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席絹
聊?聊什麼?她對之前介紹過的親戚早忘光了。可是她到底是這兒的女主人,只好吩咐下人擺上一桌甜點、沏上一壺好茶,在大榕樹下招待這一干女子了。
除了四個丫鬟之外,就香屏、春芽她比較知道;而那個穿紅衣、臉上有些蠻橫的,是柯牡丹。另一個玉湖就真的沒見過了!
那女子倒也大方,直直瞅著她看一會,道:「少奶奶,我是方小紅,是方大嬸的二孫女,目前在帳房做事。」
是僕人,但有與主人平起平坐的特權。而其中,就屬柯牡丹比較眼高於頂了!
記得天磊有個異母妹妹叫齊燕笙的,玉湖看得比較對眼,卻無緣再見。今兒個出現眼前的,有二個被內定為妾的,卻對劉大帥哥情有獨鍾,一個與柯世昭同樣令人不喜,另一個沒有特別感覺,想必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了!也難怪劉大夫會有吃不消的表情。
「來,大家坐。難得來新苑做客。」
幾個女子坐下後,不約而同的掏出繡巾來刺繡,柯牡丹細聲細氣道:「表嫂,你的繡工屬揚州一絕,今兒個可得不吝傳授一番了!讓我們泉州入開開眼界才好。」
擺明了是在刁難。玉湖輕而易舉的推托掉了「太君同我說過了,家中有女紅房專用來製衣縫鞋,不必我再來專事那些不長進的東西;身為齊家三少奶,除了服侍丈夫,就該為商行盡一份心力。呀!我真是羨慕你們這些未出閣的姑娘,有些閒情逸興,為人妻就這點不同。我哪,怕是不會再有這種美好時光了。」
要是柯氏兄妹算準她是軟柿子可是打錯了算盤!倘若是真正的杜冰雁,必會很有修養的忍辱吞聲不與他們一般見識;但她是李玉湖,偏見不得小人嘴臉,斷然不會讓他們好過。
那柯牡丹可也不是好打發的,皮笑肉不笑的道:「表嫂既是如此能幹,想必不久之後會為商行忙得左支右絀,為何仍不見香屏與春芽入苑呢?倒讓她們不守本份的追著劉大哥跑,成何體統!」
香屏噤口不敢言,春芽忍不住發表意見「堂姊,三公子可不曾應允這檔子事,就是太君與夫人也只是提過而已。我雖不是大富之家出身,好歹也來自書香門第,嫁人當正室也夠格了,怎麼?就許你追著大男人跑,卻不允許其他人傾慕劉大夫嗎?」
想來春芽也不是好惹的。
玉湖無聊的做壁上觀。這就是有錢人家小姐的嘴臉,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專吵些無聊的事。只要她們的目標不是她的丈夫,一切與她無關。至於那方小紅也不是安份的人,雖說有與主人平起平坐的特權,可是傭人就是傭人,自當謹守界限,倒當自己也是大小姐來了,放肆得很。
這個齊家大院,美則美矣,人物太混雜而已!正想找個地方淨淨耳根,不料香屏靠了過來「姊姊!我不會與您搶三公子的,您讓香屏住進苑裡來可好?」
玉湖側著臉,沉思了下;這女孩倒是懂得使手段,才認為她乖巧呢,原來想趁機追求劉若謙。先別說君子有成人之美的事,她沒那麼好心想充當月老,光想到天磊在苑中苑外兩種面貌不宜讓這一票女子看到就不願她來了。這地方是天磊唯一放鬆自由的地方,而劉若謙來此與天磊玩鬧,有外人在,會壞了玩興。
而且,她沒那麼笨,放一個進來,得罪一票人,損己又不利人,她何必?想套住劉若謙的人自己去想法子,她才不與她們攪和一氣呢!
直接拒絕了香屏,她看看天色,決意不再搭理這些小姐們。「我進去看看我家相公的病情,你們在此聊吧!我不會出來送客了,你們自便。喜兒,好生伺候著。」
貼身丫頭點頭後,她溜入房內。發現自己原來並不適合與女人相處,吃不消尖酸刻薄那一套。也大概是因為齊天磊的崇高地位但並無實權,才連帶使她這少奶吻沒人尊重,個個對她笑裡藏刀!要是冰雁嫁過來,怕不被生吞活剝了!再一次,玉湖肯定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第三章
「你身上沒有針灸的痕跡。」玉湖將被子推到腰間,一隻滑膩的小手沿著他平滑的胸肌走。上頭雖不是肌肉糾結,卻也不是鬆垮垮軟叭叭的贅肉。每一處肌理都很有型,有力的收縮著,不像她老爹年過四十即挺著垮成一團贅肉的肚皮。她對男人的身體是很好奇的,因為沒有人告訴她見著了丈夫的身體要裝羞含怯,所以她也就正視得理所當然了。只要知道丈夫以外的男人身體不可以看就行了,至於夫妻,都有過親密了還不許看,就沒道理了。唉!都給他佔去便宜了,要當他不是丈夫還真難!
