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孫慧菱
在他大喊的同時，他反手狠狠一推，將方娜推倒在地毯上，並以肩膀將方勵志撞開。
方勵志一時沒站穩，整個人踉蹌地往身後的沙發栽去。
子彈由敖遊的耳旁擦過，擊中對面的牆。
方勵志和方娜平安地避開突擊，但是敖遊卻不幸地落入敵人的手中。
「起來！」那人用槍柢著他的下頷，要敖遊爬起來。
敖遊咬著牙根慢慢地站了起來。
「不許動！」方娜抽出槍，也瞄準了對方。
可是對方十分奸詐，他把敖遊擋在自己的身前，充當護身符。
「你敢開槍，他就沒命！」他威脅道，「把槍丟掉。」
CIA的訓練課程有教：如果你的夥伴被人用槍抵住太陽穴，而對方要你丟槍時，千萬不可！因為你會因此失去反擊的機會，白白斷送自己和夥伴的性命！
她……她該怎麼辦？
方娜緊張的情緒傳到了她的指尖，手中的槍也跟著一起顫抖。
她該怎麼辦？
小菜鳥才剛出師沒多久，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方勵志趴在地上匍匐前行，打算溜到對方的身後攻擊，卻被那人喝住，要他在一旁乖乖站好，否則照樣會轟了敖遊的腦袋。
敖遊流著冷汗，瞪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方娜。
別丟槍！他用眼神警告。槍一丟，三個人就全都沒命！
對方是個把一切豁出去的狂徒，既然任務失敗，他只有死路一條，那他一定不會留下任何活口，拖著他們三人當墊背。
方娜蒼白著臉，衡量了情勢，終於作出了決定。
「我……我的槍法奇準！」她這句話是說給敖遊聽的。
「哼!」明顯的嘲諷由狙擊手的口中逸出。
這個小女娃連槍都拿不穩了，還敢說槍法奇準。
「你……你最好小心，我的槍法真的很準！」所以王國寶，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她這話聽在狙擊手的耳裡，倒像是在警告他最好把人放了。
狙擊手火大地朝地上開槍，子彈由她的鞋尖彈過，把她駭得跳了起來，臉色一片慘白。
該死！敖遊暗暗呻吟。這下子方娜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而她是目前惟一的救星，一切的希望全在她的手上。
方勵志一臉慘白地望著女兒，還好子彈沒有射中她，不禁鬆了口氣。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方娜，被剛才那一槍給激出了脾氣，她豁出去了。
我會救你！她微微扣著扳機，以眼神示意敖遊，她隨時會開槍。
所以你得注意我的動作，當我扣下扳機的那一剎那，你得迅速閃開！
方娜實在很擔心，不曉得她的無聲眼波，他有沒有收到？
身體的範圍過大，很不好閃躲，但只要他能注意到她扣下扳機的剎那，將頭低下來一點，保證他一定能平安無事。
能不能成功，就得看王國寶的運氣了。
方娜屏住氣息，纖指扣住扳機向後拉，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暗示。
她的手一直在發抖，拿敖遊當擋箭牌的狙擊手根本沒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
倒是敖遊，眼看著她的手抖來抖去，一直拿不穩，扳機又幾度拉扣，嚇得他心臟幾乎麻痺。突然，方娜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讓他心裡頭有了底。
就在她扣下扳機的剎那，她同時閉上眼睛——
老天保佑！但願中槍的不是王國寶！
「砰」的一聲——
「我的天！」一聲驚叫聲倏地響起。
慘叫的竟然是……敖遊！
第五章
「我的天！」
敖遊簡直不敢相信她真的開槍。
「你竟然……」
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垂死前的掙扎呻吟，方娜嚇得不敢張開眼睛。
「我會捏死你這個大笨蛋!」他氣得破口大罵。
她竟然閉眼開槍！天哪！她就這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閉上眼睛，然後開槍！
「我會掐死你！」他火大地咒罵。
方娜再也受不了自責地張開眼睛：「我不是故——」
「你不是什麼？」敖遊大吼。
她愣圓了眼睛，眼睛連眨了好幾回：「你沒死？」
「你希望我死？」他氣怒的吼道，真的想殺人了。
要不是千鈞一髮之際他彎下腰，此刻眉心有一個血窟窿的就是他！
方勵志只是笑，任由敖遊對自己的女兒跳腳發脾氣。
「哈哈哈……」方娜拍著手大笑，「你好厲害！真的好厲害——」
他果然看得懂她的無聲眼波，真的是太厲害了，不愧是情報員。
