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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頁 文 / 孫慧菱

    「我不是犯人,陳國倫,你沒有權利這樣待我!」她忍不住叫了起來。但陳國倫大踏步而去,鑽進了愛快.羅蜜歐的車廂,一個漂亮的滑行,很快地就自她的車身邊滑了過去,雖然很狹窄,險象環生,但他巧妙的技術無懈可擊。

    「陳國倫——」她還想叫,但他只自車窗中伸出只手臂跟她擺了擺,很瀟灑地揚長而去。

    她蹙起了那雙秀麗得可以入畫的眉摶,打開皮包取出兩張大鈔,遞給那個叫張成的。

    「張先生,趙先生,我現在沒法子送你們下山,這是一點意思。」

    「很抱歉,我們不能收!」張成沒有伸手來接,反而遞給她一張名片,上面登記著他空手道二段、跆拳道黑帶資格,趙寧的名片也是一樣武藝超群。

    「謝謝你們的名片,再見!」她收進皮包,打開車門。

    「請等一等。」張成輕輕地按住了車門,微笑地說:「雲小姐,請尊重我們的職業道德。」

    「那是什麼意思?」她微愕:「我很好,諾,你們看,前面就是我家,沒有人能對我怎麼樣的。」

    「陳先生已經把您的處境告訴我們了,請您相信我們,您現在很危險,歹徒為了您手上的錄音帶隨時會綁架您。」

    「那是我的事!」她深吸一口氣,這兩個傢伙真難纏,但非要把他們打發走不可。

    「也是我們的事。」張成的微笑不減,和趙寧一樣,他的個子相當高,體格魁梧,一般歹徒不會輕易近身的。「以您方才經歷近的危險來看,即使陳先生不僱用我們,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因為那些歹徒一次不得手,絕對還會再來。」

    「二位,好意我心領了。請回吧!」

    「請別為難我們,好嗎?」趙寧也是一臉微笑:「我們學武不僅是為了健身……」

    「算了,上車吧。」她歎了口氣,他們八成是吃了秤陀鐵了心,還是接受陳國倫的好意吧!這筆賬留著以後慢慢算——

    風動推出

    蘭蘭鍵入

    尾聲

    「雲小姐,我出去看!趙寧留在這兒陪你!」吃過晚飯,張成很有禮貌的表示要出去巡視一番。

    「你去吧!」她心裡歎氣,陳國倫這個點子可真夠絕的了,他們不止是在保護她,說難聽點,簡直是「監視」。

    從小到大,她還沒這麼彆扭過,一舉一動全在別人視線範圍內,而這個人還可以明目張膽的注視她……

    「我要到書房去,趙先生你請便!」她不耐煩的走進書房,這些人遲早會把好煩死,剛才還沒到家呢,呂承達的電話就追來了,若不是她及時回電,他恐怕已經報警了。

    她只不過想幫上陳國倫一點忙而已,沒想到會給大家惹來這麼多的麻煩。她現在只能祈禱上蒼她的計策能早日生效。

    「咦?趙先生,你為什麼搬張椅子坐在書房門口?」她看著趙寧不但從餐室尾隨而來,還很大方的坐在門口,不禁吃了一驚。

    「我在當班,雲小姐,你不會介意吧?」

    她歎了口氣,關上書房的門,這個世界之所以會這般混亂,是每個人都認為自己這樣做是對的,是嗎?

    依婷拿起電話,家裡多添了這兩們「武藝超群」的人士,不但她有被監視的感覺,下人們也紛紛投以奇異的眼光,弄得人心惶惶,不知道女主人遭到什麼大難題了。

    電話「嘟嘟」的響著,沒有人接,他——出去了?還是……?她頹然放上話筒。

    攤開桌上的公事,大雲最近很有起色,在有力的爭取下,國貿局終於認可對出口的解凍期,依婷本來在積極開發國外市場,有好幾家廠商對大雲表示興趣,其中最大的一家在美國德州,只等對方有更進一步的肯定,她就要過去簽合約了,但也就在這時候,大雲從前最大的客戶——歐尼爾公司因為印尼廠商的片面毀約,重新又派了代表專程來談合作的事,而且由於時間緊迫,條件比從前還好很多。

