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孫慧菱
案會讓她心碎。
武浩天頭痛地想了想,心煩地揉了揉眉心,不敢再貿然說話,怕不小心又說錯
了什麼,害寶兒又淚珠滾滾地一直落。
「我想想。」他要她給他時間冷靜。
「你想想?」寶兒揚高聲音問道,臉上又佈滿怒氣。
武浩天用手勢制止她發火,提心吊膽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得想想。」他又揉了揉眉心。說錯話的後果一樣悽慘,真不知該怎麼說才
好。
「想想如何騙我是嗎?」她氣得用吼的,豈有此理!
「你別吼。」武浩天心煩意亂地皺緊了眉,還掏了掏耳朵。「我上輩子八成欠
你們兩個太多。」唉!
「你在嘀咕什麼?」寶兒狐疑地湊近耳朵,他剛才在罵她什麼?
「寶兒,」他語氣溫柔的喚道:「男人有許多秘密,但只肯對他最放心的人說。」
有的時候最親密的人知道得愈少愈好,比如軍情,除了對最放心的同夥商討外
,任何人休想從他的嘴裡套出半點風聲。
「我不是你最放心的人?」寶兒一臉受傷害的神情看著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怎麼愈描愈黑?
她抓住他的語病不肯放過。「我不是你最放心的人,所以你不打算說。」
「不是!」他立即否認。
「所以你支支吾吾的不正面回答我的間題,什麼「我想想」、「我再想想」想
了老半天終於做出結論——我不是你最放心的人,所以我沒有資格知道!」她愈說
愈氣、愈說聲音愈大。
「不是、不是。」武浩天的眉頭差點打結,舌頭更是不聽使喚。
怎麼他說的話都被她嚴重扭曲?他的語言表達能力有那麼差嗎?
「武浩天!」寶兒雙手扠腰,朝他下最後通牒。「我數到三,若你還不說,後
果自理。一、二、三。」
武浩天仍愣愣地望著她,像尊石像般一動也不動,寶兒正要發作,他終於開口。
「我的意思是……」他吞吞吐吐的。重點還沒說出來,他就已經惹她發這麼大
的脾氣,重點若說出來,她會不會被氣死?
「說呀!」她不耐煩的吼道。
「我的意思是……」他小心翼翼地措詞用字,深怕又氣壞了寶兒。「我的意思
是男人有許多秘密,但有些……有些之所以不肯跟自己最心愛的人或最親密的人說
,是因為……」他微微紅了耳根。「不太方便說。」
他怎麼能告訴她他老早就喜歡她?他用行動不就能證明他對她的心意!她自己
能感受、能體會,卻被威赫那混蛋蒙蔽了心眼、而處處找他的麻煩、跟他作對。
「不大方便說?」寶兒以為他在誆她,又想發飆。
「比如說我第一次「開葷」。」武浩天清了清喉嚨,神色很不自在的舉例說明。「又比如說……我行軍動輒半年以上,這段期間我無法當個「和尚」。」
「你……」寶兒霎時面紅耳斥,終於聽懂了他的話,連忙摀住耳朵,不敢聽。
「男人有男人齷齪的一面!」他語重心長的說。「但齷齪也好、下流也好,」
他走向前,拉下她的手將她擁進懷裡,貼在她頰邊輕聲道:「只要他下定決心想定
下來,最愛就是他的唯一。」
寶兒訝異地抬起頭,在望向他真摯的支眼的剎那,她的心融化了。
「真的?」她低低的問,尋求保證。「以後只有我?」
「沒錯。」我的心裡一直只住著你。
她垂眼考量半晌,「好吧。」誰教她的心要融化了呢?
唉!這麼快就和好了?躲在暗處偷聽的武威赫扼腕的暗自歎了一聲。
武浩天寵溺的拍了拍寶兒的臉,她被哄得服服帖帖的陪著他一塊回房。
「不妙!」在武浩天突然回頭朝他的方向瞪過來的時候,武威赫就知道他該逃
了。
起碼得躲個三天,等大哥的拳頭投那麼硬的時候再現身,到時候被揍黑的眼圈
起碼可以淡一點。
可是她還是不放心。
到底浩天的心上人長得啥模樣,她非知道不可,否則心裡就是覺得不放心。
寶兒又一個人來到書房外,這回不挑半夜、不挑武浩天不在的時候,而是趁著
他有訪客,絕對想不到她竟敢道麼大膽地挑他在府裡宴客的時候,悄悄地溜進書房。
她在偌大的書房裹東翻西找,看看書裡是否藏有夾頁,並拉開每一個抽屜翻找。就在她失望之際,一截紙角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小心翼翼地拉出那張紙,由摺紙
的背面隱約可看出描繪人影的輪廓及字跡。就是這張!
她該不該看?
