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孫慧菱
一個兩百寸的大螢幕緩緩的降了下來。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影片中的人兒，嬌笑的追逐著愛犬、逗弄著愛貓，不時地要爸爸站過去一點，好替他拍照。
「安莉小姐到過世界各地，這是在瑞士，他們寄宿的旅館前拍的。」
風景如畫，美得如詩。
朱夢玲除了輕吁口氣，還能說什麼?
南轅北轍的生活方式，讓她不時地看著螢幕中變化的場景驚歎……驚歎!又驚歎!
「再聽錄音機模仿她的說話用語和習慣。」
「爸，今天是我的生日耶……」很嬌，很嗲，也很甜。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要……要她用這麼歎的嗓音說話?
「然後看相簿將家族、親戚、朋友全記在腦海裡。」
「我的媽!」
「鋼琴每天練五小時。」
「噢——」
「說話方式和態度的練習由起床到就寢為止。」
她幾乎崩潰。
「每天考試一次。」
「天!」
「請在這一星期之內好好努力吧!」
她差點萎縮成小泡泡!
王小玲每說一個項目，她無邊的勇氣就頓時萎縮好幾分，滿臉委屈的低首看著如山似的資料，小嘴開始扁了起來。
好吧，誰教她要答應人家?誰教她要禁不住蛋糕的誘惑?她這麼委屆、這麼辛苦，多吃幾塊蛋糕也不算過分吧?
「我的蛋糕呢?」她終於又問了出來。
沒有給她滿滿的力氣，她哪有力氣執行這些?光聽就頭發暈。
王小玲不好意思的朝她一笑。
「小姐喜歡吃鰻魚和牛肉飯，不喜歡吃『蛋糕』。」她很無辜的說。
「什麼——」朱夢玲哇哇叫了起來。
她以為剛才那些令她哇哇叫的東西已經夠看了，沒想到還有令她更哇哇叫的東西?!
「她是人嗎?」竟然不喜歡吃蛋糕?
「最討厭的是香草風味的東西。」
「呀——」她快瘋了。
「最怕吃牛奶油和有香草風味的東西，因為會過敏，甜的東西都不喜歡。」王小玲終於露出無辜的笑容。
「你怎麼不早說呢?」她哇啦哇啦的大吼。
「說了，你就不會答應啦!」
也對，可是這也太不人道了!
成疊的資料從她手中滑落，她一臉傷心。
這麼說，從今天開始她都不能吃蛋糕噦?
「安莉小姐討厭糕餅是出了名的，所以在這段冒充期間，請不要在眾人的面前吃糕餅。」
「喔——」她全身無力，乾脆趴在桌上裝死。
「為了讓你習慣，除了剛才那塊慕思之外，我們不再供應任何糕點。」
「嗄——」她怎麼能允許這種事?
「哪些該注意的，哪些不能做的，都記住了嗎?」
「沒記住。」她生氣的說。
王小玲推了下眼鏡，眼神銳利的看著她。
「想要將空手道館發揚光大就必須要錢……錢……錢!」
於是她重新振作起來。
「可是……」她的小嘴又扁了起來。
王小玲銳利的盯著她。
這差事真不是人幹的——
她也只能乖乖地縮在椅子上，覺得自己被騙了。
「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的。」那麼她就不會答應。
她答應是因為有吃不完的蛋糕……
王小玲只是笑了笑的聳了下肩。
然後像在地獄般的日子開始了——
「又忘了，安莉小姐有側臉的習慣……」
她趕緊側臉。
「你忘了她的笑聲，會先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她趕緊矯正過來。
「……端起紅茶的時候，別忘了翹起小指。」
「唉!」她反而垂下了肩膀，覺得手好重。
「別歎氣!」王小玲像個母夜叉似的教導她。
她馬上振作。
「又忘了?笑的時候嘴唇咧開的弧度，不超過你食指的一半長度，自己量量。」
她扁著嘴，趕緊拿鏡子來量。
為什麼笑的時候一定要這樣?哈哈大笑不是很好嗎?
可是她不敢抗議。
「上樓梯的時候別忘了提裙角……你怎麼老是拐到呢?」
「嗚嗚嗚……」她好委屈。
「重來一次!」王小玲生氣的喊。
於是一次又一次，她終於忍住了……哀聲歎氣，卻也磨得臉色發青。
五天過後，她終於會用雙手彈鋼琴了，可是聽起來怎麼都不像是在「微笑」?
