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我的野蠻遺產

第5頁 文 / 唐婧

    「哇!原來你也很清楚這方面的事情嘛!」江歡因著得逢知己雙目張張的伸出小手,興奮地握住季覲的手,「季大哥,我好高興唷!知道嗎,我覺得……」

    驀地,她熱熱的聲音被打斷,介入的,是個冷冷的咳嗽聲。

    「對不起,無意打擾,」江穎斜倚著玻璃門,眸底沒有情緒,「只是,季覲,我以為今天的Case很重要。」

    「噢!天哪!瞧瞧我,差點兒給忘了。」季覲抽出手看看表拍拍額心,再拍了拍江歡肩膀。「江小妹,今天和你聊得很開心,改天有機會我們再敘。」

    「OK!」江歡笑逐顏開點點頭,「我等你。」

    她抬高手掌和季覲來了個Givemefive,互擊有聲,兩人作下了約定。

    片刻後,銀色賓土上江穎沉著俏臉睇著窗外,半天沒有聲音。

    「幹嗎?一大清早的就心情不好?」季覲早已習慣了她的大小姐脾氣,問得不經意。

    「一大清早?」江穎冷冷噴著鼻息,「這個時候能算一大清早嗎?」

    「對別人不是,」他沉穩地轉動著方向盤,「對你,是的。」

    她瞇著美眸冷冷掃視他。「而你,似乎心情滿好的嘛!」

    他笑笑不否認。「你妹妹,很可愛。」

    「可愛與否我不予置評,」江穎想起了昨夜嚇得她半死的怪丐丫魚,「只是,我並沒承認她是我的妹妹。」

    「血緣關係是用不著承認的,」他睨著她,「它只需要存在就好了。」

    江穎咬著唇別過臉去不吭聲。

    「她很漂亮,而且有一股特殊的味道,」無視於她面無表情的反應,季覲繼續說:「如果她願意進入我們這個圈子,我相信,她肯定會有令人驚艷的表現。」

    雙手堵住耳朵,她將身子埋人副駕駛座裡。

    「停止這個話題,否則,季覲,」她用著威脅的嗓音,「我保證,今天的工作你得自已粉墨登場。」

    停了聲,他不可思議地覷了覷身邊鼓著腮幫子的她。

    這是嫉妒嗎?

    想到向來自信滿滿的江穎也會有為其他女子吃味的一天?!

    季覲突然有些想笑。

    第三章

    這夜,江浩睡得迷迷糊糊的。

    夢裡,產銷平衡線不斷在投影機的白板上躍動著向他挑釁。

    「總裁,這陣子擎業的股價又往下跌了十個百分點,你得趕快想個辦法解決呀!」

    說話的是那老想著拉他下台的黃敬和董事,那張佈滿算計的老臉陰著冷笑,永遠都在伺機著該如何送上致命的一擊。

    「總經理,那天由泰國進來的原料品質不符合約要求,可對方咬死了不認,生產線又停不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抹著汗一臉發急的是負責首要生產線的中壢廠陸廠長,在擎業,江浩既是負責統籌整體運作的總裁,又是負責生產部門的總經理,換言之,這個擁有數個相關企業中連包括工廠生產、廣告銷售、企業形象打造及售後服務數大環節的企業,員工超過數萬人的大集團,操控決策全繫在他一人的身上。

    這樣的地方代表著權勢,同義詞是苦命。

    大學時代的江浩曾有過幾次叛逆行為,他用自己打工的錢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辦過雜誌社、事務所,他甚至想過要做船員流浪四方,當個浮雲般的遊子。

    可未了,在他兵役結束的前一天,正準備悄悄提個行囊去流浪的時候,軍中輔導長將他叫了過去,緊急安排他到醫院裡見了垂危的祖父最後一面。

    江浩祖父在商界素以冷峻無情、脾氣古怪著名,從小到大,對於江浩這長孫,這龐大企業的惟一傳人,他向來給予的是斯巴達式的冷酷教育,他告誡著他得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活著,不為物惑、不為情動,活著,就不能辱沒了江家的姓。

    從來,江浩不認為自己對祖父會有什麼親情;

    但在祖父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前,他還是點頭答應了老人哀求要他接手擎業的遺言。

    一個是父親,一個是祖父,命運擺弄,他的人生似乎難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一天。

    甫接手擎業這個身兼冶鐵及航空貨運業的集團總裁之職時,身邊等著看笑話的人遠超過真心想幫他的人。

    幾年下來,他以沉穩的毅力渡過了幾次難關,也跌破了諸多好事者的眼鏡,而他始終以為自己做得很好,在人前他永遠冷靜,只有在他的夢裡,他容許了自己藏得深深的脆弱與憂慮現形。

