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席絹
一大早來我這兒報到的居然是樓家潑辣妹以及湯家千金。我又哪兒惹她們不悅了嗎?還是她們倆打算當第一批嘲笑我失寵的無聊人士?
「唷!真是稀客,兩位前來寒舍有何貴幹?」
被花朵迷去了一會心神的樓家潑辣妹開口了:
「我問你,我哥真的與你分手了?」
我將手上的花擱在一邊,泫然飲泣地道:
「你們既然知道了,何必來問我?」
「那我哥真的對那個華僑草包女動真心了?」樓逢欣這話是針對湯千金說的。
結果湯家千金的淚水比我更具水龍頭功效地滑了下來,我擠了大半天也不見一滴淚,真是演技有待加強。
「小欣,難道我真的沒希望了嗎?」
「不會啦!你一定可以成為我大嫂的,我哥甩了這個花瓶。不代表他要追求劉芊妮啦!我們再到「華施」去問問看,我認為我哥比較有可能仍與施嵐兒在一起!只要他依然與這些女人玩,那代表你仍是最有希望的。淑靚,別太早擔心。」安慰完湯家千金,那妮子又瞪向我:「你本事怎麼那麼差!才三個月就被甩了!」
我揮著手上的鑽表,嬌呼:
「不在乎時間長久,只在乎能夠擁有。」這個妮子簡直單細胞得過分。沒事亂助人,喳呼不已,其實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但利用她的湯小姐也可憐,找個沒用的人來利用,能有什麼見效?
「哼!施嵐兒比你厲害多了!跟我哥來往兩年都沒有事。」她輕蔑地瞪我,最後扶起湯小姐:「走,我們找施嵐兒去,要她努力抓住我哥的心,別讓劉芊妮搶走。」
她們那對寶,很快地走掉了。看來那位華僑小姐果然有其能力,令樓公子動搖了。
我再度盯著桌上的花,其實這可以說是我出社會四年來收到的第一束花,挺有留念價值的,丟掉可惜。但那個方慎哲……該死的鍾岷之,什麼時候自任月老起來了?
算了!總會與他說清楚的!
找來一隻花瓶,將花插上。嘻!花瓶對花瓶女相得益彰呀!讓我想凝聚哀淒的心情都難。
唉!管它的!
「馬上就有護花使者了?」
與副總室相連的門不知何時打開,樓逢棠瀟灑地依在門框上,扯著唇角笑問。
「早安呀,副總。」我將花擱在檔案桌上,甜蜜而撒嬌地向他道早。
「這一束所費不貲。」他走過來,抽出一朵。
我看不出他眼中的訊息,只好甜甜地回道:
「我的行情向來不錯,也向來不浪費時間。錢對我們拜金女是永遠不夠的,少了您這位金主,當然要立即找人遞補了。」
「這麼急切?來得及讓你上醫院修補處女膜嗎?」
我反應一點地不慢:
「哦,自從您不認為必要之後,我就沒再上醫院做這道麻煩的手術了。」他是希望他玩過的女人不要太早有其他的男人嗎?不會吧?以前沒聽過有這種傳聞呀!他並不是會拖泥帶水放不開的男人。
他盯住我,似乎想從我嬉笑的面孔上找出一些什麼東西,我呵呵乾笑,逗他:
「樓公子,你不會還想要我吧?你想收回你昨晚的話嗎?」我就怕他這種犀利的眼神。
他仍不語,眉頭擰了起來。我狐媚十足地走向他,一手抹在他肩上,一手勾住他領帶,在他唇邊吹氣:
「如果你捨不得我,我可以為你拒絕所有候補的男人。不過你可要補償我,上回我在珠寶店看到的那對祖母綠耳環,我非要不可!」我只是刁難他,才會開口要那對造價五十萬的耳環,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那些首飾。
他沒有一如以往鄙視地推開我,反而收住雙手俯身吻住我……老天!不會吧!這一招沒用了嗎?還是他看出了什麼?
我手忙腳亂地差點推開他,後來想到自己的身份應該火熱地回應才對,才連忙抱緊他。
可是,不對!辦公室內他怎麼會做這種事?他向來嚴拒這種公私不分的行為呀!我得推開他!
但……這男人的技巧沒話說得好,我暈眩了。要命!
「框啷」的破碎聲打分了我們的親吻!
聲音來自他的辦公室。
一名清純美麗的女子的腳邊有一攤咖啡漬與碎杯子。
「對不起!我……我……」口氣是驚惶心碎的嘖嚅。
「芊妮?你怎麼下來了?」樓逢棠此刻的眉才能真正叫「擰」了起來。
唷呵!原來眼前這位美麗純潔的女子正是如雷灌耳的華僑小姐。
「我……給您泡了杯咖啡,我……」淚花在美女眼中飛轉,含著不置信與心碎。
這時壞女人就要發揮功用,唯恐天下不亂才對!
