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席絹
這個女人怎麼會如此沒有眼光?她可以輕易擄獲任何一個好男人的心。
她太好;則他太糟——他們永遠不合適。
轉念間,已走過長長的黑巷,他仍捨不得放開水晶的手。
水晶看向對街的小吃店,對他說道:
「我餓了。」
於是,他們一同去吃消夜。
他心中在想什麼?她看不透;以疏離為屏障,她什麼也看不透。
「你的車呢?」吃完消夜,走了一段路,始終就沒見到那輛紅色的小轎車,他終於開口。
「我坐丁皓的車來的。」她往前跳了幾步。深夜十一點半,人行道與車道,均冷冷清清的,萬籟俱寂,只有天上稀微的星子與地面上昏黃的孤燈相輝映,投照出二個長長的影子。她伸展雙臂,眼看天空,有點兒陶醉、有些兒狂,有點想婆娑起舞的衝動——
冷冷的口氣沁入她全身,她抖瑟了一下。石強走近,替她將大夾克的拉鏈拉上。
「要怎麼回去?」他問。路上連計程車也看不到了。
她想,石強是明白她的心的。雖然他不願接受,而她卻依然癡狂。——多傻多傻的白水晶呀!
「走回去吧!其實也不遠,才五公里而已。」她對雙手呵氣,又將雙手伸入夾克的口袋中。「不必跟我了;我有自衛的能力。」她堅持地說道。即使衷心渴望他的守護,卻不願在無望的前景下沉溺片刻;因為過後必定是更深的絕望。
石強唇角動了一下,沒說什麼,卻還是放心不下她;她看起來脆弱得叫人心冷。
「呦——這不是石強嗎?」帶著一身酒氣,七八個醉漢欺近他們,團團將他們圍住。
水晶認出是上回第一次與石強見面時,上來找碴的那幾個混混;可是今天又多出四個人。
「這小妞是你的新姘頭呀?獻給我們弟兄嘗嘗味道如何?床上功夫不賴吧!不然你怎麼會丟掉王妮如而要這個幼齒呢。」為首的男人突然近身要撲向水晶。
水晶飛快地將那人摔飛出去。
「他媽的!兄弟們,上!」有人大吼。
亮出了匕首、木棍、開山刀之類的傢伙;這回可比上次刺激太多了。
石強一把將她拉到身後,打算一人赤手空拳對付這八人。白水晶根本沒打算閒著;她護住他的背,與他身後的人交手。
這些半醉的人出乎意料的難纏,全不要命似的砍過來。石強將她保護得毫髮無傷;但他卻因此掛了彩。
當七八個人全躺在地上後,石強額頭青了一塊,手臂與背部流了血。
「石強!」她低叫,慌亂地審視他傷口。
「沒事,這點傷不算什麼。」
遠遠一輛計程車開過來,他攔下,將她扶進車內車中,自己也坐進來。
「你要包紮傷口!」丁皓家到了,她正準備要下車。
石強按住她,「到你家再說。」他現在已放心不下她,不能讓她獨自回家。
她完全聽從他的;這輩子沒聽過任何人的話,也沒服過任何人的白水晶,現在竟然馴服得像小綿羊似的。她知道,經其一生,她願意順從他任何事,只要他也愛她。
「別哭。」他抹去她的淚。
她才知道自己掉了淚。剛才,她好怕——那一把把不長眼的刀在眼前飛舞;血花雖來自石強身上,卻像是傷在自己身上。如果剛才沒有石強的保護,她不可能全身而退,她的武功畢竟難敵眾手,更別說那些刀棍了。
「你的臉白得像大理石。」他笑。
這是第二次看到他笑,那笑容俊朗得讓人無法呼吸。她想開口,卻無法成言;她閉上眼投入他懷中啜泣,緊緊抱住他胸膛。天!她再也不要忍受那種會失去他的恐懼了。
「你像個小娃娃。」他說道,輕輕摟住她,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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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她的公寓後,她替他上藥。他的雙肩與後背有火焰的刺青,背部中央全是火紅的焰火,並且繡著「風雲堂之火」幾個字。刺青之外,就是一些傷痕了;她看到他右手臂那條從肩膀延續下來的白色傷痕。
「這些傷痕怎麼來的?」她輕聲問。
「受訓時得來的;練不好就挨打。關在籠子中與野獸搏鬥只能一個活著出來,幾年下來,能活著成為殺手的人身上難免會有些傷;至於死人——就出不來了。」他以為會在她眼中看到鄙視或害怕;但她沒有,只用溫柔與憐惜的眼光看待他每一個傷口,流連在他傷痕纍纍的身體上。這些傷痕與刺青曾經讓女人尖叫、昏倒;當王妮如還是他的女人時,上床絕不開燈,而且也絕不看他的身體。而水晶面對他醜陋的身體時,竟然沒有露出嫌惡的眼光;她為什麼她那麼與眾不同?
