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席絹
「不要告訴他,他是敵方的內應!」封梅殊玩笑的反對。
「什麼時候與劉大哥他們分敵我兩方了?」
「連橫合縱間,亦友亦敵,非友非敵,若不是如此,思堯兄豈會興致昂揚?」傅巖逍輕緩說著,不是故意不詳說的,只是遠處一直逼近的船隻引起了他的注意,推了下仇嚴問道:「那是誰家的船?」
「貝家,是貝鎮乎父子。」仇巖看了過去,並目測了下雨船交會的地點是在拱橋下方。「會撞到,要讓嗎?」
「不讓。你去掌舵,我倒要看看是誰會落下河。」他這艘晝舫自柳州特別訂製而來,船身加了厚鐵皮,防水也防撞,是柳州大船商「鴻圖」的得意之作,買家人想學去年那般大船撞小船不妨走著瞧。
仇巖退到船尾掌舵之後,趙思亮興奮道:「今年真的是躬逢其盛了。」
「還不知道哩。今年船上有你這位刺史大人的公子,就要看看貝鎮乎的蠢材兒子有多大的愚膽了。」傅山石逍轉身交代丫頭們帶婦孺們下去艙房待著。除了凝嫣與研兒當真乖乖下去外,其他人看來沒有遵從的意願。
「我喜歡看你罵人啦!」封梅殊不肯起身,其他人附和著。
傅巖逍危險的挑眉道:「如果被撞下水,你們以為仇嵌會救誰?你們嗎?少作夢了,大抵是撈我上岸立即送回家,等他想起你們也是落難者後,趕回來時恐怕只來得及撈屍身。剌史大人的兒子沒人敢怠慢,你們又沒這等身份,認命的下去吧。」將躲在桌下的封崖拾人梅殊懷中,成功趕人下去。
「抓穩一點,別奢望我會下水救人。」傅巖逍不諳水性,但有仇嵌在,他可是安全無虞。
「貝家父子今天所為何來?」
「還會有什麼?以嚇我為樂外,不就是順便耀武揚威嗎?他們當真以為我不會記取教訓?」
趙思堯笑:「你是仍學不會泅水沒錯呀!殺不死你,也只能嚇嚇你了。全臨安城還有人不知道你畏水嗎?」
「逼我是不知道。不過今日過後,我相信全臨安城的人將會知道貝鎮乎父子的水性如何了。惡……好好一條清澈的臨安河,即將浮著一層肥油,真是罪過。」
由於仇巖掌舵得準確,也交代船工加速划動,使得原本該在拱橋正下方交會的船隻,硬是超出半個船身,造成自家畫舫已過了一半橋身,而來力的買家畫舫只能眼巴巴等候過橋的時機。這座拱橋若同時要過兩隻船,必會有嚴重的擦撞:不耐撞的木材,怕要被撞得進水翻覆了。而當一隻船先佔去過橋先機後,另一隻船是梗塞不了的。
「久違了,貝大爺,貝小爺。」坐在木凳上好悠閒的招呼對方甲板上的父子。傅巖逍懶懶道:「今日晴光大好,使得臨安人莫不呼朋引伴遊河賞荷,船擠得緊,大家小心些,可別發生去年的憾事了。」
貝鎮平抖著肥重的臉皮冷笑:「是呀,聽說你仍然不諳水性,是要小心了。」
「對呀,別以為你從柳州買來新船就了不起……」
「志尚!」貝鎮平喝住兒子。
傅巖逍斜腕趙思堯:「奇怪,我這畫舫前幾日才運到,怎麼臨安人都知曉了?」
「想必是貝老爺比別人乖覓些。至少我是今日才知道你買了艘新船。」趙思亮一搭一和著。
「是呀!街坊鄰居還沒傳開,貝大爺就知道了,簡直教人佩服,莫怪承接下了華陀堂的生意,使小弟臉上無光哩。」傅巖逍極盡奚落之能事的同時,也讓貝氏父子知道他們昨日才與劉若謙簽下的合同,早已不是什麼機密了。
貝氏父子心不暗自一驚。在雙方保密的情況下,他們想不出誰會傳出這個消貝志尚怒道:「我們家裡有你的內應引」
「那不是浪費人才了?我何必?」
「一定有!你這小人還有什麼不敢做的?當年你就放火燒了我們家……」
「嘿!口說無憑的事別亂栽。刺史大人的公子在此,有冤情盡可上呈。但若沒有證據,在下可得告你誣告了,請自行斟酌。」傅巖逍涼涼道。
貝志尚不顧父親阻止,叫道:「誰不知你們是一夥的!」
「咦?這可是在污蔑家父何私枉法了?」趙思堯俊眉一挑,聲音冰冷。
傅巖逍故作正經道:「謗官可是要判刑的,貝小爺,你犯罪了!」
貝鎮平甩了兒子一個耳光,連忙告罪:「小兒無知,還請趙公子海涵。」
「算了。」趙思堯揮手,在傅巖逍的暗示下,步入胎內。
「話不投機半句多,咱們就此別過,您倆路上好走。」傅巖逍向後方的仇巖揮了個手勢,船身緩緩移動。
貝鎮平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會得意太久的。儘管與那些賤婢與小雜種自鳴得意吧,我看你們得意到幾時!」
傅巖逍看到貝志尚向船夫指示完後,與其父抓緊樑柱,順便露出惡意的冷笑,心中為他們歎息。在坐穩了身軀後,他回應道:「我可以得意到幾時我是不知道。但你們會落水……」
碰——鐺!
