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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文 / 席絹

    「你當你在玩戀愛遊戲呀?找秋水去,你連我的名字也不知道,居然玩起扮家家酒來了?我六歲以後就不玩了,想不到你這麼大了,還愛玩這個!」她企圖拉開他鬆垮垮放著卻圈得牢固的手臂。

    「你叫什麼名字?」

    臨波還來不及答腔,身後便傳來一聲驚呼。

    「秋水呀!哦,好帥的男朋友,明年可以結婚了吧?你媽知道了會開心死的!」一個婦人從隔壁間出來放垃圾,見到他們立即熱絡地攀談,沒當她是乖巧的臨波。

    「王媽媽早。」她依然甩不開他的手,只好佯裝無事。

    「早。你今天起得真早,平常都是臨波在買早點的,怎麼今天換你了?哦——戀愛的力量哦!你媽還真猜對了,我看不出明年你一定會結婚的,後年就會讓她抱孫子嘍!少年耶,加油!秋水是個很乖的女孩子哦。」

    臨波無奈地撇撇嘴,也不打算解釋了。

    「謝謝大孀。」目送走了婦人,康碩賊兮兮地笑看她,宣佈道:「會先嫁人的人是你——江臨波小姐。」

    「也許……」她笑得甜蜜:「但,新郎不是你。」

    他大笑出聲,發動機車,擄她側坐上來時,他道:「我喜歡任何具有刺激的挑戰;抱緊我,否則不出三秒你就會飛出去!」

    「我的裙子……」她輕捶他的肩。

    他回頭瞄了她一眼,心中肯定地想:她絕對是一隻小野貓!他順手從前方的小置物箱中抽出夾克,橫綁在她腰上,再將她雙手抓至他身前環住他的腰,不容她稍有抗拒,然後迅速地啟動機車呼嘯駛去。

    隨著速度的飆升,迎面而來的風打得人雙頰生痛。臨波將臉蛋埋在他肩後,只露出一雙大眼著迷地看著四周景物與自己擦身而過。這個男孩像土匪一樣惡霸,將自己幻想成被擄的公主並不為過,她想。

    其實她也不是非常抗拒這樣的舉動。只是沒坐過這種機車,有點膽怯,否則此刻也不會任由他抓她上來,奔向不知名的遠方。

    早知道該將嗓門一扯,呼叫得整條街的人都拿棍子出來打色狼才是,要不是她覺得這個名叫「康碩」的雄性動物挺有趣,值得研究一番的話,她才懶得理他哩!

    以前與外校聯誼時,「悠羅」一定是找「K中」、「華中」那些書獃子。那些明星高中的男子愣頭楞腦地悶死人,卻又自視過高地對其他升學率不怎麼樣的學校大加歧視,實在短視得連說話都令人感到乏味!害她每次前去參加聯誼,都得靠堅強的意志力,勉強克制住想睡覺的衝動。這年紀的男生都是這些樣的,不是書獃子,就像昨天那個急著長大的小胖男,沒啥看頭……倒是這個康碩有些不太一樣。他能成為眾人心悅臣服的領袖人物,顯示出他必然有某種強勢特色存在;再者,一個性格這麼惡霸的人,也應該有強烈的自信心與遠大目標,否則不會形於外地展現出那種毫無來由的霸氣,這種氣質於學生群中實在非常、非常地罕見。

    庸碌於升學之中,前途茫茫然地令人失措,不願升學的人也會茫然於就業之中。這種情況下如果還有人展現出百分之百的自信心,也實在夠奇特了,就不知道這位康碩先生憑恃的是什麼?有些人靠打架稱王,有些人以學業成績笑傲江湖,有些人以完美的社交手腕令人臣服;那麼,他呢?

    他看來是挺粗壯的,但沒有那種好戰的凶狠,否則那道濃眉不會那麼平順;好戰嗜血的人,眉毛會長得亂七八糟,眉端甚至是倒豎的,而且眼白會比較多。這些面相學上的說法是集五千年智慧的老祖宗們研究出來的,撿著點兒相信總不會有錯的;況且讀私立「南風高中」的人,恐怕難有以成績傲人的;至於社交手腕……唔,他倒是有很多人跟隨左右,但他看起來不像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人,嗯,頗值得她研究、研究。

    ***

    不知何時,他們已遠離了城市的喧囂,來到了市郊外半山腰上新辟成的野生動物園,他一個緊急煞車,機車已停在動物園門口。

    「你來探望你的親戚嗎?」臨波指著宣傳看板上的猩猩問他,雙眼眨呀眨的,好不天真無邪。

    康碩笑著解開她腰間的夾克讓她穿上。她的皮膚白晰晶瑩,幾乎看不到毛細孔,全身清涼無汗,這是唯一不同於秋水的地方;秋水也是挺白晰的,但常常汗滿全身。給她套上薄夾克是怕她曬傷,九月的太陽兇猛依舊,他直覺不該讓她有任何曬黑的肌膚。

