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孫慧菱
「出去!」她仍大吼。
「好好好。」真搞不懂紀大夫是怎麼了。
這一回,他不讓門板有機會貼上他的鼻樑,自動自發的走了出去,可是才走出去,他又把頭探進來。
「就算我跟那個小柔真的有什麼,那已經過去的事了,」他不放心地再次強調。「她就跟我以前所交往的那些女人一樣,全都被我踢掉了。」
薇柔不敢相信地轉身看向他。
「嘻嘻嘻……」他歉疚的對她一笑。「現在我只喜歡你一個。」說完,他飛快地關上門。
他是真心的,真的很想跟她共度餘生,這一點他十分肯定。
他在外頭徘徊了會兒,很想再看看她,可是又怕她生氣,最後只好作罷,打算改天再來。
薇柔氣悶的一直瞪著門,忽然覺得自己好悲哀,她仰首望著天花板,努力的不讓眼裡的淚水滑下。
◆◆◆
「你說他向你求婚了?喲呵!」宮仁貴高興的一拳揮向天空。
「我沒有答應。」
「啊?」他的笑容很快的垮下,趕緊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為什麼?」
薇柔抬起臉,讓他看見她那雙紅腫的眼睛,宛如小白兔般的無辜眼眸正默默地對他的孫兒進行控訴。
宮仁貴馬上抱住她,心疼的說:「宮爺爺知道你的委屈,可是他忘了就是忘了,就算你把他的腦袋剖開來,他還是忘了,是不是?」
薇柔哽咽了聲,沒答腔。
「更何況他重新愛上了你,這不是很好嗎?」
「他才不是重新追求我呢。」她彆扭的推開他。「他是……他是……」她委屈的抿緊了嘴,眼淚又開始氾濫。
「那他是什麼?」為什麼又惹她生那麼大的氣?
「他是想借我的肚子懷三胞胎,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啊?哈哈哈哈哈……」宮仁貴聽了大笑。
說得好,說得好,想不到翔一一下子那麼長進,急著要給他抱曾孫,好、好!
「他還說畢竟他是為了小孩子的事才跟我結婚的,要我別忘了。」
「哎呀!這個兔崽子!」真不會說話。
薇柔心酸的縮緊了肩頭,委屈和淚水一直湧上。
「宮爺爺,我想……這項計畫是不是該停止了?」
「怎麼可以呢?」宮仁貴叫了起來。
好不容易翔一才想要結婚生子,怎麼可以馬上斷了他的念頭,不行。
「可是他早晚會知道的。」
「那也要一段時間。」
「我演不下去了。」她一臉苦惱。
「哎呀,我的心肝小寶貝!」宮仁貴一臉驚嚇的馬上捧起她的俏臉求她。「這最後關頭你可千萬別放棄呀!」拜託,拜託!
「可是他現在求我嫁給他。」
「那妳就嫁啊。」
「可是他結了婚以後還是一樣會花心呀!」她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不會、不會。」宮仁貴馬上說。
「你當然說不會囉。」每個做爺爺的都是疼自己的孫兒。
薇柔不高興的站起來走向窗邊。事情如何收尾,到時候乾脆丟給宮爺爺好了,反正他說一切他負責。
「我說不會就不會。」
「是嗎?」薇柔仰首看著窗外的天空。
「我們宮家的男人一結了婚,馬上就變乖了。」
正一臉氣悶的薇柔驚愕的轉過身。
「你是說……」
「嘻嘻!」宮仁貴笑了起來,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那模樣跟翔一有八分神似。
「宮爺爺你……」她輕叫道。他的意思是說……
「翔一的好色是遺傳的啦,別太怪他。」男人嘛!哪個不是這樣?
薇柔倒抽了口氣,重重的坐回椅子上,不知該說什麼。
◆◆◆
他老是這兒痛、那兒痛,胸口還會發悶,這是不是快死的徵兆?
他擔憂、恐懼,總覺得渾身的氣力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一點一滴的被抽光。
才四天而已,他卻覺得已經像過了一世紀那麼長。
他該怎麼辦?去見她就會惹她生氣,不見她卻又很想她……咦?
翔一愣住。這句話有點怪。
去見她就會惹她生氣,不見她,卻又……卻又……
很想她。
他捂著心臟,一臉驚異。
這代表什麼意思?
代表……代表……他臉色發青的坐了下來。
代表他愛上她了?
「不會吧!」他驚訝的跳了起來。
他想起只要陳裕華那個煞星一出現,他的胸口就會隱隱作痛,當陳裕華的手環住她的肩時,他只想要一拳把他揍倒。
這……這是因為愛嗎?