包好他最後一個傷口之後,她坐在他面前,撥開他額前的劉海,輕輕揉著瘀青。
「疼嗎?」她問。
「我要走了。」他看到時鐘指著一點了。
他沒有動。而她雙手垂在他光裸的肩上,輕輕沿著刺青的線條遊走。
氣氛極其親暱,兩心波濤暗洶;她想,她真的醉了,心中充滿瘋狂的念頭——想留下他、想引誘他……
他——可會覺得平板的她吸引人?
她想知道答案,於是獻上她的唇……當他的驚愕轉為不可收拾的狂瀾湮沒她時,她得到了答案,也成功的留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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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氣氛真怪異。
朱浣浣一邊小心控制。燉肉的火候,一邊忙著揀菜,還不時探頭看向客廳。丁皓說辦公室整修,近幾天在公寓工作就行了;於是冠人搬來一部電腦與一部傳真機。丁皓一直打電話不知道在與誰說話;他一大早就吩咐去買很多菜回來煮,說中午或許有幾個客人會來。
水晶說今天要來討論事情卻仍不見人影。早上七點她去敲石強的門,要叫他上來吃飯,卻發現他根本不在;剛才告訴才打電話來說石強人在公司。
今天真的很奇怪;外頭天氣好得不得了,但室內卻沉悶得嚇人。她今天正式穿起春裝,可是丁皓卻要她立刻換掉,要她去穿大毛衣、長褲;真是的,一件無領無袖的長洋裝也沒有什麼暴露的地方,他偏說太露了;她只好加一件薄外套,才讓丁皓閉嘴。
開水的笛聲響了,她關掉火,沖了一壺水果茶,端到客廳。
「今天到底什麼人要來?你們老坐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去公司看看吧!也許石強昨天遇到麻煩了。」她這才看到孟冠人在玩俄羅斯方塊,根本沒有在辦公;而丁皓一直盯著電話看,好像在發呆。
「我們在等人。」丁皓回她一句。
「誰?」
「也許是沈拓宇,也許還有別人。」
看來他們是不打算告訴她了。她回到廚房關上了火,拿起皮包說道:
「我去買一些甜點回來飯後吃。」
「我陪你。」丁皓立即站起來。
「我只是到馬路對面那家小西點麵包店買而已,你還是坐著繼續等電話吧。」她自己走出去。
丁皓又坐下。
「你想石強是怎麼回事?」孟冠人關掉電腦電源。
「昨晚我看到他陪水晶回家。」丁皓口氣又妒又羨。
孟冠人直點頭說道:
「這一招高!置之死地而後生。完全奉獻自己,再將石強推開叫他不必負責,而石強那種人想要他不負責都難;水晶用對了方法,只希望她不會傻傻的放石強走。嘖!她真大膽。——不必嫉妒別人嘛!丁皓,浣浣與你住一起,你自己硬要等結婚後;要是你現在要她,她不會拒絕的。」
丁皓悶頭喝茶——今天起浣浣已對他下禁酒令了。她說他發酒瘋才會將辦公室砸得慘不忍睹;而她拒絕與酒鬼結婚,所以家中的酒全被垃圾車載走了。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在合法的情況下要她;但她今天一早的春裝勾勒出美艷的曲線差點讓他爆炸昏倒,堅定的主意開始動搖,後悔自己的君子念頭。
「大不了我立刻結婚;無論如何我都要等到結婚後。」丁皓還是這麼想。
孟冠人再三搖頭。反正受苦的是他,不會有人憐憫的。
「要叫石強回來嗎?」
「他中午會到。」丁皓回答,仍是懶洋洋的。「這一次『死神』也會來。」
「東方磊?他不是追女人追到日本去了?」孟冠人提起高度的興致。
「好像擺平了。目前來台灣只為了石強;他肯定想收這個徒弟。」
孟冠人看向天花板,歎氣。
「他會走嗎?如果跟東方磊走,不知一去多少年;水晶怎麼辦?」
又是一樁情事情傷,而他們已看到了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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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浣提著一盒小西點,站在一樓等電梯。
一對正往大樓走來的夫妻吸引了了她的注意力,她不由自主地打量了起來;男的約莫四十歲,身材非常的壯碩高大,面孔的線條原本十分強硬,但在看向妻子時卻萬分溫柔,他小心翼翼地扶著纖細的妻子上台階;這種柔情深深讓朱浣浣感動。而那個中年婦人面孔相當細緻優雅,長的雖不能說是國色天香,但有一種大家閨秀的典雅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