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孫慧菱
可是她即將踏入花轎,嫁入皇宮的日子也快到來了,而更糟的是……她一直想吐!
天!不好的念頭立刻教她全身發冷。她……該不會是……懷孕了!
老天!她差點坐不穩。她的月事好久沒來了!老天!
而水靈也好不到哪兒去,吐得更厲害。
兩個人都不敢說,暗暗的在心裡發慌又發愁,不得已,彩荷只好把她已經懷孕的消息告訴瞿少華,他聽了起先是驚訝,隨即笑開了臉。
可是瞿氏夫婦聽了卻愁眉苦臉。怎麼辦?兒子跟二皇子卯上了!怎麼辦?
眼看迎親的日子就要到來,執拗的少華說什麼都不肯放棄彩荷,要不是他命人將少華關在房裡,寸步不離地守著,少華不知道又要闖出什麼禍來。
「老天爺,你這是何苦呢?」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瞿亨通忍不住埋怨上天。「他們兩個這麼相愛,你何苦硬要拆散他們兩個呢?」拆散也就罷了,偏偏卻在節骨眼教練荷懷了兒子的骨肉,這……這……這簡直就是……
擺明了不讓少華活過二十二歲!
一陣風吹過,飄來了陣陣檀香味,瞿亨通驚愕地瞪圓眼睛,赫然想到了二郎神。
當年多虧二郎神告誡,不如……他現在就立刻去白雲廟請教二郎神,抽支籤卜吉凶,也好強過待在家中束手無策。
急忙來到白雲廟,瞿亨通焚香禱告後抽了支籤。
君爾寬心且自由
門庭清吉家無憂
財寶自然終吉利
凡事無傷不用求
瞿亨通的老眼瞪得成大。
這……這分明就是支大吉簽哪,可是……可是……二皇子未來新娘子的肚子裡懷的正是他兒子的種啊!這……真……真的能「無憂」嗎?
???
撐著孕吐愈來愈嚴重的身子,彩荷的心裡愈來愈驚慌。她要撐著身子不能讓人瞧見她在嘔吐,又得擔憂要是被二皇子發現她已有了身孕,那怎麼辦?
怎麼辦?
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在嫁入宮中後被人發現「時辰」不對,而連累了寶貴的小生命,她如何對得起孩子?對得起少華呢?
不得已,她只好實說了。
「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說。」彩荷掐著十指,一臉的緊張。
「哦?」終於抽空來訪的二皇子露出了笑容。「請說。」他發現彩荷變得更漂亮,更有女人味了。
「我……我……我懷孕了!」她低著頭,遲疑了好半晌,終於把話說出來了。
二皇子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接著一臉的驚喜,立刻將她由椅中拉起。「你懷孕了?!」
「啊?」猛地抬起頭的彩荷沒想到他竟是這種反應,當場呆掉了。
她以為他會對她吼——是誰的孩子?而她正準備接招。
「你懷孕啦?」二皇子驚喜地拉著她左看右看。「你真的懷孕啦?」真是太好了!
他那驚喜的表情,教彩荷不知如何反應,只能呆望著他。
「那一夜我心裡頭就有這種預感了。」
「啊?!那一夜?」彩荷眨了眨眼睛,努力地猜測他所謂的那一夜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啊,那一夜啊!」她怎麼是這種表情?「那一夜你跟我,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了。」他輕笑地朝她挑了挑眉,笑著她的糗態。「結果當天天一亮我就趕回宮了,你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才故意氣我的?嗯?」故意把事情忘得一乾二淨,氣他不告而別。
突然醒悟的彩荷眼瞪得圓圓的,踉蹌的跌坐回椅子上。「我的天!」是水靈!水靈為她犧牲這麼大!那她現在……怪不得自那天以後,她老看不見水靈,原來她是有意躲著她!
「怎麼啦?」看到她的表情,他發現事情不太對,眼神變得犀利。
「那一夜不是我!」她鼓起勇氣決定說實話。
「你說什麼?!」二皇子吼了一聲,又驚又氣不敢相信心中突然飛掠過的猜測,生氣地抓住她的肩膀搖晃。
她懷孕了,可是那一天晚上「新郎倌」卻不是他,難道……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瞿少華的!
「你!」他圓睜的眼睛有著不敢相信和憤怒。
彩荷也紅了眼眶,緊咬著唇瓣,用力地點著頭。「沒錯,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少華的!而那夜……」她忍不住哽咽,「跟你圓房的……是我的丫環水靈。」
「你說什麼?!」他陡地放開她,一下子怒極攻心。「可惡!你們竟敢這樣耍我?」他猛地暴喝,「來人!將冉彩荷、瞿少華、瞿、冉兩族的人,統統給我押走,打入天牢治罪!」
「不!這事冤有頭債有主,請二皇子高抬貴手,放了我家人!」
「把人給我押下去!聽候處置!」猛地拍桌的聲響震驚一旁的侍衛,涼亭中間的石桌當場被烙下了五指裂痕。
「不!我求你……我求你……」
不理會彩荷的哭吼和淒厲的哀求,二皇子鐵青著一張臉,硬要將瞿、冉兩家滿門抄斬。
???