我由背後摟住他的腰:
「棠,她是誰呀?怎麼沒禮貌地打斷我們的好事呢?太沒教養了!」
他側臉看我,臉色奇詭。哦,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姓氏頭銜以外的名字,他奇怪,我也正在起雞皮哩。
他拉開我的手,道:
「把早上的工作做好,下午我開會要用。」話完,他走入他的辦公室,關上相連的門。可能要去安慰他的小公主了。
我坐回位置上,掏出鏡子看著慘不忍睹的唇,開始補妝,然後心中七上八下。
這男人怎麼了?昨晚已說分手,今天反而逾矩地在這裡吻我,什麼也沒顧忌,還壞了他自己訂下的規則。
搞什麼呀!也連帶害我表演幾乎失常。
他應該不會食言才對。所以我不是挺擔心,但眼光再度瞄到那束紫玫瑰。我就忍不住要歎氣了。
等我有空時一定會殺到鍾岷之的公寓,將他砍成八段喂鯊魚。他到底捅了我多少底?
眼光停駐在地毯上那朵被踩碎的花,剛才親吻時的傑作。怎麼看,都像是方慎哲注定無功而返的心。
說真的,我這種人,要玩愛情遊戲,還是找花花公子比較保險,因為彼此厭倦是自然且必經的循環;一拍兩散後不怕什麼牽扯,而我也能保有我的自由。至於篤信真愛一世的男女們,最好去找相同信仰的人來談情說愛,那絕對會幸福快樂過一生。「幸福廝守一輩子」不是我的信仰,那位方先生卻可能是忠心癡情的信徒,
能撇多清,我就該搬多清,否則沾了一身孽,可就冤了!我才不當那種罪人。
將花瓶移來面前,我開始將花瓣一瓣瓣地址下,直到花瓣淹沒我的桌上腳下,光禿禿的花梗禿枝才惹出我開心的笑意,呀!我真是十足十的壞女人呀!
***
一對晶瑩璀璨到令人睜不開眼的祖母綠耳環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差點一口氣提不起來,呵呵傻笑之餘還得努力做出財迷心竅的狂喜樣……這種演技太強人所難了吧?可是不做又不行!
所以我只能跳入他懷中,嬌滴滴又得意地叫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頭,一定捨不得我。我就說嘛,憑我的姿色怎麼會迷不住你呢?哼!明天上班時,我一定要展示給那些嘲笑我的人看!你樓公子還是忘不了我的好的。」
他微笑,可是卻讓人看不到他的想法。
「我不會拒絕女人對我的需索,即使我沒有吃回頭草。」將我推開些許距離,他抽起煙。
我們在日本料理的包廂中用晚餐,昏黃的燈光下,我怎麼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只能順著他的話尾問:
「你買這耳環送我難道不是……」
「不一定。但因為你表現良好,值得我送。」
老天。這個人習慣把別人的心吊在半空中嗎?我又貼進他,用我濃妝的臉向他使媚:
「那,今晚,你需要我嗎?」
「不。」他的回答低沉而堅定。
我知道他明天要去香港開會,隨行的是真正精幹的秘書,我這個秘書只能用在色色的客戶的應酬上。我說過,樓公子相當地知人善任,不僅能將一個人的用途發揮應用到極致。也懂得將人擺在最適任的位置,一點也不浪費、不混淆。
「你就要去香港一星期了,難道不怕日子難熬嗎?」我盡責地挑逗他。並且適當地加了點醋味:「還是你要去找施嵐兒?她的修為真高,讓副總從不厭倦。」
老實說我本身也好奇死了她何以能與他維持那麼久的關係。兩年耶!他又不是「念舊」的人。
他喝下一杯清酒,一手拂過我造型亮麗的頭髮,當然也摸到上頭的發膠、慕思什麼的。現代想要光鮮亮麗的女性只能讓那些東西覆滿整顆頭,男人想要摸到如絲水滑的飄揚秀髮已是奢求了。我知道他不喜歡,因為他很快收回手。
「我今晚不需要女人。」這樣算是回答與解釋。
我偏又硬貼向他,讓我的頭髮擱在他肩上:
「難道你在香港有一個在等著?」
「你在查我的勤嗎?別忘了你的身份。」他起身,讓我差點跌倒,可見他又被我惹得厭心大起。
哈哈,好玩。
「樓副總,人家——」我起身,再接再厲地演著。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拉開紙門,率先走出去,連等我一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