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唐筠
「我上班去了。」放下餐具，霍巽程憤然起身。
「巽程，我送你出門……」方翠儀馬上扮演起賢妻良母的角色。
越過尉永繪身旁時，霍巽程投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
眼看男主角一臉的無辜，她現在也無能為力，因為她目前可以說是自身難保，實在無力再搭救他人。
回給他一記無奈的苦笑，她轉頭去收拾殘局。
什麼她家的廚子手藝比她上好幾十倍?!看著一桌杯盤狼藉，她真想一拳打爛方翠儀那張臭嘴。
如果她家的廚子那麼厲害，幹嗎把她做的早餐吃得光溜溜?
無知的女人、無恥的女人，外加矯揉造作的女人!
管她三七二十一，現在她一肚子火，先罵再說了!
***
半夜尉永繪的大哥大響了起來，這對每天四點起床的她而言，無異是催魂的可怕聲音。
「親愛的娘，我每天要和老巫婆以及小巫婆大戰三百回合，求您放過我吧!」
她對著電話那端的人求饒。
聽那聲聲無奈，陳秀雲忍不住問一旁的兒子，「她是不是被虐待?」
「我不知道!」
看兒子大搖其頭，她只好對著話筒詢問：「誰是老巫婆?誰又是小巫婆?」
「應該出現在童話故事裡的人物。」她向來不向家人訴苦的，也不想母親替自己擔心。
「死丫頭跟我打什麼啞謎?」
「沒啦!」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都沒回家住!」
「我最近住在我的僱主家裡，等工作結束就會回家去住的。」
原來進行到這階段了，聽了女兒的話，陳秀雲大略猜到女兒口中的老巫婆和小巫婆是誰了。「女兒，可不要被老巫婆和小巫婆打敗喔!」
「我是媽咪您的女兒，自然不可能被打敗的。」
「加油喔!再去睡吧!」心疼女兒，陳秀雲決定讓她多睡一下。
看了眼鬧鐘，尉永繪伸伸懶腰，「我也該起床工作了!」
「啥?台灣才幾點?」陳秀雲大吃一驚，依她換算，台灣現在頂多才三點半，這時候起床工作?「女兒啊，你到底這麼早起床幹嗎?」
「媽咪，沒事啦，改天我再打電話和您聊天喔!」如果不快點在天亮前做好早餐，老巫婆又有話說了。
可另一端掛了電話，陳秀雲卻越來越不滿，「你說我女兒為什麼要那麼早起床工作?你好歹叫正人去看看小繪，要是她被人虐待怎麼辦?」
「正人說霍巽程對小繪很好，可能是真心喜歡小繪的。」尉雲浩把最近得到的消息告訴母親。
可是那並不能安撫一個當人母親的焦慮心情，「可是你知道剛小繪說什麼嗎?她說她每天都得和老巫婆和小巫婆大戰三百回合，你瞧瞧霍巽程他媽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家小繪是養來給她糟蹋的嗎?」
「媽咪，人家又不知道小繪的身份……」
這一說，陳秀雲更不悅，「普通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人嗎!那個老巫婆真該讓她受點教訓才是!」
尉雲浩連聲說是。
「去幫我查查那個小巫婆的底細!」
「幹嗎?」
「我只是要看看張俞芳看上的是什麼貨色。」
「我會叫人去調查的。」他點點頭。
「看來我也有必要回台灣一趟。」
「媽咪，我覺得不妥當，如果您想插手小繪的事情，我倒認為不要比較好，不然她又會以為我們不信任她的能力。」
「我就最討厭她那個死脾氣了!」陳秀雲忍不住埋怨。
尉雲浩明白母親只是嘴巴那樣說，其實心裡是捨不得讓女兒吃苦，不然不會把國際電話當成市內電話在聊天。
「您放心吧，我相信霍巽程不會讓小妹吃苦的。」
「但願!」天下父母心，每個孩子都是母親心頭的肉，要不去擔心，恐怕是非常困難哪!
***
努力了老半天，手也弄粗了，好不容易把地板拖得光亮無比，卻在下一秒鐘毀於一旦。
看著光亮無比的地板突然變成了水鄉澤國，尉永繪的臉差點變成火紅的太陽。
「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那張假仙的臉，她真恨不得甩她一巴掌，以洩心頭之恨。
「方小姐，你好像很閒喔?」她拿起拖把轉身，在轉身時故意用力的一甩，結果就聽見後頭的方翠儀哇哇大叫。真是大快人心哪!背對著她，尉永繪偷笑了幾回，然後再轉身以無辜的表情面對。「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要演戲嗎?呵呵，她是本業，還有誰演得過她呢?要她乖乖的逆來順受?門都沒有!「你……明明是故意的……」「哪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再度強調。可是，下一秒，卻因為轉身又甩了方翠儀一身污水。
這叫做以牙還牙，她也會啊，只是不常會耍這種小手段。
現在看方翠儀一臉豬肝色，她倒覺得挺有趣的,至少在被虐待的這段期間，這算是一個小小的消遣。
結果方翠儀氣沖沖的跑走了。
「又要去告狀了!」唉!