她竟然還笑！敖遊無奈地跌坐入沙發裡，重重呻吟一聲。
這女的真的沒救了！
「咦，他怎麼全身濕濕的？外面在下雨嗎？」方娜訝異地看向窗外。
「他是從水塔裡爬出來的。」方勵志解釋道。
敖遊抬起臉睇了眼方娜，再次低頭呻吟。
他真的被方娜打敗了！
方勵志萬分瞭解地拍拍他的肩頭，明白他心裡的想法。
「我女兒就拜託你了。」他笑著說。
敖遊還來不及意會他的意思，就被方娜的驚呼聲打斷。
「你是說他躲在水塔裡？」
「是的。」
「那我們還不趕快上樓檢查水塔？」天哪！真是太可怕了！
聞言，敖遊翻了個白眼。
現在檢查還有用嗎？人都已經躺在這裡了，還用得著上去檢查嗎？
方勵志又安慰地拍了拍他，一切請他多擔待了。
「我女兒非常的單純。」
是啊！單純到近乎愚蠢！敖遊無奈地搖搖頭。
「走走，我們快上樓。」方娜緊張兮兮地想拉敖遊上樓檢查水塔。
「不用了，我會找人來檢查。」他渾身無力地被她拉了起來，低首在她耳邊小聲說：「待會找你算帳！」
算什麼帳？她不解地看著他。
敖遊抬起手腕，輕按下手錶，表蓋立即彈開，裡頭有一組小型的發射器，他飛快地按了幾下，隨即合上表蓋。
「十五分鐘後，會有人來安裝玻璃、打掃清潔，保全系統也會重新設定，大概三個鐘頭後，一切就會恢復原樣，我們也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然後他就可以找她算帳了。這句話他並未說出口。
「等一等，你剛剛說要算什麼帳？我沒聽清楚耶！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方娜實在不懂他剛才話意，乾脆出聲問個清楚。
噢！我的天！他差點逸出呻吟。
她竟然當著她爸爸的面這麼問他！
方勵志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詞。
「還有……」看著他僵直著身軀，緩緩步下樓，她又疑惑地追問了句：「停電的時候，你是不是偷偷吻了我一下？」
敖遊腳步踉蹌了下，差點摔下樓。
「有沒有？」
他不回答，繼續往樓下走。
「到底有沒有？」她不放棄地追問。
方勵志隱忍不住的笑聲飄了下來。
敖遊無語問蒼天地翻了下白眼。
「到底有沒有嘛？」
「有。」他突然轉過身，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傾身覆上她的唇。
方娜驚愕得小嘴微張，給了他長驅直人的機會。
溫熱的舌滑人她的口中，和她的小舌糾纏嬉戲。她嚇了一大跳，還來不及開口抗議，就被他吸走了全部的氣息。「唔……唔……」有人來了！
見兩輛貨車緩緩地駛入大門，敖遊歎了口氣，不得不放開她。
負責接應他的人真有本事，一收到他的訊息，不但立即搞定了CIA，允許他們派人手過來處理善後，還體貼地載了兩大袋食物，準備讓他們填飽肚子。
一番敲敲打打後，整棟房子又恢復了外觀，連容易躲藏的地方，例如水塔、衣櫥等處，都裝設了熱源探測器，只要一有人靠近，他們就能立即發現。
「辛苦了。」敖遊揮手向他們致謝。
折騰了一夜，方勵志疲憊不已，沒再多說什麼便回房休息，而敖遊則拉著方娜到她房間。
他低首看著臉蛋從剛才一直紅到現在的小笨蛋，「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
方娜搖搖頭，不敢看他。
「想不想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她再次搖頭。
他再也受不了地歎了一口氣，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
「你不應該閉著眼睛開槍的，知道嗎？」
「我有警告過你耶！」她一臉的訝異加冤枉，難道她的訊息他沒收到？「要不然你怎麼知道該閃？」這就奇了。
「當我看到你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時，我就知道我的小命完了！」他翻著白眼說。
聞言，方娜大笑：「看來我們的默契真是愈來愈好了。」她找死地拍拍他的肩膀，欣慰自己想的點子果然有用，「老實說，我還真怕你不知道要閃，只好拚命用眼神示意。」
「是啊，我都被你電得渾身發麻、四肢無力，連心臟都抽筋了。」
她又是一陣大笑。
「還笑！」他瞪她一眼，真拿這個小菜鳥沒辦法。
「當時真的是不得已。」
「是啊，你是不得已的。」敖遊一臉十分諒解的溫和神色，讓她笨笨地掉入他的陷阱裡。
「其實我……我很怕！我很害怕中槍的不是歹徒而是你。」如今想起來依然心有餘悸。
「所以你就很不負責任地閉上眼睛開槍？」他很「諒解」地笑道。
「是啊……我哪有不負責任?!」她忿忿地大叫，她可是有瞄得很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