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曉三
念哲走到她身側，向她展示了手裡的兩張CD。
品童一見到他，「這首歌蠻好聽的耶，你聽聽看。」她拉下耳機罩在他耳上，「對吧？」
品童看著念哲，等待他的認同。
他專心聽著歌，「嗯，很棒。」
品童露出滿意的笑容。
站在玻璃窗前，跟心底的女孩一起分享，動人的樂曲在耳邊流暢，此刻的念哲既滿足又幸福。
今晚，品童難得穿戴整齊，把自己打扮的像個小淑女，只可惜她臉上的神情清楚的表現出，她受不了身上的小禮服。
「真是的，直接把車開回家不就得了，參加什麼宴會嘛！」即便已經到了宴會門口，品童還在發牢騷。
韓父不怎麼放心的道：「待會進會場……」
見父親又要老調重彈，品童不耐的打斷，「知道了啦，說過幾百遍，我都會背了。」
早在來的路上，韓父已經不止一次三申五令，要品童今晚絕對不能惹麻煩，非得表現出淑女的一面不可。
「反正我閉緊嘴巴，什麼話都不說就是了。」天曉得她壓根就不想搭理任何人。
當韓家三口進入會場，韓氏夫婦直接領著品童走向宴會的主人楊恭明，今天是他的七十大壽。由於楊恭明企業大老的身份，今晚的宴會出席的全是些政商名流。
韓氏夫婦一開口就先向楊恭明祝壽。
「好啊，我還想你們夫妻倆把我這糟老頭給忘了？」楊恭明玩笑道，同時注意到品童的存在，「這漂亮的小姑娘應該就是你們的掌上明珠吧？」
「這是我們最小的女兒，叫小童。」韓父說道。
「楊爺爺好。」品童難得端出大家閨秀的架子，溫婉而有禮。
「好、好、好。」楊恭明笑的闔不攏嘴，「我說偉中啊，你這女兒非但生的好，還相當有教養。」
韓父被誇的汗顏，「哪裡，在家可皮的很。」
「聽說你們最近搬到桃園去了？」
韓父解釋，「想說把小童送到藍陽高中去唸書，就全家一塊搬去了。」
由於藍陽高中是上流社會赫赫有名的私立貴族學校，楊恭明並不陌生，還誇獎韓氏夫婦為了讓女兒受教育不辭辛勞。
聽在品童耳裡忍不住差點失笑，尤其是看到父母心裡明明很尷尬，表面上還要裝出不好意思多謝誇獎的神情。
「剛好，克勤跟小童年紀相當，我讓他過來陪小童聊聊。」楊恭明說著讓人去喊自己的孫子。
不久就見一名長相頗佳的男孩子走了過來。
「克勤啊，這位是小童，是你韓伯伯韓伯母的女兒，跟你同年，你們好好聊聊。」楊恭明為兩人做介紹。
楊克勤禮貌的表示要帶品童去吃點東西，韓氏夫婦欣然同意，品童因為不想留下來聽大人間無聊的對話，倒也沒有反對。
兩人先是到點餐區拿了些食物，跟著楊克勤便帶品童到一處較安靜的角落聊天。
只不過聊不到幾句，品童很快就發現，眼前的男孩子實在是膚淺的可以，甚至還非常自以為是。
更要不得的是，品童發現他就跟學生會那四個混蛋一樣，以為自己是萬人迷，全天下的女生都要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再跟他談下去她肯定會當場作嘔，品童不客氣的打斷他，「對不起，我得走了。」便丟下他離開。與其聽楊克勤鬼扯，品童寧可回去聽大人間無聊的對話。
楊恭明一見到品童，「小童啊，怎麼回來了，不跟克勤多聊聊？」
礙於父親稍早的告誡，品童只能張著笑臉搪塞。
楊克勤在這時端了兩杯香檳過來，將其中一杯遞給品童。
品童的拒絕對情場上向來無往不利的楊克勤而言，無疑是項全新的挑戰，激起了他的好勝心。面對楊克勤的慇勤，雙方長輩不約而同露出會心的笑容。
「我說偉中啊，年輕人間多來往，你應該不會反對吧？」楊恭明這話暗示的相當明白。
由於楊克勤的條件不俗，韓氏夫婦自然也樂觀其成，「怎麼會，就怕我們家小童刁的很，克勤得多包涵。」
「不會的伯父，小童很可愛。」
楊克勤此話一出，雙方家長都笑了，只有品童一個人覺得噁心。
「看來我們家克勤給小姑娘迷住了。」
沒有女孩子家被調侃時的羞澀，品童只是擋著僵硬的假笑。
看楊恭明跟父母你一言我一語的湊合，品童儘管心裡不耐，表面上仍強忍著。
直到楊克勤開口表示，希望能找時間邀品童出遊，品童終於再也按捺不住。
「我不要！」
品童此話一出，原本熱絡的氣氛立即戛然止住。
「小童……」韓父試圖暗示品童收斂。
她卻已管不了那麼多，「我根本不想跟他出去。」
如果說原本還有什麼圓場的空間，這會也被品童結搞砸了。
