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彤琤
好友的信,裡頭的藏寶圖跟當盤纏用的銀票……沒了,什麼都沒有了!不管是她的理想、她的願望、還是她未實現的事……完了,一切都化為烏有了,雖然留在岸邊的小包袱中還有一套替換的衣衫跟一點碎銀,但那有什麼用?能應付幾日的開銷呢?
對事情這樣的發展,她完全不能接受,也沒辦法相信。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就在剛剛不久前,除了幾份記載無數珍寶的藏寶圖外,她可還是個幾千兩銀票在身的小富婆呢,但就在一眨眼之間,記載寶藏的藏寶圖沒了、銀票沒了……沒了,真的是沒了,因為就算那幾張紙沒被沖走,能從水裡找回來,只怕也是糊得不像話了。
沒了銀票,沒了代表希望的藏寶圖,只要等她身上的碎銀用盡,她便成了身無分文的人了,到時候,她極有可能成為一個路上行乞的女叫化,也有可能被抓進煙花之地賣笑過一生……無論變成什麼樣,別說是她預想中揚名立萬地回到家中,給酸儒老爹一個驚喜了,恐怕她連家也回不得,而酸儒老爹的「女子無用論」便成了絕響,她只能懷著無法推翻老爹論點的悲傷到死……想到這兒,花報喜心中難受極了,而造成這一切的人「都是你!」再也忍不住了,不管他是不是有一張最好看的臉,悲憤交加的花報喜揮舞起小拳頭,只想先給他一頓好打再說。
險些讓她前一聲的尖叫給震破耳膜,還沒從耳鳴的狀態回過神來,商胤煒的面前已經揮來鼓起所有力道的一拳。
「你做什麼啊?」兩道濃淡適中的俊眉皺起,他攔下她失去理智的一拳──當然要攔下,雖然知道她的力道沒法兒傷到他,但他也不想讓人平白無故地打著玩。
讓他箝制住行兇的手,報喜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充滿殺意地怒瞪著他。「我要殺了你洩忿」
她的眼神加上她的話,滿是暴力血腥,但這不能怪她,實在是她太生氣了,能打人的那隻手被制,不知道該怎麼抒發怨氣,直覺的,只能瞪他,然後把從說書人那邊聽來的、脅迫意味濃厚的江湖用語給用了上。
「小丫頭,你是不是真傻啦?」看著她怪異的反應,商胤煒反倒好心情地笑出聲來
換個時間,或者她會覺得他的笑充滿無限的魅力,但現在,他的笑容只讓她感到極度的礙眼。
「你還笑,我讓你給害死了。」她怒極,無限的怒火讓她對他齔牙咧嘴,想表示出心中萬分之一的忿恨,只可惜,嬌妍的小臉蛋再怎麼努力,還是一副可愛的模樣。
「害死?若真害死你,你還能在這邊對我這個恩人大呼小叫的嗎?」他提醒她。
「恩人?!」她又爆出一聲尖叫。「你怎麼還有臉說自己是我的恩人呢?」
真的失去理智了,一邊罵他的同時,她也顧不得攀在他身上的自己會不會掉下來,另一隻手也伸出來打人了。
「我本來就是你的恩人,要不然你早淹死在水裡了。」忍受著噪音,他皺著眉糾正她不正確的觀念,順手又攔下她另一隻想行兇的小手,然後好整以暇地將她一雙不安分的手箝制於身後。
這時候,兩個人所呈現的姿勢略顯怪異且曖昧,她的兩隻手讓他給擒著,嬌小的身軀怕跌了下地,只能用一雙腿緊緊勾著他的身子,兩副身軀因此而異常地貼合著,樣子看起來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別以為她的男裝打扮讓事情顯得較不尷尬,事實上正好相反,兩個大男人以這樣的姿勢糾纏著,更容易讓人有不當的聯想,只是這時候他們兩個全沒注意到這些,也幸好這河岸邊沒其他人經過,要不他們兩個都不用做人了。
「放開我,讓我打死你!」她氣到口不擇言。
「你想我會鬆手讓你打死我嗎?這天底下可會有這麼笨的人?」他玩得不亦樂乎,這一段小小的插曲雖弄得他一身濕,但看在有趣得緊的分上,他也沒想計較太多了。
「放開我,你放開我……」氣忿雙手受制於他,也是因為一雙腿夾著他的腰夾得她的腿好酸,快支撐不住的她就像條小蟲似的,連忙不住地扭動著。
商胤煒臉上從容的笑不見了。
要命!她不動還好,這一動……有哪個男人能忍受這些?
