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彤琤
尤其這幾日,那種感覺就好像回到了以往,他會叮嚀著地吃三餐、提醒她一些該注意的小事,兩人相互作伴……他對她的態度,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沒有爭吵、沒有其他人介入他們之間,而兩年多來的分離是不存在的一樣,這完全把地搞糊塗了。
她真的不懂,樊昊煒現在究竟是在想什麼?又是在計量著什麼?
「你到底想做什麼?」
想得出神,董語霏沒發覺自己把心中的問題問出口。
「我能做什麼呢?」樊昊煒輕鬆接指招。「倒是你,一定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不過就是另一個混吃等死的日子,還有什麼特別的嗎?
董語霏聳聳肩,表示自己不以為然。
「閉上眼,我才帶你去看。」儼然哄小孩的語氣。
「閉上眼我怎麼走路?」一如往常,為了避免重蹈覆轍、淪陷一顆心,面對他時,董語霏總刻意的以冷言冷誥來保護自己。
「那簡單。」樊昊煒不分由說的抱起她。
「你要做什麼?」董語霏嚇了一跳。
「不准看。」
專制的將她的頭按人自己的胸口,確定她肯配合後,樊昊煒這才抱著地開始移動。
知道自己從沒有一次能改變他的決定,董語霏索性由他去,籍由眼角餘光,雖四周有些昏暗,但她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客廳。
「好了,你可以看了。」
有點好奇,不知道他為什麼弄得這般神秘,董語霏抬起頭來,愣住了。
第八章
怎麼會這樣?
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董語霏不敢相信她所看見的。
早上還好好的客廳被清空了,繽紛美麗的花海將客廳佈置得美輪美奐,還相當大手筆的築起一座花牆,花牆的底色是清一色的白玫瑰,其中用紅玫瑰拼出文字:「小語,二十歲生日快樂!」
花牆的四周還放滿其他品種的美麗花朵,觸目所及,只見繁花似錦、花團錦簇,滿屋子盛開的鮮花,製造出浪漫的氣息,就好像置身於花的世界一般,美得讓人說不出話來。
除了色彩繽紛的鮮花佈置外,客廳中央放了一個雕花鏤空的藝術餐桌,讓花海團團包圍住的餐桌上面放滿了精緻可口的食物,除了食物之外,就是造成一室浪漫氣氛的燭火,包含燭台上與精緻小蛋糕上的。
「喜歡嗎?」樊昊煒放下她。
「這……」無法欺騙自己,此刻,她的心確實是溢滿了感動。
這一切,就跟她曾夢想過的一樣,而他又開始陪她過生日了。
「你一定忘了今天是除夕,是你的生日,對不對?」樊昊煒微笑,領她到蛋糕旁。
像她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當然會忘了,尤其是這兩年她還刻意遺忘掉這一天。
當然,她的脾氣再怎麼古怪也還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女,希望有人重視、有人疼、有人愛,雖然,這兩年唐子麒想幫她慶祝生日時都讓她拒絕了,但她也不是不喜歡有人幫她過生日,只因為將除夕這一日訂為她的生日的人是他,內心深處中害怕會想起以前,想起那些跟他一起過的生日,所以她選擇遺忘。
她還記得前兩年的除夕夜:當家家戶戶慶團圓、熱熱鬧鬧的吃著團圓飯的時候,也是她一個人孤獨無依對著自己唱生日快樂歌的時候。
這樣淒涼的景象讓她潛意識中不願面對這一日。
「我……今年該過十九歲生日的。」
想漠視心中的那份感動,她只好故意雞蛋裡挑骨頭了。
「那是西方的實歲算法,中國人該過的是虛歲的生日,等滿二十歲後才能開始計較年紀,那時再過實歲的生日。」
有這樣的說法嗎?董語霏懷疑的看著他。
「相信我,今年你就過二十歲生日,明年又能過一次,這樣不是很好嗎?」會這樣做,自有他的理由與一番道理在。
依舊懷疑的看著他,她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麼預謀。
「生日快樂!先許個願,吹臘燭,然後我們就可以開始吃團圓飯了。」略過她懷疑的眼神,樊昊煒催促。
團圓飯?真的能因一頓飯就從此團圓、圓滿無缺嗎?
「怎麼發呆呢?許願啊?」
「許願?」她傻笑,「有什麼用?會實現嗎?」
從十歲開始,她年年許下相同的願望,若是靈驗,那怎麼會一次也沒實現過。
「傻丫頭,你不試試看怎麼知道靈不靈?」
「我沒有什麼願望。」她拒絕再次欺騙自己。
「人不可能沒有願望的,問問你的心,看它想要什麼?」
她想要的東西?這世上有什麼是她想要的?