齊天磊環住她柳腰,日光曳進了一室的銀白,透入紗帳中,瞧得清七八分,將她的美麗全部收入眼底。
「是呀!劉兄好厲害的醫術。」
「喂!」她打他胸膛一下。
「生氣了?」他親她唇,一下又一下。
「總有一天我會受不了你對我打馬虎眼而捏死你。」拉過一束長髮,纏上他頸子,眼神很威脅。
齊天磊低沉的笑了。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一手輕點她俏鼻。
「告訴我,嫁入齊家五天,對這地方有什麼想法?」
「豪門深苑,一群怪人與面目可憎的人。」
「這麼糟啊?」
顯然所見略同,他又笑了!震動的胸膛平貼著她雪白的身子。「知道嗎?你很聰明,待你習字習得更好後,天下間別說沒有女子比得上你,就連男子也相形見絀了。」
「胡說,在我們揚州有一個公認的大美人,地方沒有人比得上哩」
「不就是你嗎?杜冰雁小姐。」
「呃──呃──不──不只!」玉湖猛眨眼,順了口氣又道:「有關我的傳言是謠傳,假的。還有一個小姐是標準的大家閨秀,什麼都會,性子溫柔如月光,面貌更是宛如天仙,包你見了會將我踢到一旁,被她迷去了七魂六魄。」
這麼賣力的演說,卻換來丈夫似笑非笑的眼光。他撐著頭,一手撫她臉蛋。
「知道嗎?你另一個大優點是不會忌妒別人,加倍的宣揚別人的好處。天下女子若能個個似你,世間便太平了。女人最醜的不是容貌,是一顆善妒的心,見不得別人好;女人最美的也不在於外表,而是由心中散發出的包容與可愛。」
太深奧了!這男人把美醜講成道理,真有他的!她笑道:「我只知道,若你今日醜怪又病弱,要與你共處可得花上更久時間才成,要愛上你則加倍困難。」
真坦白!
「那劉大哥可勾走了你的芳心?」他眼中沒有擔心,有的,是一抹自信與自傲!他知道她是他的!這個狂傲的男人。
她笑答:「太多芳心已使他吃不消了,何需再添我一個?要我說,我會撿一個沒人要的男人來寄托芳心。」
「多謝娘子憐憫了!好善良的心喲!」他大笑,順勢再度侵犯她的唇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了,才放過她嫣紅的心嘴。她又笑又喘的低喃:「我還以為你很斯文呢!畢竟病弱的人都比較軟弱不是嗎?」
「你又想探我底細了。」
「對於逃避問題重點最有心得的人,豈難得倒?你大可挑一些可以說的回答。」
「我倒比較希望先談談日後你與世昭共事的問題。」他面孔一下子板了起來,表示很看重這問題,甚至正經到泛出一絲醋酸味。
玉湖好奇的瞅著他看。
「不開心嗎?很正常呀!無論如何,讓別的男子來接近自己妻子,身為丈夫的人都該生氣,但為何不直接反駁太君?還是你另有高見?」
「如果我死了,齊家的一切便會落入柯世昭手中;所以四年來,他對商行相當用心,也對別人不擇手段。太君本身也是作風強硬之人,自是對他大大讚賞。若我沒料錯,太君有意在我死後讓他娶你,一同發揚齊家事業。」
「太君會想那麼遠?連我也不放過?」
齊天磊泛了抹冷笑。
「你忘了太君向杜家說過,一旦我死了便放你回杜家?可是太君相當喜愛你,斷然是不會放人了,只好匆匆再為你物色合適人選,以保萬一。」
「那你又被置於何地?」玉湖不平的叫著。
「棺材。」他又笑答:「一口上好的紫檀木棺材,並且陪葬品之豐富足以入土三天便遭盜墓賊洗劫一空,弄得轟轟烈烈、滿城風雨!」
「天磊!」她摀住他嘴,不許他再說,卻清楚的看見他眼中的悲哀!她眼眶也紅了。「你不會死!」
「當然,我可不打算讓第二個男人瞧見這副曼妙的身子,尤其是柯世昭那登徒子!」他拉下她的手,眼神柔和得醉人。
「你不必擔心我會受那人欺負,我有能力自保。」必要時她會找機會打得他滿地找牙!
「在那之前,咱們先上戴雲山一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