    「走吧!我們約會。」他牽著她的手,往售票口走去。

    臨波看著被他握住的手,心想:這傢伙可真方便呀!她以為「約會」這名詞是情侶專用的。

    「我以為這情況稱作『綁架』更適合。」她與他對論用辭問題,小手輕輕掙扎了下,發現他沒有放開她的打算,只好由他了;也許他就是因為充滿了善於照顧人的「母性」光輝,才罩得住那一票瘋狂崇拜他的學弟、妹們。這點倒是可以解釋得透為何有這麼多女子心儀於他了;如果他總是輕易地去握女孩子的手,那隨便一個女孩都會幻想出浪漫的情境,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奇怪?他怎麼還沒有被女孩子們投注的熱情給淹沒呢?

    直到他抓了撮她的髮絲拂過她的鼻頭時,臨波才回過神來;發現他正半彎著腰看她,兩人的面孔近得可以接收到對方的鼻息。

    「走了,還發呆。」康碩輕聲催促。

    「為什麼是動物園?我還以為會有更富創意的安排。」她有些失望。

    「例如?」他好笑地揚眉,始終沒放過一秒可以打量她面孔的機會。

    「吃飯、看電影、逛街都太老套;你有那麼一輛拉風的機車,我以為你會帶我去非法的飆車地方見識一下。能飆到一百八十的感覺很「大四x」吧?」她以分解法說出人家常強調女孩子不宜說的字眼;沒法子,它是淑女嘛!

    康碩眉頭皺了一下:「女孩子要懂得開發優雅的形容詞。」

    「夠優雅了,迂腐先生,我至少沒有像秋水直接說『爽』。喂!你們學校什麼時候改了管教方式?竟比我們更嚴格了!瞧你,老古板到這個程度。」臨波說話還不忘酸他。

    他這才想到他還不知道她念的高中,可以肯定是省立的,臨波的慧黠是秋水比不上的。

    「你什麼學校的?」

    「悠羅女中。」

    「優等生。」他語氣有些怪怪地。

    她含笑地瞄他:「是的,優等生。」

    「那你可真是紓尊降貴了。」他拉住她的手始終沒放開,直接拉她進動物園。

    江臨波晃著他的手,對他的興趣比對那票動物更濃厚。「喂!康碩,你要追我嗎?」

    「誰說的?」他露出了白牙,俯視她的神態是氣人的睥睨。

    她點頭,故作明白:「你不追求一個女孩子時就可以約會、拉手了,那麼當你有心儀的目標時,是不是就直接往賓館衝去?高生已有「能力」辦事了嗎?」

    這席問話露骨得教康碩差點兒被口水嗆死:更無法再若無其事地看那些蟒蛇、大象的,他乾脆拉她到冰淇淋店坐定。

    叫來兩杯果汁,他很慎重地間她:「你都是這麼直言無諱地說出你心中的疑問嗎?我還以為你本性含蓄文靜。」這一刻,他突然非常不希望有別的男人曾接受過她這種嚇人的詢問。

    「你比較異類,完全不符合我從書上研究出來的任何一種類型男人,所以我才問你!我從來不問人的,書中自有滿足我好奇心的各種答案。」這只是原因之一,至於之二嘛……她覺得他這人給她一種親切感,好像對他直言無諱地陳述她心中所想的事是很自然的,以往的她是不會這麼做。

    「我是異類?你沒有被人追過是不是?居然稱我異類?」

    在他認為,這個外表看來乖得出奇的江臨波小姐才是絕對的「異類」,竟嚴重地吸引住他,攪亂了他十八年來平靜無擾的心湖!

    「請注意,我們是女校,我也沒有『斷袖』的嗜好:如果讀幼稚園的時候可以算,當我五歲時,就有三十個男生登記為我的男朋友,十個要當我丈夫,怎樣?夠風光了吧!」她拉回剛才她一直好奇的問題:「你到底有沒有『發情』過?」

    「江大小姐,請不要將動物專用語套用在我身上。」他可以肯定她一直在逗他,不怕死的丫頭,他簡直想捏死她了。

    「好吧!老實回答我,你當真想報昨天被我放鴿子之仇,而綁架我出來玩一天嗎?」她間。

    奇異地,康碩原本懊惱的神色一拂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莫測高深、邪邪又壞壞的嘴臉。

    他向她傾近了些,從她騙人的純真無邪大眼中,讀到了一抹羞怯,以及更多的無畏……似乎篤定他不敢對她下毒手似的;於是他慢慢地開口:「我想與你訂一份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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