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檀月(沐風)
「好吧!要我寫什麼字,放馬過來吧!」莎娜「啪」的隨手折了一小段樹枝,蹲在地上。
「就——烏龜的『龜』字吧!」
「那還不簡單。」莎娜頭也不抬的說道。「我五秒鐘就寫出來給你看。」
五秒鐘很快的過了,三十秒也過了,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莎娜仍然還未站起身來。
一旁的唐雅人雙手環胸,看她在地上左畫麼回,始終寫不出個確切的「龜」字來,薄唇揚出誰獎。
「媽的!這個『龜』怎麼這麼難寫?!」她暴躁的丟下手中校條,站了起來。
「哎呀,」唐雅人故作驚訝的神情。「辛家的大小姐,居然連小學生的程度都沒有,真是令我感到吃驚啊!」
「狡猾的渾蛋,你找大學教授來也未必會寫這個字啦!」莎娜最後決定不再花費力氣和這個豪門人渣辯解。
所以我說,你根本就不該來這所高中。」唐雅人側頭看了看地上未完成的字,好整以暇的下了結論。
「誰稀罕讀這裡啊!」她不屑的撇了撇嘴,「女生扭扭捏捏,男生婆婆媽媽,我看這裡出去沒幾個正常的。」
啊,差點忘了那位驚鴻一瞥的肌肉男學長。
朝唐雅人看了一眼,她很快的打消了探聽的想法,免得又從他口中換來一陣嘲諷。
「不正常的是你。」唐雅人慢條斯理的收起了手帕。「就像一隻粗魯的大蜥蜴跑到優雅的天鵝群之間,真是不倫不類。」
「哼!你還真會打比方。」莎娜悻悻的哼了一聲。「用不著你說,我本來就打算走,不過是遲早的問題。」
「只不過,在走之前,」不懷好意的往他如玉的俊臉瞟了一眼,她懶洋洋的說道:「是否該送一點紀念品,以答謝會長大人您今天一整天對敵人的照顧呢?」
「不用了。」見到她那一雙鳳眼笑瞇瞇的彎起,唐雅人警覺的退了一步。
「怎麼可以不用呢?」紅唇勾起,她笑得更加媚惑。「我這人對別人的好意,向來是加倍奉還了。」
語音未了,她手臂揚起,以不及眨眼的迅即,往他臉上抓去。
唐雅人倒退了兩步,臉上傳來涼痛感,他伸手一摸,指尖染上一抹殷紅,不禁又驚又怒。「你!你居然動粗!你這個惡女!」
「惡女?嗯,我喜歡這個別出心裁的稱呼。」莎娜微瞇著眼,滿意的說道:「學生會長果然與眾不同,出口成章。」
「我倒不覺得有何不同。」很快的收斂了情緒,唐雅人平靜的以手帕擦去臉上的血漬,再將手帕收進口袋中,見縷髮絲散在他的前額,俊美的面穿透出罕有的陰影。
他慢慢的、斯文的解開西裝襯衫的油扣,將袖子緩緩的挽起,渾身充滿了一股優雅而危險的氣息。
「生氣了也會動手打人的。」他陰沉的說。
於是風光明媚的午後J校花園中傳出乒乒碰碰的扭打聲音。
從外可以看到樹枝以暴風雨般搖動著,偶爾有斷裂的小技往外飛射,葉片四飛,花朵散落,不時還傳出「你可惡!」、「看招!』等等的怒喝聲。
優禮昂西高中的男女同學們,全都提心吊膽的立在樹叢外,誰也不敢接近、也不敢探頭去看一眼,看他們的學生會長和昨天才剛來報到的轉學生,究竟在花園裡做什麼。
過了不久,當眾人的不知所措升到最高點之時,兩條高挑修長的人影雙雙從花園中走了出來。
他們身上的制服凌亂,面孔通紅,眼中皆閃著異樣光采,而且,兩人臉上都有幾條抓痕。
最值得人玩味的,卻是他們之間那股說不出的、無法形容的曖昧氣息,令人忍不住要想入非非。
「雅人同學,難道你跟她……」一名男同學驚詫的望著他們兩人,吶吶的、欲言又止的問道。
「我跟她(他)之間什麼也沒有!」
唐雅人和莎娜脹紅了臉,同時怒吼了起來。
這就是莎娜進入優禮昂西高中的第二天,她很快的和唐雅人結下了深仇大恨。
第四章
春暖花開的五月,突然下起了綿綿春雨,而且一下就是一整天,怪不得落花滿地,鳥兒不出。光是凝視著窗外一絲一絲交織成的雨簾,彷彿連整個人都懶了,病懨懨了起來。
「唉,我的鬼谷學園……」
「唉,令人嚮往的優利昂西高中……」
辛家的豪宅內,兩名青春少女仍然高臥不起,不約而同的歎了一聲氣。
莎娜手枕著頭,仰望天花板上的海報,一臉的怨歎之色。「整天談論什麼柴油車司機、瞎辦,沒有打架、沒有繭車,這還能叫做人生嗎?」她大聲唱歎著。