    他不能輸,也輸不起,為了那些好事者的眼,也為了他頂著的江家的姓。

    他在夢裡載浮載沉,在夢裡心驚膽懼,直到一隻嫩嫩小掌欺攀上了他赤裸的胸膛。

    他怕熱,即使房裡開著冷氣他依舊是只著長褲入睡,他的生命裡慣常是只有工作沒有女人,這樣陌生的觸碰乍然地驚醒了他。

    赫然坐直起身,他擒牢了那隻小手,由窗欞透過的月光看清楚了侵入者江歡。

    這個美麗且極容易勾惑人心的少女穿著件可愛的粉色小熊睡袍,正坐在他的床上。

    她長長的發輕披洩在背後,圓潤而嬌美的曲線雖包裹在袍子底,卻另有股魅惑人的致命吸引力……

    這會兒,那雙總是熱情滿滿的大眸子正和他冷冷的瞳對視著。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捏緊了她的手腕,不在乎自己的蠻力是否會捏爆了她手上細嫩的血管。

    「我叫醒你,」她咬咬下唇,「因為你在做噩夢。」

    「我在『我的』床上做噩夢,想來,還不至於干擾到其他的人。」

    她眨動著大大的眸子。「話是沒錯,可是我不忍心。你在夢裡似乎,」她臉上寫著不捨,「並不快樂?!」

    「不只在夢裡,」他冷瞥著她腕上的淤青,終於鬆脫了手,「即使在清醒時,只要是見到了你,我就不可能會快樂。」

    「別把問題賴在我身上,我看得出來,」她鼓起腮幫子有些不服氣,「你似乎從來不曾有過快樂到忘形的時候。」

    江浩沉下了臉,「我快樂與否都不關你事!現在,限你在三秒鐘之內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三秒鐘?」江歡瞪大眼,扳數起手指頭。「那還不夠我問問題耶,浩哥哥,」她加快了說話的速度,「那天離開機場時,李叔叔向我保證過會妥當處理Brandy的事,可幾天過去了,他都沒有出現,而你又整天忙得見不著人影,所以我就只能趁著你睡覺時一定會在房間裡,來問你知不知道Brandy的下落?或者,你給我李叔叔的電話讓我自己去問他。」

    Brandy?

    江浩皺皺眉,憶起了那只在機場引起騷動的嗜酒毛蜘蛛。

    而她,就是為了那傢伙半夜三更來優斷他的夢?

    江歡繼續絮叨著,「我知道Brandy是不該跟著我上飛機的,可看在它年紀還小不懂事又沒惹出大禍的份上,再加上李叔叔說它本事足夠,我想它應該沒事吧?我真的很想見見它……」

    年紀小不懂事?!蜘蛛也能用這種借口脫罪嗎?

    「成了,我聽到你的要求了,明天我會打電話問李叔叔你的Brandy是否還在,或者是已被碾成了蜘蛛泥。而現在,」他瞪著她,「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了嗎?」

    「不可以。」她拒絕得理直氣壯。

    「為什麼?」他漠然的覷著她。

    「因為你永遠、永遠都那麼的忙,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逮著了這機會可以和你說話,我不走。」話說完,她索性一溜煙拉開他的被子鑽人他身旁。

    「江歡!」江浩冷瞇著眼,「下去。」

    「下去!江歡!出去!江歡!不行!江歡!」她嘟嘟噥噥著,卻仍是一個勁兒地往被裡鑽,擺明了把耳邊的威脅當成放屁,「浩哥哥,為什麼你對我永遠都只有相同的那幾句命令?」

    「回你的房間去,否則……」

    「否則你就要把我仍出去?」江歡無所謂的聳聳肩,打了個不經意的小呵欠,臉蛋兒直直往床上羽毛軟枕貼去,「隨便你,如果你真要扔我出去,至少,在你仍的時候我還能因此而竊取到你身上的些許暖意,你們這兒好冷。」

    江浩瞇瞇眸子停了聲音,為著她眼中難得見著的寂寥。

    乍然失估,尤其她又是和惟一的父親相依為命的,想來她應該曾有過一段難熬的日子吧!

    「罵罵我吧!即使是罵人的聲音我也歡迎,你們這裡又大又冷清,不像我以前的家,從早到晚全是鬧哄哄的聲音。爹地死前跟我說,」她眼中有著深深的懷念,「他叫我別擔心,他不在了還有你,他說你會保護我一輩子,絕不會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面無表情的江浩在心底咒罵起了父親。

    他怎能給個單純的女孩兒如此錯誤的認定?

    他憑什麼得保護她一輩子?

    就憑著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哥哥身份?

    「怕寂寞,你可以去找江穎。」

    「她不喜歡我。」她直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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