「不會吧!」他懷疑。
他對紀大夫只是喜歡而已,不是愛啊。
可是那些讓他難受的情況是怎麼回事?還有,他好想她,這又是怎麼回事?他問自己。
因為他從來沒有愛過,不知道什麼是愛情,更不知道這些就是愛的表現。
「對,我要去見她。」他不打算再猶豫。
他要問她,三個月的期限已經快到了,他能不能撐得過去?
如果能,那他可不可以再撐三個月?
如果他還有好幾個三個月能跟她在一起,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他的心鼓脹了起來,恢復了動力,此時此刻,他覺得他能再活個三年都沒問題,只因為一切有她。
翔一很快的來到醫院。
可是紀大夫今天休假。
「啊?」他怎麼會這樣多災多難?
他只好離開醫院,一個人在馬路上走著,表情滿是失落。
仔細想想,他還沒有約紀大夫出來看過電影,請她吃頓飯,難怪人家不肯嫁給他。
他懊惱的轉身往回走,發誓非得要逼那些護士說出她的地址不可。
在轉身的剎那,他不小心和人擦撞了下。
「對不起!」他急著趕路,因此頭也沒回,直直的往前走。
那中年人疑惑的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瞧,忍不住的跟了過去。
「對不起。」
「有事嗎?」翔一停住腳步。
「真的是你!」中年人注視著他的臉,驚訝的笑了起來。
翔一奇怪的看著這個滿頭銀絲卻精神飽滿,和藹可親的中年男子,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你認識我?」
「你叫翔一,對不對?」
他聽了一臉驚愕。
「你是……」
「我是紀伯伯呀!」
翔一仍想不出他是誰。
「你跟我女兒蓋了結婚證書後,隔天就送她上了飛機啊,你忘了?」
「啊……」他想起來了,驚喜展開的笑容。「紀伯伯!」
「哈哈!」紀父高興的點點頭。
「紀伯伯,你女兒呢?」
「她不是回來看你了嗎?」紀父一臉不解。
「沒有啊。」
「沒有?」
女兒成天把翔一的照片捧在手掌心裡當寶,老是拿給他瞧,所以他一下子就認出了翔一,可是翔一卻說沒有見到她,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在XX醫院工作嗎?」這一次他是專程回國參加一場醫學會議,也順便看看女兒。
翔一一愣。那間醫院不就是他就診的醫院?
「她叫什麼名字?」
「叫紀薇柔啊,哈哈哈……你在尋我開心嗎?」紀父哈哈笑著拍拍他的肩。
紀……薇柔?他瞪大了眼睛。
「小柔?」他差點暈過去。
如果他記得沒錯,當初爺爺逼他去做健康檢查的時候,他曾很不耐煩的問,到底要找哪一個紀醫生,爺爺很生氣的回答,「紀薇柔大夫,全醫院就只有她姓紀!」
天,她就是那個和他「結過婚」的女人……他倒抽了口氣。
慘了,他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紀伯伯……」
「嗯?」
「到……到我家去坐坐好嗎?」有紀伯伯在,他比較好向她賠罪,至少能幫他壯膽。
「不了,我還有事要忙呢。」紀父搖搖頭,然後將手中的一大袋東西塞給他。「對了,這個請你先替我轉交給她吧,叫她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你在,紀伯伯就放心了。」
「這……」
「等紀伯伯忙完了就去看她。」紀父笑著朝他揮揮手,匆忙地離去。
天啊……翔一隻覺得頭開始隱隱作痛。
第九章
五月二十三日
宮爺爺要我答應他的求婚,我能嗎?
一想到這個我就氣結。
宮爺爺還說,我專程從美國飛回來,為的不就是這一天?
可是意義完全不同。
宮爺爺還說,要是我不答應,翔一說不定真的會去娶別的女人。
那好啊!我這麼回答他。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話一說完,我心裡頭總覺得像有塊石頭壓著,一點都不快樂……
◆◆◆
「你總算想起我了?」薇柔挑著眉冷睇道。
翔一像個乖寶寶一樣坐在客廳裡不敢亂動。
是他的錯,誰教他把人家忘了,還說了她那麼多壞話,現在遭修理也是應該的。
客廳裡只有爺爺和他,多年不見的紀伯伯才回台灣那麼一下子馬上就飛回美國,不然現在就可以救他了,唉!
「我的鼻孔很大嗎?」薇柔瞪著他問。
「哎呀,你這個臭小子!」宮仁貴馬上罵道。
翔一一臉慚愧。
「而且我還很胖呢。」
「小柔……」翔一立刻投降。
「別叫我小柔,」只要一想到他認識那麼多家酒店的小柔,她就氣得冒火。「叫我薇柔!」
「是,薇柔,我……」
「請問我是哪家酒店的?」她咬牙切齒。
「薇柔──」他實在無力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