她口中的「柴油車司機」即是俄國著名的作曲家柴可夫斯基,「瞎掰」則是以鋼琴詩人之稱聞名於世的音樂家蕭邦,莎娜永遠也不會明白這兩人有何偉大到和李小龍一樣值得景仰之處。
只見她用力捶著枕頭,頗不甘心的叫道:「啊——我的黑道大夢,我的角頭人生,全都斷迭在媽咪一個無心的失誤上,可惡!可惡!」
「別說了,我才——」蕾兒也欲搭上訴苦的列車,卻突然改變了心意,期待而小心的問道:「莎娜,你在J校有沒有看到一個很英俊……」
她停頓了一下,改口說道:「很——很出眾的男生?」
腦中忽然浮現那張令人可惱的俊秀臉龐,莎娜忿忿的捶了一下枕頭。「沒有!」
蕾兒臉露失望之色。問了也是白問,她早該想到莎娜從來不會去注意秀才型的男孩子。
「鬼谷學園呢?有沒有特別的角色出現?」這回輪到莎娜的聲音充滿期待。
「有留學生,從義大利來的。」蕾兒沒好氣的回答。
「義大利來的……」莎娜歪頭想了一下,立即跳了起來,一臉興奮之色。「哇!真是天理不彰,這種好事怎沒落到我頭上?」
黑手黨!是黑手黨那!聞名全球的柯里昂家族(請參見電影「教父」第一、二、三集),她居然和他們失之交臂,就只因為那一個小小的失誤,可恨啊!莎娜想至此,心情又忍不住的鬱悶了起來。
「天理不彰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才對!」下鋪的蕾兒氣呼呼的說道:「和國際大流氓的兒子同班,你叫我以後怎麼見人嘛!人家我一世的清白都毀了啦!嗚……」
「光會哭有什麼用!』莎娜被妹妹的哭聲搞得心情更加煩悶,忍不住低斥:「念就念,誰怕誰啊!大不了捱過這個學期就沒事了。」
她轉而歎了口氣。「不過,我覺得,在我們兩人換回原本的學校之前,會先被當掉。」
優利昂西高中舞蹈教室——
「Ami,你從來不跳探戈,為什麼?」少見的輕柔德語出自一頭金髮的美男子。
「因為我跳不好。」同樣流暢的德語,出自一旁的東方少年。唐雅人修長有力的手指握住練舞的欄杆,腳抵著牆,拉著身子。
「Achso!」法南斯瞭解的點頭,金髮上下晃動著。「你的確是跳不好,知道原因嗎?」
「知道。」唐雅人輕笑,鏡中映出他那雙漂亮的黑眸——悠閒愉悅卻也冷靜,毫無一絲對異性的渴望。「熱情,我缺少熱——也許因為沒有必要。」
法南斯笑道:「太多女孩愛上你了,你根本不需熱情。」他停頓了一下,神秘的說道:「你知道熱情的。」
唐雅人低首一笑,沒有回答,換了個角度伸展肢體,黑柔的髮絲在他頭前垂蕩,和他優美的身體曲線,形成一股輕鬆而獨特的韻味。
「你需要一些失控以及——挑戰。」法南斯碧綠的眼睛閃著詭譎的光。「尤其是與女人的挑戰。」
唐雅人聽了,不署可否的挑了挑眉。
看見愛徒對他的話興趣缺缺,法南斯笑道:「難道你不曾想過把某個女孩狠狠的摟在懷中?」
腦中突然閃過那張明艷不馴的臉龐,唐雅人猛一甩頭,厭惡的說道:「我只想過把某個女孩狠狠的揍一頓。」
「哈哈哈!」法南斯聽了大笑。「想不到,女孩們的雅人,也會有這種想法。」
「放心吧!」唐雅人回眸,露出平日的微笑。「我會想辦法練好探戈,畢竟,距離比賽只剩一個月的時間。」
「那舞伴呢?你到現在還沒決定舞伴。」
「這倒不急。反正,」唐雅人狀似輕鬆的一聳肩。「對我來說,跟誰跳都一樣。」他拿起西裝外套被在肩上,邁開長腿,瀟灑的走出教室。
「對了,」法南斯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你班上有一位女同學從沒來上過課,也沒來期中考,這簡直是優禮昂西高中創校以來的第一回,她好像剛從別的地方轉來,名字叫——」
「辛——莎——娜。」唐雅人手停在門把上,頭也不回的、冷冷的吐出了這個名字。
太——爽了!
莎娜滿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望著躺在地上哀號的小混混,心中感覺暢快無比。這才叫人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