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小言
「總裁不是你兄長嗎?」
「是沒錯,只是我這個大哥精明似狐狸,誰也別想瞞得過他。」何定水懊喪不已地咒罵:「可惡!只要有他在的一天,我就別想有發大財的日子。」
「是嗎?」男子的眸中閃動著詭異的光芒,最後陰狠地笑了起來,若無其事地說:「沒關係,以後也許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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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亮的賓士600停在斑馬線前,等待綠燈。
保鏢似的壯漢回頭說:「那只貪心的大肥豬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可惜他作不了主。看來老大你這次隱藏身份,親自到台灣來的苦心全白費了。」
「那倒不見得。」瘦小男子大笑幾聲,倏地止住笑,眼神陰鷙嚇人。「他現在作不了主,那我們就該想辦法讓他能作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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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嘎?」何遲遲一震,茫然地望向發聲處,「張伯?對不起,我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
張伯瞄了眼何遲遲手上看了一上午還在同一頁的書,關心地問:「小姐,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一上午就見你恍恍惚惚、心神不定,有什麼心事告訴張伯好不好?」
何遲遲茫然無頭緒地望著張伯欲言又止,好半晌卻說不出一句話。
「小姐?!」張伯更疑惑了,從沒見過小姐這種表情。
「我……」何遲遲感到陣陣驚悸不安,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可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沒事,你別擔心,我剛才只是……只是……」突然她胸口猛地一震。
「只是什麼?小姐不說,張伯怎麼猜得出來呢?」
何遲遲皺起眉頭,撫著胸口揉了揉,「我也不清楚,只是今天一早醒來就覺得不太對勁,心裡感覺很不安,我……我好怕,張伯。」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心神不寧,她的淚水突然滑落下來,「我要爸爸,張伯,爸爸在哪裡?我要去找他……」
張伯立即心慌了起來,自小姐五歲後,他就不留見過她哭鬧了。他心疼地拍著她纖弱的肩膀,「小姐快別哭,老爺上班去了。來,把眼淚擦乾,張伯馬上要小王送你去公司找老爺,好不好?別哭了,老爺最捨不得小姐流眼淚了。」
「嗯!」何遲遲點點頭。
這時,女傭小梅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拿著無線電話,緊張的說:「張伯,司機老陳打電話回來說有重要的事。」
「老陳?!」張伯趕忙搶過電話。聽著對方傳來的訊息,他的臉色頓時刷白,額角還冒出冷汗。
何遲遲的不安漸漸擴大成深沉的壓力,幾乎教她喘不過氣。
她似乎已經有所感應,卻又像一無所知,顫抖的小手緊抓住張伯的手臂,仰起滿是淚水的小臉,「爸沒事的,對不對?他很好的,是不是?告訴我呀,張伯!」
「老爺……老爺……」張伯的聲音顯得乾啞粗嘎,惶恐又不安。
天啊!他寧願減壽十年,也不願看到小姐知道這不幸消息後的悲勵模樣。可是……他是老爺最信任的管家啊!
張伯困難地吞嚥著口水,「老陳說剛才送老爺去開會的路上在十字路口.被……被一輛闖紅燈的大卡車攔腰撞上,老爺當場……走了……」
霎時四週一片死寂,連空氣似乎也凝滯不動而教人無法呼吸。
「走了……」何遲遲喃喃地低聲重複,似乎無法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她的胸口在猛地一陣撕裂的巨痛後,腦海頓時一片空白,所有思緒和感覺逐漸遠離……
「小姐,你別嚇張伯……一
何遲遲毫無所覺,搖搖欲墜的身子猶如風中飛絮,她恍惚地低喃著:「不,不會的,張伯騙人,爸爸保證過他要活到一百歲當人瑞、要陪我去旅行、要疼我一輩子……爸爸從來不對遲遲說謊,我不信……你們都騙人……」
突然,她眼前一暗,纖弱無助的小身子虛軟地跌入驚慌失措的張伯懷裡。
「小姐!」驚惶的叫喊劃破一向寧靜的何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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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醫生,我家小姐到底怎麼了?」張伯難掩心中的焦慮。
白髮醫生歎口氣,「遲遲沒事。只是她的身體本來就嬌弱,加上這個打擊,一時承受不住才會昏厥過去。這是一種身體自我保護作用,等她醒來就沒事了。」
「那小姐會昏睡多久?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很難講,畢竟遲遲和老爺的感情很親密……」他從沒見過有哪對父女的感情能像他們那麼親密和諧,「唉,她隨時都可能醒來,不過也可能拖上一段時間,甚至……」他振了振精神道:「總之,你們好好照顧遲遲就是了,遲遲是個堅強的孩子,我們也只好相信她很快就能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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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王清和王律師,張伯又回到涼亭。
何遲遲閉著眼,蜷縮在大籐椅裡休息。經過一陣子的調養,她的體力是好多了,但失去的體重一時之間恐怕很難補回來。
一襲寬鬆的雪色衣袍,更襯得她嬌小荏弱。
張伯好怕風一吹,他嬌弱的小主人就會飛走。
等女傭收好杯盤離去,他才開口:「小姐,你真的決定要把大宅子賣了?」
何遲遲張開明眸靜靜望著寂靜的花園,原本就不小的眼睛在巴掌大的臉蛋上顯得更大。「賣了這裡,就可清償債務和貸款,連宅裡員工的遣散費都夠了。」
「可是小姐在這幢屋子住了二十多年,這裡有老爺和小姐生活的點點滴滴回憶,小姐怎麼捨得?小姐以後又要住哪裡?一
「沒有了爸爸,這裡已經不是安全的城堡,反而會成為別人貪婪覬覦的目標,所以賣掉它是最簡單的解決之道。反正沒有爸爸,住哪裡都是一樣。——
「可是……」小姐一向嬌貴,以後沒人照顧怎麼生活呢?