「金錢、財富、名聲、地位……」樊昊煒提醒她。
金錢,她賺得夠多了,身邊的錢夠她大半輩子不愁吃穿,至於名聲、地位?她要這些做什麼?董語霏在心中一一否決了他的提議。
「或是親情、愛情……」
大費周章佈置出來的鮮花殿堂、柔和醉人的迷濛燭光……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氣氛、這樣的笑顏加上這樣誘哄的語氣,構築起來的一切皆眩惑了她的心。
親情跟愛情嗎?
曾經這兩樣都是她渴求的,尤其是後者,她是多麼希望他是那個給予的人。
「親情?愛情?」不以為然的重複他的建議,董語霏有點恍惚,沒發覺自己正說出心中的願望,「我只想要你。」
打從十歲開始,她每一年都會許上這樣的願望,只不過換來的是一年又一年的失望,他的心中依舊沒有她。
「是嗎?這就是你的願望?」
迷人的嗓音驚醒了她,短暫的失神讓她只來得及看見他閃爍著光芒的眼神,好像剛聽見一件讓他很開心的事,那一雙眼在昏暗中看起來分外晶亮。
「我很高興你會許這樣的願望。」他的笑顏散發著十足的男性魅力。
什麼?她剛剛說了什麼嗎?
對著他的笑顏,董語霏暗自驚疑,然後他的男性氣息籠罩著地,而她只來得及看見他逐漸放大的俊顏。
「如你所願。」
話畢,他結結實實的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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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吻了她。
怎麼會呢?
心情彷若飄在雲端般,是困惑、不可置信,也是高興的。
她確信那是一個吻,不是她的額、她的鼻、她的頰,也不是對待孩子般的親吻,他吻了她的唇,以男人對待女人的那一種。
但為什麼呢?
董語霏百思不解,不明白他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想到當時她虛軟了身體貼在他的身上,白皙的雙頰又染上一層紅暈。
「董、董語霏?」
驚喜的叫喚聲中斷了她的思緒,這聲音……「是你?」吃完只有兩個人的燭光生日團圓飯後,樊昊煒特地帶她離開台北,到樊家名下的一處休閒
度假中心,但怎麼也沒想到,在她想趁一大早的清新空氣釐清紊亂思緒時,竟會在這裡碰上一個她最不想看見的人──邵齊。
董語霏真是不敢相信,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她竟是這樣的倒楣?
「你怎麼會突然搬走了?這幾天我一直想辦法在找你。」看她沒有任何偽裝的容顏,邵齊露出一個燦爛的陽光笑容。
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一頭洋娃娃般栗色的柔軟卷髮,還有那張清新可人的俏麗容顏,完全沒看出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不悅神色。
「你怎麼會在這裡?」董語霏防衛性的看著他。
「為了避開台灣的紅包文化羅。」邵齊莫可奈何的聳聳肩,「你都不知道,招待那些拜年的親友有多累人,還有,為了應付我們家那些親朋好友的小孩子,包出去的紅包可以讓我們一家三日參加豪華型的旅遊團到美西一遊,所以我們家每年都會趁年假的時候出國度假,好躲避這一場浩劫,只不過今年沒走到機位,但我老爸老媽說什麼也不願待在家裡,挑了半天,這家休閒度假中心的設施最完善,所以就來這裡了。」
真是的,哪裡不去,幹嘛偏偏到這裡啊?董語霏在心中直嘀咕。
「你呢?怎麼會在這裡?」當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幾天他一直忙著找她,差點因為拒絕跟家人一同前來而鬧家庭革命,幸好沒有,要不然他就遇不上她了。
「度假。」對於邵齊的問題,兩個字就解釋完她到這裡來的原因,不像他能說出那麼一長串。
「跟誰?你那個監護人?」
「這不干你的事吧?」
雖然少了那一副醜醜的大眼鏡,但邵齊發現,無論有沒有偽裝,她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跟她嬌弱可愛的模樣一點都不相稱。
「你還是當FIFI的時候比較可愛。」邵齊說出肺腑之言。
「我就是這個樣子。」言下之意是嫌他幼稚,才會去崇拜那個被塑造出來的形象。
「小齊,你在跟誰說話?」一對中年夫妻朝他們走來。
「遇上朋友了?」氣質高雅的邵媽媽問。
「還是個很漂亮的朋友呢!難怪古人會留下『重色輕友』這樣的名言,你這小子,都忘了答應要跟老爸比賽的事了。」學者氣息濃厚的邵爸爸開起自己兒子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