「夠了!你別再亂動,要不……」商胤煒故意地頓了下,一臉不正經地打量她一番後,這才說道:「要不發生了什麼事,我可不管。」
它的話,讓她意識到兩人的不同,也才開始想到處境的尷尬及難看,更重要的,她還想到──「你知道我是女的?!」倒抽一口氣,她張大眼睛看他,想起了從剛剛開始,他一直就是以「姑娘」或「小丫頭」來喚她。
「你本來就是,這有什麼問題嗎?」他一臉的理所當然。
「淫蟲、變態、無賴、下三濫的狗東西,那你還不快把我放下來。」她失聲尖叫著,恨不得能親手掐死他。
「如果我沒記錯,是你自己巴在我身上的。」他一臉無辜,還是如她所願把她放了下來。
「那是因為你威脅要把我丟進河裡,你以為我喜歡嗎?」越想越覺得委屈,水靈靈的大眼睛裡開始泛起一陣薄霧。
不會吧?她要哭了?
這認知讓商胤煒覺得頭大,什麼有趣的感覺都沒了,現在他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溜之大吉,但在他有所行動前,她已經哭了出來。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不會變成小乞丐,也不會被賣身到青樓去……」抹著臉上的淚水,她悲傷地指控著。
「什麼小乞丐,又什麼被賣到青樓的,你在說什麼啊?」商胤煒開始懷疑,他救的小姑娘真是一個腦筋不正常的人了。
「我的藏寶圖跟幾張當盤纏用的銀票全放在信封裡,被你這一推下水,不光是薏兒給我的信,連信封裡的東西也全沒有了,你知道這事情有多嚴重嗎?沒有藏寶圖,我別想找到寶藏好揚名立萬、光耀我花家的門楣,而沒有了那些銀票,我僅剩的一些碎銀能用幾天?等我把錢花完時,不就變成了四處行乞的乞兒?說不定運氣壞一些,還讓人抓去青樓賣笑……」
說到這兒,她已淚流滿面。
「嗚……我怎麼這麼命苦……」抹著眼淚,她傷心得無法克制。
她的話說得沒頭沒腦的,讓人只有欽佩她過人想像力的分,完全不能明白她到底想說些什麼。可是商胤煒不是別人,他這萬能無敵大總管可不是當假的,當然她的話是稍嫌沒頭沒尾了一些,但好歹也讓他聽出了一些頭緒來。
照她所言,她似乎真不像是要跳河的,畢竟,一個輕生要跳河的人,哪還會計劃去尋什麼寶?哪有空去計較身邊剩的錢跟未來的出路?
這當中……似乎是有著什麼誤會?
「你剛剛……真不是要投河自盡?」他問,樣子顯得有些遲疑,但已經開始有些相信她剛剛所說的話了。
「本來就不是,到現在你還想狡賴?」她氣得大罵,兩顆巨大的淚珠隨之滑落。
好吧,就算如她所言,不是投河輕生好了,可是這其中還是有些說不通啊,如果她不是想投河自盡,那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明明親眼所見的,不是嗎?
對這一點,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的,他便有了答案。
「都是你,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小人,我不過是想抓回差一點被風吹走的信,才那麼一下子的閃神而已,你先是壞心地大叫一聲嚇我一跳,又趁著我失去重心的時候推了我一把,把我推下河去,害我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她難過地哭訴著,完全沒想到這一段話會帶給他什麼樣的衝擊。
不……不會吧?
原來……原來她只是要抓回差一點被風吹走的信,不是他所想的投河自盡……完了!這下子要怎麼了結這件事?
「嗚……嗚嗚……你這人怎麼會壞成這樣?你娘是怎麼教你的?國家是沒讓你讀書嗎?你真覺得這樣惡作劇很好玩是不是?還是說讓人陷入萬劫不復的不幸裡,會帶給你快感?你這個大變態,簡直就是無恥齷齪到了極點。」她罵得順口到已經有些不知所云,而且也沒發現他稍嫌呆滯的異常神情。
「喂,小丫頭,你罵夠了吧?」再呆滯,也讓她給罵回了神,商胤煒顯得沒好氣。
「我讓你害得這麼慘,罵你兩句也不行嗎?」她嚷嚷了回去。「如果不是因為你,你──」
「如果不是我大叫了一聲,又趁你重心不穩時推你一把,你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是不是?」截斷她的話,他代她把剛剛聽過的事重複了一遍。
「沒錯,就是這樣,都是你害的。」指責的話被搶著說完,她只剩下簡短附和兩聲的選擇。
「其實這只是一場誤會。」他開口,試圖解釋他的無辜。「我真的以為你要投河,想著救人第一,所以沒再多想,大喊一聲地想喊住你,別讓你跳河,可是見你沒反應,這才上前想拉著你,誰知道反而會推你下水去……不過,我也很快地下水把你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