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小惡魔的人間實習

第15頁 文 / 席絹

    別說其它,光看一個外表看來不出十歲的小惡魔拍胸脯保證,就很難讓人升起信賴感,更別說這個主意有多餿了。

    顏茴仍做垂死的掙扎:

    「不行啦……今天他醒過一次,早已看過我,也看到我這個破破的公寓,哪有可能當我是千金小姐……」

    月芽嗤笑:

    「奶以為奶的容貌可以讓人過目不忘嗎?少來了。」

    顏茴一臉菜色地委縮在牆角的椅子上。

    荼靡拍拍手:

    「好,先進行這個計畫,我們取名為A計畫。英文字母有二十六個,可以輪著用,不怕將來若進行太多計畫時會沒有名字可以取用。來,咱們先把封琉弄回他家……嘖!真正要用到人的時候,紅心那小子死到哪兒去了!」

    唉,當媒人居然要勞心勞力,有誰比他更鞠躬盡瘁的嗎?哦!他實在是太敬業了──

    第六章

    封琉尖叫著醒來。他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近日來被一連串的打擊弄得神智不清,才會以為自己被一群──事實上是三個,妖魔鬼怪給纏上。什麼去玉山陪於右任看雲海,被人當靶子使用,又被大石頭壓成肉餅……幻想,一切都是幻想。對!一定是。否則他怎麼會在醒來後安然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可是……哎唷,他怎麼會渾身上下都痛?會不會是睡太久的關係?那,鏡子中那個鼻青臉腫的人是誰?

    太邪門了!忍不住打了一陣冷顫,抖落全身的雞皮疙瘩。不過,他仍然相信天地有正氣,雜然賦無形……而且他既不是天主的小羊,也不是上帝的僕人,那些天使或惡魔不會來找他的;如果真有那種東西,也該是牛頭馬面……呸呸呸!他才三十四歲,沒那麼快去見閻王,別亂想了。

    唉,該想的是自己七、八年來的心血快要付諸東流了,流年不利,景氣差得令人心酸。而那些政府官員居然還說風涼話,說什麼景氣不好,可使得那些不健全的小公司趁機消失,去蕪存菁,對社會而言也是好事……算了,反正那些政務官對他們商人而言向來無啥作用,別奢望會得到什麼援手了。倒是銀行的翻臉不認人才教人心痛,想當初他封琉年營業額達五、六仟萬元時,數十家銀行經理哪一個不天天來他公司喝茶拍馬屁的?他可從來沒有讓他們產生呆帳!如今想借個幾百萬周磚居然說他信用破產,他們銀行已自身難保,請他自己多保重……

    天哪,難道他封琉已到了窮途末路了嗎?不然怎麼會夢到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封琉……封琉……」

    在他的公寓中,不知從何處飄來似有若無的音樂聲,然後他黯淡的公寓中亮了起來,由天花板落下了不知怎麼出現的花瓣,然後輕柔地叫喚一聲又一聲,全是他的名字……

    「誰?是誰!?」他歇斯底里地叫著,整個人縮在角落,眼睛往上緊緊搜尋著,卻什麼也見不到,這更令人毛骨悚然。

    輕柔的聲音又傳來了,並且添了一抹不悅的氣息:

    「別怕呀,別怕,我們是天上派下來指點你迷津的,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即使是強盜也不會聲稱自己是強盜,同理可證的情形下,他才不會輕易受騙。

    「奶是什麼鬼?是不是樓上的住戶在裝神弄鬼?不要玩了!人嚇人會嚇死人的!」聽聲音分明是一個小女生的聲音,完全沒有任何可信度,他是無神論者,不信怪力亂神那一套,這是孔老夫子有交代的。心正則百邪不侵,什麼東西都不怕……即使有一點點怕也要裝出很神勇的樣子,可是……可是那些不知打從何處來的花瓣已淹到他小腿了,再灑個不停的話,他可能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被花淹死的人了。

    那陣嬌脆的女童音又由上頭傳來,聲音更不悅了,幾乎可以感覺到再多一點點不悅的話,鐵定有人會遭殃:

    「封琉,汝可知為何汝會如此不順,連女友都成了別人的妻?那就是平常沒燒香,沒保佑的關係啦!如果你再鐵齒下去,只怕……」尾語以冷笑終結。

    「奶……奶想怎樣?我不怕奶的!」

    病急亂投醫的封琉居然以雙手食指交叉,做出十字架的形狀,並且口中念著般若心經,那樣子倒有點像乩童作法。

    而,此時隱身在天花板吊燈上的三名小鬼,也在進行自己的高峰會議,不過手下的工作可沒有停,荼靡從袋中掏出花瓣來灑;而紅心拿著他那已失去法力的弓,用它僅剩的價值,以弦當琴彈著不成調的「仙樂」。各自司職後,月芽於是當了開講人,不過她的演講詞並無法讓另二人苟同,才會往封琉喃喃自語時隨他去玩,等他們結束會議後再來應付他。