「不錯!」大家讚賞的點頭，只除了琴聲仍待改進。
「安莉小姐最喜歡的學科?」
「歷史、音樂和美術。」講話的時候她不忘做作。
「嗯，很好。」總算有模有樣了。
「這是誰?」
「大嬸。」
「這個呢?」
「二叔。」
「很好。」王小玲總算放了心。「鋼琴老師在等你。」
她呻吟了起來。
「直到你練到不會彈錯為止。」
啊……她累壞了。
累壞了也沒用，誰教只剩下兩大的時音?除了練琴，她還得要努力地把對方的「標準」、「喜好」——也就是她手上的資料，全都記起來。
她一個人要記那麼多!
又要記陶安莉的、又要記裴克緯的，還得要記該下什麼工夫，讓裴克緯一見到她就喜歡她。最重要的是要討好他爺爺!
「唉!」她為什麼要答應這件苦差事?
「都記住了嗎?我來考考你。」
朱夢玲只好乖乖坐好，等著考試。
「克緯公子喜歡……」
「溫柔、恬靜、時時帶著甜笑的女生。」
「嗯。」很好，王小玲滿意的微笑。「那他本人的性情呢?」
「脾氣很好，是個十分有教養的人，對女生非常的溫柔體貼，剛從外國回來。」
「嗯。」王小玲滿意的直點頭。「就因為克緯公子高大、英俊，屬於斯文俊逸型的男人，所以他也喜歡溫柔、恬靜的女孩子，記住，跟他說話的時候要面帶甜笑。」
「哦。」她真是苦不堪言。
「甜笑的時候嘴角弧度不得超過食指的一半，來，笑一次看看。」
她照做。
「很好。」王小玲總算滿意的拍拍手。「你總算成為女人中的女人了。」
才怪!
「只要是甜的東西都不喜歡，記住!」
真是要她的命!
她萎頓了下來。
一見秘書在瞪她，她只好又打起精神。
「記住了!」
「記住了。」真希望這一切趕快過去。
「等一下還要練鋼琴，下午有空的時候再把這些資料背一背。」如山似的資料又堆了過來，全都是裴克緯的。
「我的媽呀!」一看堆得如山似的資料，她就眼前發黑。
她一見要學習那麼多還不夠，還得學習人家的喜好，就忍不住想要落跑。
「明天要到美容中心，該是測驗成果的時候了。」
「測驗?!」她考的試還不夠?
「還要試穿晚禮服，衣服都幫你準備好了。」王小玲胸有成竹的走了出去，留下她一個人呆呆待在那兒。
如果明天測驗不過關，她是不是還得重來一次?
可是見面的日子已經確定了，不管到時候對方會不會對她一見鍾情，這段時間她完全摸清楚對方的喜好，只希望自己到時候別太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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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美容中心，她幾乎從頭到腳被扒了一層皮，當粉嫩的肌膚泛著珍珠白的光澤出現在鏡中時，她幾乎閃了眼睛。
尤其當自己的髮型被燙成和陶安莉一樣時，閃亮著光澤的髮鬢再別上一朵漂亮的珍珠花飾，細緻小巧，美得驚人。
她簡直呆了!
「這是我嗎?」她目瞪口呆。
這真的是她嗎?
鏡中的人影也奇異地瞅著她，彷彿不相信這是事實。
「換了髮型果然像極了。」王小玲略帶得意的說。「果然不出所料。」
大家也一陣驚歎。
「小姐……」江媽媽激動地落了淚。
小姐好像活生生就在她的面前。
連她都認不出自己了!朱夢玲怔忡出神。
這是她嗎?她望著鏡子，有點像做夢!
這真的是她嗎?想不到打扮後的她是如此的亮眼出色!
她不由得又湊近臉，仔細瞧。
「很適合你呀!」江媽媽高興地說，也把她當自己女兒看。
她眨了眨眼睛，無法移開視線，心裡直驚歎。
「可以去見陶爸爸了。」這就是她今天的測驗。
哇!這是她回過神來的唯一表情。
當車子停在陶宅前，由落地窗瞥見女兒回來的陶成，驚喜的衝了出來。
「安莉!你回來了?」他喜極而泣。
朱夢玲愕然圓睜著眼眸，無法反應的看著他。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陶成才愕然的恍然大悟。
「原來是替身……」他鬆開了手，突然掉到地獄般的表情，令人十分同情。
「連自己的父母都會看錯，你成功了。」王小玲別開臉。
連陶成也認不出來，她信心頓生。
她看到鏡中自己的驚艷，同樣地從別人的臉上看到，她懷疑還有什麼她辦不到的?
「我一定努力幫你爭取到這門親事!」她堅決的握緊了拳頭。
剛剛陶爸爸的表情令人好同情喔。
「謝謝你。」陶成狠狠地吸了口氣穩住自己，臉仍有些發白的握了握她的手說。
「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妥當，」王小玲報告。「就在舞會的前一天。」她的辦事效率真是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