只見楊克勤一臉困窘，韓氏夫婦神情尷尬，楊恭明斂去笑意的臉龐顯得有些嚴肅，場面著實冷到了最低點。
品童仍是一臉倔強，稍早大家閨秀的溫婉已不復見。
就在場面鬧僵之際，楊恭明突然爆笑出聲，嚴肅的神情隨即化了開來，他的反應讓所有人全都感到意外。
半晌，楊恭明止住笑聲，「克勤，看來你這回踢到鐵板了。」毫不介意的當面調侃孫子。
楊克勤被爺爺這麼一糗，神情更顯窘困跟侷促。
韓父正想為品童的行為開口致歉，楊恭明卻先他一步。
「我說偉中啊，你這小姑娘很有意思，說話很坦白。」
韓父汗顏，「哪裡，小孩子不懂事……」跟著轉向品童，「還不快跟克勤道歉。」
品童卻不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我——」
「行了偉中，小童又沒說錯什麼。」楊恭明制止道。
楊恭明的明白事理讓品童很欣賞。
「我說小童啊，可不可以告訴楊爺爺，你為什麼不想跟克勤出去？」楊恭明好奇，畢竟孫子條件不俗。
韓氏夫婦一聽，雖然極力想暗示女兒講話要有分寸，品童仍是直言不諱。
「我討厭他自以為是。」
楊恭明一愣，不得不承認品童說的很實在，對絕大多數的富家子弟而言，從來就不認為謙遜是項美德。
韓氏夫婦原本以為女兒此話一出肯定要得罪人，豈料——
「那如果克勤改掉這毛病，你是不是就願意跟他出去？」由楊恭明的言談中不難看出，顯然對品童誠實無偽的個性相當欣賞。
品童顯然也沒料到，自己都把話說得這麼白了，對方仍不放棄。
不得已，品童只得轉而自己爆料，「其實我不是你們以為的那種女生，我們之所以搬家根本不是為了我要去藍陽唸書，而是因為我一再被台北的學校踢出來，沒有學校念才會轉到桃園讀藍陽。」
如果說剛才女兒的話曾讓韓氏夫婦感到憤怒，那麼品童現在的這席話，無疑是讓他們羞愧到無地自容。
意料之外的發展連楊克勤也有些傻眼，原本困窘的情緒迅速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對品童的興趣與好奇。
「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偉中，你這小姑娘的個性就跟克勤他姑姑一個樣。」或許是因為品童的性格跟失蹤多年的女兒如出一轍，以致楊恭明對她喜愛有加。
不是吧？這樣還不生氣？這下子連品童也覺得沒轍。
楊恭明當著韓家三口的面告誡孫子，「克勤啊，看來小童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如果想約她出去，可得加把勁才行。」
「我會的，爺爺。」楊克勤顯然也對品童起了濃厚的興趣。
劇情一波三折，韓氏夫婦沒料到竟然能以喜劇收尾，臉上的表情略顯滑稽。
然而事情並未就此打住，楊家爺孫倆的當面宣示，終於讓品童口不擇言，「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品童此話一出，不光是楊家祖孫倆，就達韓氏夫婦也是一臉驚訝。
就在品童說出這話的同時，她腦海裡竟冷不防浮現念哲的身影，讓她也不禁一陣意外。
將品童的意外看在眼裡，原本覺得吃驚的韓氏夫婦隨即將女兒的反應解讀成是被自己的借口給愣住，並未把她的話當真。
倒是為了避免品童再說出什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來，韓氏夫婦決定提早離開，他們匆匆找了個借口跟楊恭明致歉後，便帶著品童打道回府。
明知道自己一走出會場肯定會被大削特削，品童還是很高興能提早離開。
第六章
過了一個週末，念哲覺得品童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一整天非但不見她在上課時間夢周公，幾次好奇回頭注意，也只見她盯著自己的背影發呆。
放學鐘響，同學開始整理書包準備離開教室，品童仍然坐在椅子上，沒有移動的打算。
「品童，你沒事吧？」念哲有些憂心。
「我有話跟你說。」
念哲自然等著聆聽。
直到教室裡的同學全走光了，品童依舊一語不發，只是一個勁的盯著念哲打量。
打從宴會那天脫口而出說自己有喜歡的人開始，念哲的影像便在品童心裡盤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