    「喂,奶怎麼可以叫他燒香拜佛?不公平,趁機傳教,人可惡了!要信的話也該信我們西方的神!」紅心首先開炮。

    「搞不清楚狀況的東西。這邊是東方,沒事少掌你們西方的神來耀武揚威。」月芽差點一腳踹他飛山吊燈外。真可恥,那些西方人唯我獨尊的傲慢心態,連神仙也一個樣。怎麼,把白人以外的種族當次等人呀?自己閉門當王做白日夢也就算了,竟還敢真以為有那麼一回事地去要求他人。

    荼靡也有話說了:

    「你們東方的神界真的很不合作,非得自創一派不可。有資格當神或當魔的人,我們又不會虧待你們,一樣可以列位仙班呀。奶看,這會兒整個神魔的體系都混亂了,在十九世紀以前,各國閉關自守,交通不發達,各自有一片領域也就算了,可是時代在變,東方人都過起聖誕節來了,宗教也各自有其信徒,你們再這樣任性下去是不行的。」

    月芽可沒有減了氣勢,以更傲然的語氣對抗這兩名來自西方的笨蛋:

    「放眼全球,有誰人口比中國多的?放眼世界,哪一處的財富會有東方黃種人多?憑什麼我們必須聽命於你們白種人的指揮?為什麼不是你們來朝拜於我們東方神界?事實上我們也會善待西方那些有資格當神或當魔的人。少數服從多數是千古定律,你們西方神能見容於東方,是我們擁有寬大胸襟,兼容並蓄地接受你們,反觀你們,死命地恐嚇人類必須信奉唯一真神,連自己祖宗牌位都不許追思祭拜,多自大、多心胸狹小呀!你們宙斯只配替我們佛祖牽大象;而你們撒旦,只適合當我們的牛頭馬面。還敢叫囂,哼!」

    「奶敢罵我們家大王!」一天使一惡魔異口同聲地大吼,然後荼靡拿一把花瓣塞住紅心的嘴,搶到發言權:

    「喝!奶別吃不到葡萄罵葡萄酸。如果你們東方的神真的有那麼好,為什麼普及人界的宗教全為西方所創?!還有啦,如果你們不是早就臣服於我們,怎麼會老說「駕鶴西歸」、「西方淨土」那一類的話?可見你們東方神界想臣服我們已經很久了。」

    「那是你們西方人充滿侵略性,連死了也不改其性。」月芽不願再與他們多說,不耐煩道:「別吵了,算我。咱們快些解決掉封琉啦。」

    即使原本有想再辯的慾望,也會在月芽雙手成爪的威脅中,識時務地闔上尊口;可憐紅心失去了發言的契機,只能一臉不甘心地把怨氣往肚子裡吞。

    至於荼靡就比較得意了,認為自己辯才無敵,那個月芽是因為怕了才不敢再論下去,表面上她比較佔上風,私底下卻是他比較風光的,相信撒旦王「地下」有知,必定會替他記一次嘉獎。

    會議暫時完畢,封琉那廂也很配合地念完心經,正要得意地歡呼法力無邊時,那個聲音又來了,和著「仙樂」與花瓣,一切如同剛才──

    「封琉,吾等乃非異端邪魅,汝一再污蔑本仙姑,實是不智之舉。我佛慈悲……哎唷!好嘛,天神……撒旦也一同慈悲,今日特來點化汝,連速跪下接旨。」月芽撫著後腦,趁這個空檔左右開弓各揍了身後二人一拳。

    天哪!心經與十字架都不夠看。天花板上依然什麼也沒有,除了那只晃動得像神戶大地震的吊燈之外。那麼,只好試試大悲咒了,但……但是大悲咒怎麼念呀?不然金剛經好了……不行,更慘,他連金剛經長成什麼形狀都不知道,死啦,死定啦!

    看來面對現實是唯一能在此刻做的事。反正他已快一無所有了,大不了人命一條嘛!

    「你有什麼目的?快說!」他的口氣突然很有男子氣概了起來。

    嚇得吊燈上正在拳打腳踢的三個差點跌下吊燈。

    「呃……咳!嗯……如果汝當真有心力挽頹勢,重新東山再起,那麼,明天必定要錄取前去應徵的那名女子──」

    「等等,我的公司目前不缺人。」事實上也請不起人,正在等關閉當中。

    「不要插嘴!」威嚴的「神音」顯出極度的不悅,然後才清清喉嚨,恢復神仙該有的輕柔聲音:「我會這麼交代,自是有其用心。明日會去應徵的那名女子,名為顏茴,她是一位離家出走的富家千金,千萬別被她寒酸的外表給騙了。目前你缺的是資金,試想,追求到她,你可以少奮鬥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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