二船必然的劇烈擦撞後,各自擺動起伏了良久,傳家晝舫因已出拱橋,船隻受撞後往岸邊蕩去;而貝家船隻的方向是拱橋那邊,好不容易快穩住的船身卻不由自主的狠狠撞上石橋,使得原本只是船炫破了個小洞的畫舫在連績巨創下當場支解成片片。
慘嚎聲四起,聲聲像受宰的豬叫,以致於蓋住了傅巖逍按著說完的句子:「卻是現下便可看到的樂趣。」
仇賣穩住船後,將舵交給船扶,走了過來。確定擦撞的地方並無大礙後,才對主子點頭。
「好了,你們可以出來了。」傅巖逍沒好氣的對搶門口那數顆探望的腦袋解除禁令。
封崖一馬當先的奔到船弦前,眨巴著眼看熱鬧。
「阿爹,他們的船怎麼散開了?」
「他們太重了,所以船板主動散開以逃命。」
「好可憐。」還在暈船中的妍兒小聲道。
傅巖逍哈哈大笑,抱起妍兒親了又親。
「我的好妍兒,這麼善良可不是好事哩。」
「咦?」織艷看到一艘大船靠近橋下的那些人。「是劉若謙。」
傅巖逍看過去,目光倒不是放在劉若謙身上,而是站在劉若謙身汝,身形像霍逐陽的「老人」身上。他拉了下仇嵌:「是易容的霍逐陽?」
「是。」
「嘿,那好。」傅巖逍找了下甲板上的身影,問道:「妍兒,娘娘呢?」
「娘娘頭暈,攏春姨娘在照顧。」
「對呀,有吐哩。」封崖加強說明。
嗯,很好,他很滿意。
「妍兒,爹爹將你去下河,你泅水去摘一朵荷花給娘娘開心好不好?」
妍兒還沒回答,封崖就叫:「我也要玩!」
「好,一個一個來。妍兒想泅水嗎?」
「想。」妍兒乖巧的點頭。天氣好熱,玩水很舒服。
傅巖逍在確定霍逐陽的眼光已專注在這邊之後,笑得萬分邪惡,不由分說抬高了雙手上的小人兒,在附近船隻注目與遊人抽氣聲中,就見一名四歲的瘦小稚兒被拋得半高去向臨安河……
咻……
隨著一支袖箭射向傅巖逍門面,一道黑色疾影以非人的速度輕點過三片荷葉,在小娃兒落水的一瞬間將之牢牢抱住,落點在傳家晝舫上。袖箭未能如願見血。
當然,有仇巖在,傅山石逍絕不會受半點損傷,不過傅巖逍還是暗自呼了好大一口氣。真是千鈞一髮呀!
「好功夫……」話來不及說完,便被掌風牢牢的鎖住,招招致命的揮來。
仇巖左手將傅巖逍攬護在背後,以右手化解強烈的致命殺招。幸而霍逐陽也在一手抱著小女娃的同時,僅以只手攻擊,一時之間無法力分高下,也使得船隻可倖存。否則怕不被拆得比貝家船更徹底!
霍逐陽怒火沖天,一心想拚命,而仇嵌只想護主,無意傷人,於是只是退守,但恐怕再戰下去會帶傷了。
也合該傅巖逍福大命大,在節節被逼退時,貝凝嫣擔心甲板上的情形而讓攏春扶了上來:結果正當霍逐陽的掌欺至艙房口方向時,仇巖飛身躲開,攻勢凌厲的掌力正對貝凝嫣門面,眾人皆驚呼了出來,更別說心神欲裂的霍逐陽了,硬生生收回內力,任那力道反撲回自己身上,震傷了內脯,吐出一口血水,然而掌力也只收回了九成,另一成的掌氣震昏了貝凝嫣。忍住昏眩劇疼,霍逐陽以右手摟住貝凝嫣,不在乎會加重傷勢,硬是提縱輕功飛上岸,直奔回「華陀堂」,不容許他心愛的人再被傷害!
光天化日之下,傳家主母以及其女被擄了走。不消半日光景,臨安河所發生的大小事跡已傳遍全城上下。
第七章
貝鎮平尚未來得及弄乾自己好見人,便已迫不及待的對恨之入骨的傳巖逍大肆撻伐。
「您瞧,老夫沒說錯吧?那傅巖逍狼子野心,連畜牲都不如。今兒個全臨安城的人都看到了,他硬生生把女兒丟入河中,要不是劉公子的護衛武功了得,只怕那小娃兒是凶多吉少了。所以劉公子,我們兩造合作以抵制傳家,簡直是造福人群,解救我侄女於水火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