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席絹
「閣下言外之意是?」劉若謙不放鬆的追問。
「她即將出閣了,別打擾比較好吧。」
「呃!」驚愕聲不只來自劉若謙,更多是其他知曉實情的人。
傅巖逍站起身,似乎決定了什麼,雙袖一揮,劃了個大弧度後,雙手背負在身後,唇沒一抹詭異的笑,對眾人宣告道:「是的,她將出閣,我沒告訴過大家嗎?」
當然沒有!
礙於外人在場,一群傅巖逍的摯友與下屈全呆瞪著他,而難以啟口問話。傅巖逍從不說他做不到的事,那麼,「蕭於薇」即將與誰成親?
不明就裡的劉若謙追問道:「是真的嗎?那以找的身份真的不好出現在她面前。只要她過得好,我就安心了。十年來,我對她感到相當的抱歉。她能幸福是我衷心大願。」他真心地道。
傅巖逍眼神有絲奇異,呼道:「你實在不是個太糟的人。」
這是讚美嗎?劉若謙算是收下了,迎視上他明亮而難辨的深撞,想著喜歡上一個女子可以有多迅速,喜歡上一個太聰明的女子將會多麼自找麻煩……
活了二十七年,他終於知道了心動的滋味。
第九章
一大早,衙門內外擠滿了人潮,莫不是爭睹今日的各大案件而來。水洩不通得讓方圓十里內徹底癱瘓。
一是五年前惡狼山屠殺事件;二是貝鎮平告傅巖逍劫銀一案;三是霍逐陽今兒個一大早遞上的狀紙,要求剌史大人王持公道,判還他名正言順的妻子貝凝嫣。臨安城百年來沒見過這麼多熱鬧的大案件,件件還是人人最愛聽的家務事。不前來湊熱鬧怎麼成?
偏偏剛才官榜上貼出了今日審案的輪序,眾人矚目的大事件居然排在最後一件.要是前六件案子審得不順,難說不會排到明日了。最快也要未時才輪得到。
不過這也給了賭性堅強的鄉親們一個發財的好時機,各自三三兩兩的做莊吆喝下、起來了。還能賭什麼?當然是刺史大會將貝小姐判給誰了。
「傅巖逍這幾年來不善待妻小又風流天下知,大人才不會判給他。我賭霍逐陽贏.」張三丟出一枚銀子。
「傅大爺有財有勢又與大人有私交,霍逐陽贏不了的啦!我賭傅大爺贏!」李四丟出一枚銀子。
就這樣,兩造人馬呈五五波對立狀態。在這樣的賭注之下,對今日的判決結果更加期待不已。巴不得刺史大人立即開堂,草草審完其它六個小案後,趕緊喚正主兒上堂才好。
在衙門的後方宅院,則是刺史大人趙正測的官邸。原本一早升堂,第一件案子便是要審傅巖逍的訟案,不料霍逐陽的狀書遞來,竟還有判妻一事,他不得不將整件事挪後,徵詢三方的意願。
由於刺史大人從不知道巖逍是女兒身,也才會對此事感到頭大。
每日昇堂的時刻皆訂在辰時四刻,只剩一刻的時間可以商談了。趙大人已換好了官服,終於等來了三個當事人,省下了寒暄客套,趙大人直接問道:「判妻一事,老夫想瞭解三位的看法。」這種私家事,實非公正判決便可解決一切問題的。
「趙伯,判妻一事是小侄提議,為的就是使凝嫣在不損閨譽的情況下與霍公子有情人終成眷屈。」
「巖逍你這是?」趙大人不能理解他的說法。這未免太驚世駭俗了些。貝姑娘畢竟是他的妻不是嗎?