她突然猶豫起來。
可是不看……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內心正強烈地掙扎著。
浩天說得沒錯,別管以前,只要今後他心裡只有她一人,那又何必斤斤計較他
以前曾經喜歡過誰。
不在乎?!那他又為何經常一個人躲在書房裡一躲就是老半天?是不是睹物思
人、對舊情人念念不忘?卻老拿軍務繁忙當藉口?
不!她得弄個明白,否則她內心無法安寧。
寶兒緩緩地閉起眼,腦中卻想起武威赫半真半假的笑聲——她跟你長得何止像
,簡直一模一樣。
是嗎?她輕輕打開畫紙,接著睜開雙眼,沒想到映入眼簾中的竟然是自己的畫
像。
是她自己!
寶兒狂喜的漾出了笑容。
什麼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威赫分明是在胡說八道。當她目光落在紙上的題款時
,寶兒的笑容霎時凝住。
貝兒?!
她驚愕地圓張著小口,任由紙張由指中滑落。
貝兒?武浩天喜歡的人竟然是貝兒?!
一生情重
立教人相思塊綿
魂牽夢纖
只盼望緣定三生
怪不得!怪不得!寶兒踉蹌的跌坐在椅上,突然憶起了父親的話——相國去提
親時,武浩天立即應允,而且指名要娶貝兒。
畫像底下「貝兒」兩個字竟是如此觸目驚心。
回憶起與浩天連日來的相處點滴……自己竟只是他充當回憶的替身,寶兒的心
開始滴血。
他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貝兒的?
是不是因為鬥不過齊任駒,所以只好娶她這個長得和貝兒一模一樣的姊姊充數?
寶兒忍不住哭了出來,坐在安靜的書房裡低聲啜泣。
原來他喜歡的是貝兒!
她愈哭愈傷心,完全不知道自己正替無辜的武浩天套上莫復有的罪名。
「寶兒!」
乍然響起的呼喚聲讓她迅速站起身,慌慌張張地將東西塞回原位,然後躲到角
落處。
「寶兒?」武浩天皺著眉頭跨進來,一看就知道這兒有人動過。
他歎了一口氣,早知道她一定會溜到這兒。「寶兒,你乖乖出來,我不會罰你。」
看著蹲在地上的小身影,想必她現在正很懊惱。
「我是不是跟你的心上人長得很像?」寶兒語氣落寞的問。
「什麼?」武浩天聞言一愣。
威赫那小子又跟她胡說些什麼了?他找了他三天,翻遍了杭州城,就是找不到
那傢伙。
「你別聽威赫胡說八道。」他趕緊解釋,深恐她又誤信了武威赫的讒言,他又
有得頭痛了。
「對了,威赫人呢?」他四處張望,那死小子最好則讓他找到,否則非揍得他
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回答我的問題好嗎?」寶兒悶在雙膝的語音裡滿是疲憊。
武浩天立即聽出她的不對勁。
「寶兒,你別聽威赫——」「回答我。是不是我長得很像你的心上人?」她悲
憤的語音截斷他的話。
寶兒為什麼這麼問?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有了前幾次被駭著的經驗,武浩天問得更加小心翼翼。「為什麼這
麼問?」
他完全忘了前一陣子親手所繪的寶兒的畫像,卻在上面寫著貝兒的名字這檔子
事。
「寶兒?」她的表情駭住了他。「誰欺負你了?」他捏著冷汗問。她怎麼用這
種指控似的眼光看他?
他又被人陷害什麼了?
「你怕我問?」心裡有鬼所以不敢讓人問。
「我是怕我說錯了,又讓你會錯意。我們兩個又會吵了。」他乾脆挑明直說。
「我只問你像或不像?」她冷冷地盯著他,彷彿要看出他會不會說謊。
他直覺地認定寶兒抑鬱的表情是因為武威赫胡亂編造謊言欺騙她,想害他們兩
人吵架,所以他矢口否認曾有過心上人。
「我沒有心上人,只除了你之外。」
「噢,是嗎?」寶兒一剎那像被擊潰了似的。
只除了「你」之外……只除了「你」之外……這句話像回音似地迴盪在她耳邊。
是啊,只除了貝兒之外。
「寶兒?」武浩天眉頭一皺,「怎麼臉突然發白了?」他小心地彎腰查看她的
臉色,清楚地看出她眼裹的悲憤。
「我長得像貝兒!」她心痛地嚷道。
他點點頭。「是啊!」要認清楚你們兩個得花多少工夫,所以才會硬把你留在
身邊,就是怕到時娶錯了妻子,把貝兒當成你了。
寶兒崩潰似地跌坐在地上,突然像沒了靈魂似的愣看著前方。
如果齊任駒執意非娶你不可,你有沒有勇氣同我一起與他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