「張伯放心,我手上還有爸爸送我的珠寶。」她喃喃自語:「以前老嫌它們累贅,現在反倒要靠它們生活,」
「小姐……」張伯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太過分了!要不是這宅子已經向銀行貸了鉅額的款項,說不定二老爺連宅子也不會留給小姐。實在是……」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二老爺趁小姐病臥床榻之際,帶人硬闖何定風的書房搶走印鑒和權狀。而且更可惡的是,他不知和陳律師怎麼勾結的,將老爺的公司全數過戶到他名下,僅留下向銀行貸了鉅額款項的何氏大宅給小姐,小姐幾乎已經一無所有。
「錢財乃身外之物,再賺就有了;而且,即使他侵佔了公司,但以他的能力,我相信他得意不了多久的,」何遲遲記得父親對二叔的評語是:貪婪、愚昧。
對何定水聯合何氏的律師侵佔何定風遺產一事,何遲遲是一貫的不在乎,從不覺得有多重要似的,令張伯憂心不知如何是好,
「張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以後……」
「小姐不必在意。常年要不是老爺仁慈,我早餓死街頭了。這些年來靠著老爺的扶助,我現在有了妻兒,有自己的房子,身邊的存款也夠我養老,我已經很滿足,小姐千萬不要有什麼歉疚才好。倒是小姐你應該想想以後該怎麼過。」
何遲遲只能茫然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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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遲遲縮在白籐吊籃裡,雪白衣裙迎風翻飛,吊籃但因風而輕輕搖漾著,那景致美麗而優閒。
這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教雷尼可看得入迷,但唯一不對勁的是主角的神情。
何遲遲像個沒了靈魂的洋娃娃,小手抱著彎曲的腿,下巴擱置在膝蓋上,呆滯的眼神找不到焦點。
雷尼可劍眉緊蹙,屈起一腿在她身前蹲下,溫柔地捧起她清瘦不少卻更加清艷的小臉蛋,細細端詳了會兒,「你瘦了好多。」他的聲音裡充滿憐惜。
何遲遲呆呆地看著他,目光卻像是越過他看著遠處,
「別這樣!和我說說話呀。」他很不習慣她這副模樣,那令他心痛,充滿無力感。
何遲遲還是默默無言。
「昨晚下飛機,今天一早就趕來看你,你難道沒什麼話要對我說?」雷尼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碰到何遲遲,他慣有的立場就變了。變成他熱情主動、她冷淡退縮,雖然令他洩氣,卻也更加深了他對她的征服欲。
何遲遲向來是冷淡的,他知道,但……他就是無法忍受,不要她將他和其他人一視同仁地對待。
雷尼可唇色突然勾起性感、邪氣十足的微笑,頭微俯,迅速在她冰冷的唇瓣啄了下。
「啊!」何遲遲眼睛張得更大,原本只是懶洋洋的不想理人,沒想到他竟……
雷尼可舔舔唇瓣,意猶未盡,精亮的黑眸盯著誘人的唇,頭一低……
可惡!她圓瞪的美眸閃著耀眼的火光,小臉一偏,炙熱的唇便印上她耳際,冷熱相觸,刺麻的電流迅速溜進四肢百骸,引得她渾身一顫。
「來不及了。」邪氣的笑語回漾在她玉扇似的小耳邊,雷尼可故意噴出溫熱的氣息撩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