沒兩分鐘，老巫婆出現了，張俞芳氣呼呼的走過來，牛般大眼直瞪著尉永繪，彷彿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禍。
「伯母，她從剛剛一直欺負我!」方翠儀指著她，不停告狀。
「我沒有，信不信由您。」尉永繪轉過身，準備去把水鄉澤國弄乾淨，可是，接下來竟然又是一攤水。
本來以為兵來將可擋，水來土能掩，可碰上這兩個老小巫婆，她發現自己真是孤掌難鳴，兵來將不夠檔，水來快要淹了大廟，當霍巽程的假情人真是難為哪!
張俞芳霸道的指使著，「中午之前把地板弄乾淨，還有準備午餐，我要翠儀替巽程送午餐。」
「喔。」用她的勞力換取方翠儀的未來，真會精打細算。
「翠儀，我們去逛街。」
「好。」方翠儀滿口答應，還自動提供消息，「我知道有一家服飾店的衣服很適合伯母喔，我陪您去看看。」
這兩人好搭，害得她要以為她們才是母女。
望著兩人背影，她忍不住猜臆，「莫非霍巽程不是霍家的人，而那個方翠儀才是老巫婆的女兒?」
這當然不是真的，只是電影都愛那樣寫，至於她這個可憐的灰姑娘，只能乖乖的做牛做馬。
「老巫婆有病喔，要整我也不必毀了地毯啊!」
霍家整屋子都是錢鞏固起來的，光買那張地毯錢，肯定可以讓一般家庭過上一整年。
浪費的人還想要討到便宜，尉永繪越想越不爽，決定要向她的僱主通風報訊。
撥了電話，她笑著對話筒那端的霍巽程說：「中午你若不想被八爪章魚纏上，就快點逃亡吧。」
「什麼八爪章魚?」霍巽程一臉納悶。
「你母親要用我的勞力，去成就別人的幸福。」呵呵，偏偏她不是那種逆來順受又可以接受不公平待遇的女子。
要利用她?別傻了!
霍巽程聽出點端倪，「你是說，我母親要你煮飯，然後要那個女人送午餐給我?」
「賓果!」
「門都沒有，看見她，我會胃口大失。」
「呵呵，我只是給你通風報訊一下，這樣會不會有點缺德呢……」
「對我是大恩情。」
「那就好、那就好!」好男人要匹配個好女人，尉永繪掛上電話，對著空氣喃喃自語，「老天爺別怪我，我真的覺得那個方翠儀配不上霍巽程，所以，給他一個好女人吧!」
天可憐見，有個老巫婆媽媽，若再給他一個巫婆老婆，那他就真的太太太可憐了啊!
***
每天，同樣的戲碼一定會重複上演，霍巽程發現，尉永繪那雙原本柔細的柔莠，在住進他家之後，變得粗糙，而她也總是忙得疲憊不堪。
他看不下去，終於和母親撕破臉。
「當初說好的，讓她接受我的考驗，怎麼?才幾天你就心疼不捨了嗎?還是你認認我個老媽子要替你們做牛做馬才對呢?」
面對母親的無理取鬧，霍巽程真是累到了極點，「我不懂，為什麼別人的母親是溫柔親切，您卻總是想要把我的一切掌控在手中?」
「你那是什麼態度?我是你的母親，你把我當成仇人了不成?」張俞芳憤怒的問。
繼續下去，很難不變成仇人。
他一直以為，當個孝子就夠了，過去母親喜歡掌控一切，他都不計較，可是，他的未來不想繼續被操控，他的幸福要自己去找。
尉永繪或許不會喜歡上他，但是她卻是他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
至於那個方翠儀，他則完全不予考慮。「我受夠了!」再也不想理會這些莫名其妙的壓力，他轉身朝外面奔去。
「回來!」
不管母親叫喚，霍巽程舉步奪門頭也不回，尉永繪見狀，連忙丟下手中的拖把，也跟著追了出去。
她努力的追，卻追不上他，眼看他的車子就要揚長而去，她連忙衝到前頭擋住了車子的去路。
差點就撞到她，霍巽程心臟快停止了，下了車，他上前拉著她審視，「這樣很危險你知不知道?有沒有撞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