造成的?父債子償,你難辭其咎。我們不能不管,總不能讓她就這麼不男不女的過完孤苦的一生吧?至少……至少我要讓她當回一個女人,想辦法讓她覓得歸宿;只要她的丈夫不是你。無忌,這是我們欠她的!」
「你呀!就是太閒了才會成天想扮月老。先是無瑕,再來是玉娘;我想,冷叔到今天還對二年前的事心有餘悸。」石無忌免不了又是一陣數落,對幻兒做事只求達到目的不問手段的方法,感到有些擔心,卻也有更多的無奈與溺愛。
提到這二件事,幻兒只會裝無辜,滿臉天真無邪的反駁:「無瑕與冷剛是兩情相悅;關我什麼事?我可什麼也沒有做哦!」
「沒做?」石無忌斜睨著她:「你以為我不知道,無瑕新婚之夜沒有落紅?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教無瑕勾引冷剛?石大夫人,這種驚世駭俗的餿主意只有你想得出來!」他一直沒對幻兒提起這件事,想不到她居然真以為他不知道,而故意裝傻、扮無辜!她還真以為他這個傲龍堡的大當家是當假的?
他果然是知道的!幻兒暗自吐舌,一勁兒的傻笑;想不到他會一直默不做聲。不過,她心眼兒一轉,又有話說了:
「那你既然早就知道了,卻沒有開口罵我,就代表基本上你也是默許的,這事咱們就別提了吧。」
「那冷叔的事呢?」他笑得更不懷好意。他這個丈夫實在是太溺愛妻子了,才會容許她去胡作非為,要不是幻兒都有辦法讓每件事圓滿落幕,後果將是無法想像的嚴重;算她運氣好!
尤其是二年前冷自揚與玉娘的事,最教人無法置信。
那時,蘇幻兒才回到古代沒多久;並且還在坐月子中,卻已不安於室的想撮合冷自揚與玉娘的好事,而逼石無忌去向冷自揚提,她自己則對玉娘下工夫。
想不到冷自揚一口回絕了。第一個理由,他無意續絃,早已過慣了一個人的日子;第二個原因是,他認為即使玉娘未曾正式過蘇家門,但畢竟是蘇光平的人,而他不願壞了她的名節;再來的原因就是,玉娘是當家主母的母親,二人若成親就會破壞了主僕之間的分野,大大不妥!其實這一大串理由在幻兒眼中全是狗屎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