    這證明依婷把工人提前找回來的眼光是正確的,當然陳國倫鼎力支持也幫上大忙。

    她拿起筆,集中全副精神在公事上,可是很快地她就發現是不可能的,陳國倫的影子一次又一次地浮上來,她搖搖頭,但怎麼搖,都搖不去。

    他是她今生的魔障。

    加護病房外空蕩蕩的,入夜,除了按時查房的護士外,連病人都在呼呼大睡。

    兩個人影悄悄沒聲的從醫院門口走進來,鬼祟而敏捷,很快地就來到加護病房的長廊裡,他們試了試林大海的房門,並沒有鎖,兩個人大喜過望的立刻掩身進去。

    全身吊滿繃帶、針管,奄奄一息的林大海躺在黑暗中,對這兩個人的進入毫無所。一盞小手電筒照到他的臉上,那炫眼的火亮,終於使他氣息微弱的睜開眼睛。

    好力的,他眨著眼,今天傍晚,他才從昏迷中醒來一次,只有短短幾分鐘而已。過度的腦震盪及外傷使他幾乎全毀,醫生只能拖一天算一天,盡人事聽天命,並不抱任何希望。

    「林大海?」那個用手電筒照著他的人試著叫了聲他的名字。

    但他只是無意識的眨著眼睛,茫然地讓那小小的光圈籠罩住他。

    「林大海?」那人又耐煩的叫了聲。

    「別喊了,來,我們想辦法把他弄出去再說。」另外一個把食指豎在嘴唇上。

    「你開玩笑!他這種樣子能出得去我頭給你!」

    「怎麼辦?老闆說他友這兒對我們百分之百的不利,萬一警方正好碰到他醒時給他作筆錄,供了出去,我們不全完了?」

    「真糟糕,老闆的情報錯誤,說什麼人他只是輕傷,現在也不能空手回去,」拿手電筒的搔搔頭皮。「如果給老闆知道我們辦事不力——」

    「看他這樣子大概也活不久了,為了免得夜長夢多,乾脆——」那人做了個砍的手勢。

    「對!反正他在這裡活受罪不如早點送他回老家去。」那森冷的光芒映著手電筒,使兩張俯視著上死屍般病人的獰惡面孔分外可怖。

    「你來!」那人把小刀遞到另一雙手上。

    「你怕了?」

    「這輩子刀裡來槍裡去幾時怕過?」光看那副德性就曉得是逞強鬥狠之徒。

    「那你為什麼不敢動手?」

    「我從不殺沒有還手能力的人。」一臉的厭惡。

    「你欠我一個人情!」終於接過那把刀子了。

    「我會還你!」

    「是嗎?」黑暗的角落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誰?」兩個惡徒異口同聲的。

    「我!」燈光突然大亮,兩個人幾乎睜不開眼。「我說過我要親手抓到你們。」

    「陳國倫?」

    「你們認得我?很好!」陳國倫瀟瀟灑灑地站起身來,「等你們很久了。」

    「好極了,連你——」惡徒掄起刀子,話還沒說完,後面就呼起一聲大喝:「不許動!」一把黑油油的槍支對準了他們。

    「上當了!」惡徒的刀鐙啷啷的掉在地上,兩名武裝警察迅速地在他們手上銬上手銬。

    「等一等!」陳國倫上前一步,仔細地看了看他們的臉,「不只這兩個,他們還有接應的人。」

    「是的,來接應的人躲在醫院的太平間出口,連人帶車都給我們逮到了,陳先生,謝謝你!有件事想麻煩你——」

    「我知道,我會自動去做筆錄的,但我想先留在這兒陪他,」他指指林大海:「醫生說他已經……」他輕聲地說:「恐怕掙不到早止了。你們能夠通融一下嗎?」

    兩個警員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這個我們不能做主,我打電話請示一下好嗎?」其中一個拿起了電話,說了幾句話,掛斷後回過頭來說:「陳先生,你可以留在這裡,待會兒我們不有人來保護你!」

    「謝謝!」他精疲力盡地坐了下來。

    警員帶著上了銬的歹徒走了,室內重新恢復寧靜,他把大門關上,只留一盞小燈。

    他坐在那兒靜靜地聽著林大海不均勻的呼吸,在生死線上做最後的掙扎。在這個白色的病房中,處處佈滿了死亡的氣氛,但他一無所懼。

    他的確沒什麼好怕的,是嗎?

    他在贖自己的罪孽。

    林大海是第三個犧牲者,也是最後一個,以後——再不會有了。

    突然,林大海一陣激烈的抽搐,那血漬斑斑的繃帶下,是他痛苦的扭動,雖然昏迷不醒,但他仍在呻吟,大聲地發出呻吟。

    陳國倫伸手按了床頭紅色的緊急按鈕,醫生很快地來了,一番急救後,林大海又在麻醉藥的強大藥力下陷圩昏睡中,那罩在氧氣罩裡的臉比平日腫大了。

    「醫生,他——」

    「快不行了,通知家屬吧!」

    「他——只有一個人!」陳國倫轉過了臉,直到下午,他才查出來林大海是個孤兒,不管他是一個聰明的丈夫還是受欺被愚弄的丈夫,他都原本都會有個家有個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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