「趙伯,小侄與凝嫣成親幾年來從未同床共枕過,凝嫣是小侄的救命恩人,當年純以報恩之心救出她於水火之中,從未有非分之想。又不忍見她日夜為未婚夫的亡故而啼泣,兩三年來一百在追查霍公子的下落。幸而老天有眼,教他們又重逢於今日。霍公子恐於傷害她的名譽而不敢逾越份際,甚至決意回北方也不願打擾她現今的生活。昨日在小侄的說明之下,霍公子也明白了小侄的心意,更明白了凝嫣的一片冰心癡情。現下只能靠趙伯之手判還妻屆,才好杜悠悠眾口,也不教凝嫣因再嫁之身被諄罵閒話,進而辱沒了貝家長上的清譽。還請伯父成全。」一番話成功的感動了趙大人,今老人家頻頻點頭。
「你們呢?是否心意相屬?」趙大人轉頭問另一邊並立扶持的男女,確是登對得很。
「請大人成全。」霍逐陽拱手回應,眼中是對傅巖逍的感激。「只是怕得委屈傅公子受世人訕笑了。」
「巖逍,真的要這麼做嗎?」凝嫣為此憂心了一整夜,至今仍不希望巖逍受委傅巖逍志得意滿道:「當然要這麼做,世人愛笑就任由他去。剛才我還讓蕭忠潛入押注的人群中,押了大把銀子賭逐陽兄勝出,看來兩三年包準吃穿不愁了。」蕭忠是攏春的丈夫,也是傅家商號的總管事,更是唯一無法被遣散走的蕭家忠僕。要不是後來有仇巖出現,上山下海的奔走,他定是要跟的。
趙大人難得笑了出來。
「就知道這種渾事少不得你一份的。正事之外,你真沒一刻正經,與那劉大夫還真有點像。」他是嚴肅剛正之人,但一向欣賞傅巖逍的機敏應變能力。幸虧有他,否則自己病弱而寂寞的獨子不會有今日開朗的性情。
前頭已傳來升堂前的擊鼓聲,趙大人道:「你們可以去找思堯,或回府休息,下午之後才輪你們上堂。少陪了。」說完,人已大步走遠。
「伯父慢走。」傅巖逍送走趙大人,皺皺鼻子問仇巖道:「我像他?那個被我奚落得無力反擊的人?」
「一點也不像。」仇巖認真反駁。
「若謙喜歡你,所以才失了當。」霍逐陽開口。
「我該感到榮幸嗎?」
霍逐陽迎視他冷淡的淺笑,歎道:「他將會非常辛苦。」難以想像劉若謙會有吃不開的時候。但,想到數年來若謙讓多少女子心碎神傷,雖無意招惹,仍是傷了別人芳心來說,不得不說是輪迴因果總有報。他不要不能今他心動的女人,傅巖逍當然也不會要不能今他心動的男不能說是殘忍,只是互不相寓而已。
思及此,更衷心珍惜起與自己心愛的人相依恨、更能終生相屆的緣分,這是多麼得之不易呼:輕輕握住佳人玉手,牽引著佳人抬首一笑,相望成癡。寓於他們的苦難已在昨日遠去了。
傅巖逍不敢打擾一雙愛情鳥,拉住仇巖的手,輕悄悄的退出了巖堂,讓他們的情意充盈在兩人的國度,不被任何人所叨擾。
「怎麼了?」雖然仇巖仍是一貫的表情與寡言,但傅巖逍仍察覺得出它的心情並不平穩。散步在趙府的柳徑上,她拉住仇巖的衣袖間著。
仇巖低首看著他的手。三年多來,由生疏到熟稔;由當他是恩人、王人準備奉俄一條命跟隨,再到發現他實為女兒身的轉變……人心真是不可思議,知曉他其實是『她』之後,赤誠的心竟不再單純,而湧起了諸多癡心妄想……
甚至……痛恨起『她』因別的男人而開懷。那個名義上擁有『她』二十年的男人,身家優渥,長相瀟灑,在江湖上頗有盛名,簡直是老天厚愛下生成的佳公子。
若要問誰有資格配得上主子,那劉若謙還算得上稍稍具資格的,自然……主人會因為他而笑了。自己又在憤怒些什麼?以他如此卑賤的身份……
「喂!不理我呀!」傅山石逍又叫,整張臉在仇巖面前晃來晃去。
仇巖坐在一塊石凳上,讓傅山石逍不會看得太吃力,終於按捺不住揪了一整夜的問題問道:「爺要嫁人了?」
傅巖逍嗤笑了出來。
「好不好笑,我居然料得到你會因此而不開心。」
「屬下沒有。」仇巖不自在的低垂他的眼看向握拳的雙手。主子……誤會了什麼嗎?
「仇巖,你有。你覺得天下間沒有人配得上我是不?也不喜歡我為了要虛應劉若謙而昭告要嫁人的事。因為我有可能當真去弄一場婚宴。」傅巖逍扯了根柳條把玩著,眼光卻不曹稍離過仇巖迴避的面孔。曾幾何時,他已在仇巖面前恣意展現自我,無拘無束而不自知?
在仇巖之前,還有誰是這般與她日夜不離的?乳母過世後,他領著三、五個家僕一路流浪南下,買田買地的一一安頓到最後來了臨安城,幾乎已一文不名,身邊僅剩下不肯被遣走的蕭忠。原本主僕倆也可以過著不錯的日子的,當了所有值錢物正想安居下來,沒料到一場風寒幾乎使他倆見閻王。病沒治好,被趕出了客棧,最後淪落到破廟與一群遭盜匪洗劫的難民同住。蕭忠年紀比他小一歲,除了忠心之外,瘦瘦小小的,怎麼看也不可靠。要不是凝嫣出現,兩主僕只好互摟著病死在異鄉了。哪還能順道救下破廟那一大群流民?
如果當年跟在他身邊的就是仇巖,一定不會是這麼無計可施吧?他會去偷藥,然後任人廢去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