天牢裡人滿為患,一間間的牢籠分別關著瞿家和冉家的家族成員,連水靈也一起被押入天牢裡,等著午時間斬。
可是午時一到,卻沒見差役來押人,他們就在地牢裡一天挨過一天,直到有人忍耐不住向差役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太后病重,皇上下令一律戒殺,以便幫太后祈福。
「而且皇上還有說,凡能夠將太后的病醫好者,能求一願,要什麼有什麼,儘管開口,皇上一定允成!你……」差役望著文弱的瞿少華,一臉的鄙夷。「行嗎?」
「我不行!」瞿少華毫無所懼的瞪口去。「但有一個人行!」而且一定行!
「誰?」
大伙全都拉直了耳朵,湊在鐵欄杆前,聽著瞿少華說。
「兒子,你有什麼辦法?」一想起二郎神賜的「無憂」兩個字,瞿亨通不由得信心大增。
「替我準備好筆墨……」他向差役吩咐了一些東西,在差役要破口大罵之前,又囑咐了句:「這可是為了太后,要是耽擱了時辰,你得負責!」
「這……」
差役一聽,不敢唆,趕緊派人快馬加鞭來到被封了的瞿府和冉府,取回瞿少華作畫用的文房四寶、一個雕工精緻的檀木盒、錦織府最有名的彩花綢布,及冉家繡工最精緻的繡寶盒,一應俱全,不敢遺漏。
「少華,你要做什麼?」彩荷眼裡閃著訝異的神采,她好像感應到了瞿少華的心思。
「這幾天我一直在夢裡,反覆看見我一直徘徊在瑤池內的荷花畔邊,對你訴說情意。」他夢見了他和她的前世,同樣的景致,一直在夢中反反覆覆。
彩荷登時亮了眼睛,「我也是耶!」敢情那是她和他在天庭不被祝福的一段情緣的幻化?
瞿少華拿起沾墨的筆,毫不猶豫地在上好的彩花綢上作畫。該說是「福至心靈」吧,當差役說凡能治好太后的病者能求得一願時,他心裡便有了計較。
「我夢見了靈霄寶殿,看見綵鳳舞朱門,復道迴廊,處處玲瓏剔透,三簷四簇,層層龍鳳翱翔。天妃懸掌扇,玉女捧仙巾,金釘攢玉戶,瑞氣成千條。」他下筆如行雲流水,左轉右折,描繪出了夢中掌朝的雄偉天將,器宇軒昂的護駕仙卿,栩栩如生。
彩荷驚歎了一聲,也說出了口,和他應證夢中兩人所見。
「我也是。」他說的她在夢裡都看見了。「我還夢見了柱上纏繞著金麟耀日赤須龍,橋上盤旋著彩羽凌空丹頂鳳,明霞幌幌映天光,絳紗衣,星辰燦爛,芙蓉冠,金碧輝煌。」
他接口道:「金鐘撞動,三曹神表進寶殿;天鼓嗚時,萬聖朝壬參玉帝。」
她驚喜交加接著說:「三十三座天宮:乃遣雲、昆沙、五明、太陽、花樂宮……」她一一念出宮名。「一宮宮,宮脊立著金穩獸!」
他微微一笑,「七十二重寶殿:乃朝會、凌虛、寶光、天王、靈官殿……」他一一念出殿名。「一殿殿,殿往列著玉麒麟!」
她歡呼一聲,兩人相視而笑,流轉在牢籠間的心有靈犀,彷彿融化了空間的距離,她和他心心相疊,將他倆分開的牢籠根本阻隔不了他們。
可是其餘的人全張圓了眼口,聽呆了。
「喂!你在幹什麼?」一個滿臉橫肉的差役走了過來。「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作畫?」
「我在畫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大伙異口同聲地驚喊了聲,因這四個字,不安的心突然全穩了下來。
「請三軍!」瞿少華口中唸唸有辭,下筆不敢停。「巨靈神為先鋒,魚肚將掠後,藥叉將催兵。再請四大天王李天王、哪吒三太子!點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戶揭諦、四值功曹、東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嶽四瀆、普天星相,共十萬天兵,十八天羅地網。五瘟五嶽東西擺、六丁六甲左右行、四瀆龍神分上下、二十八宿密層層,皆各護主東、西、南、北、中!有請王母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