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彤琤
「沒什麼好但是的,師兄。」華玉柔溫柔地對丈夫笑笑。「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是不錯,難不成你希望讓兩個孩子強綁在一塊兒,一輩子不幸福嗎?」
「怎麼可能不幸福?他們怎麼說也是由小認識到大的──」
「師兄,感情的事很難說。」華玉柔中斷丈夫的嘀嘀咕咕。「有的人即使認識了一輩子,那份感情就是沒法兒變,只能維持在兄妹之情上,就好比當年,你跟大師兄──」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妻子要說的是當年她為何選擇嫁他的原由,華敬尉自動棄權。
「你能瞭解,那是最好的了。」華玉柔隱隱含笑。
「那我問問那娃兒的來歷總可以了吧?」華敬尉的語氣帶著點幽怨,口頭上說是理解了,實際上還是帶著點不甘。
「當然可以,我也是很好奇呢,到底是哪家的閨女竟能讓咱傲陽動了凡心。」華玉柔自動略過丈夫那份幽怨的語氣,將目標放在被置於一邊看戲的闕傲陽身上。
「她……」突然被點名,讓闕傲陽出現難得的遲疑。
不是他反應慢了,無法應付這突來的問題,而是他根本就答不出來。
突然發現,他對懷袖的身家來歷無從回答起。先前,因為不想勉強,便一直接受她的支吾之辭,從沒想過要問個詳細,直到現在,除了她那一身貴氣可肯定她富家千金的身份外,其他,他一無所知。
「怎麼又是一個『她』字?然後呢?」華敬尉又急了。
「怎麼啦?」不似丈夫的心急,華玉柔看出了些許的不對勁。
「沒什麼,華嬸。」闕傲陽淡淡地帶過,不是很想繼續這話題。
「怎麼,這麼神秘,連你華叔華嬸也不能提嗎?」華敬尉又鬧彎扭。
「師兄,你怎麼這麼說。」華玉柔看不下去。
「本來就是,傲陽這孩子是越來越見外了,你不也這麼覺得嗎?現在要不是我們兩個老人家的生辰還能請得動他來,要不,想見上他一面都難。」華敬尉的語氣可酸得很哩。
「華叔。」闕傲陽無奈地換了一聲,求助的眼光看向華玉柔。
「師兄,你這是怎麼了?傲陽這孩子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淨跟孩子一樣地發脾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華玉柔輕斥丈夫。
「是我發脾氣嗎?那你自己說好了,這一年來,咱們見過傲陽幾次面了?」華敬尉一古腦兒地將不滿全發洩了出來。
「那是因為他忙嘛。」
「忙?究竟是什麼事能忙成這樣?」
「師兄,你這是做什麼?盼著傲陽來的人是你,現在使性子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華玉柔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我……我哪有?哪有盼著他?哪有使性子?」被說中心事,華敬尉抵死不認帳。
「沒有?」華玉柔冷笑嗤了一聲,完全不給面子。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華敬尉臉色潮紅地堅持道。
「傲陽,別理他,過來讓嬸嬸仔細瞧瞧,這麼久沒見,不知道你有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沒理會吹鬍子瞪眼的丈夫,華玉柔逕自對著一邊的闕傲陽招呼著。
「哼!我懶得理你們,還是先去瞧瞧我的蘭花去。」悲壯……不,是豪氣干雲地留下一句,華敬尉在妻子洩光他的底之前,維持住動搖得厲害的尊嚴,頭也不回地離去。
「華嬸?」闕傲陽顯得無奈。這樣的情形,只要他來便上演一遍,早看到麻痺了。
「去哄哄他幾句吧。」華玉柔慈愛地輕笑。「你也知道,我們只有清妍一個女兒,他壓根兒就把你當自己的兒子一樣,不光是看重你,還把你當成是自己的驕傲,可你偏偏一年到頭都忙,又把自己及事業打點得那麼樣的好,讓他想多關心你一點都不成,這在以前還好,現在我們年紀大了,他難免會使點小性子。」
「那清妍的事……」闕傲陽遲疑,知道這事兒也是得解決。
「我說了,這事兒沒要緊的。」華玉柔真誠地保證道。「以往會想法兒湊和你跟清妍,是怕你看不上其他家的姑娘,會就此孤老一生,這才會興起湊和你們兩個的念頭,可現在不同啦,有傲陽喜歡的女孩兒出現了呢,嬸嬸可以不用為這事兒擔心了。」
「但華叔他……」提及此,冰冷的表情有些微的變動,閃過一絲的苦惱。
「你別理他,他只是一時的氣嘔,沒辦法讓你明正言順地當上他的半子,過幾天他就會想開的。」華玉柔完全不當一回事。
略一領首,闕傲陽表示明白。
「你要記住,華嬸想看的是你們幸福的樣子,這才是最要緊的事兒。」華玉柔無比和藹地說道。「至於清妍,她是我的女兒,我知道她的條件,你不用擔心,她不愁沒有好的婆家的。」
語畢,華玉柔笑笑。「好了,你快去吧,你華叔定是在他養蘭的園子裡等你呢。」
在闕傲陽離去後,華玉柔輕輕地一歎。「妍兒……」
隨著她的輕喚,內屋裡走出了一臉茫然的華清妍。
「娘,我不明白。」覺得她的世界在一夕間被顛覆了,一直以來,她就以成為闕傲陽之妻為目標,努力了這麼久,現在卻讓她面臨這樣的結果?
「妍兒,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娘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你該知道的,娘不會害你的。」理解女兒此刻的心情,華玉柔柔聲勸道。「依傲陽跟你的性子,事情有今日的發展,對你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啊。」
是這樣的嗎?那為何……為何雙親先前會一直想讓自己嫁與闕大哥呢?
「想讓你嫁給傲陽,是打你小時候便開始期望的,但這些年來,你也大了,開始有自己的想法跟做法,很多事,早已不是我們所預期的了。」像是看穿女兒的疑問,華玉柔柔聲解釋。
「可是……」華清妍一腦子的混亂,理不出一丁點頭緒。
「別可是了,聽娘的話,先不想這事兒,你是那麼樣的聰慧靈敏,娘相信,過一陣子等你冷靜下來後,你會明白娘的意思的。」知女莫若母,華玉柔有這信心。
是這樣的嗎?
就算懷疑,一時之間,華清妍也沒得選擇,只能默默地接受母親的建議。
窗外輕風撫過。
她無語,也不能成言。
心頭思緒百轉千折,就等時間來證明了。
*****
不確定自己是讓什麼聲音給吵醒的。
可能是微微發餓的肚子,也可能是因為週遭的安靜。
「傲陽?傲陽?」揉揉眼睛,君懷袖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輕喚道。
以為闕傲陽在花廳,君懷袖輕巧地下了床,出了內室。
以?怎麼沒人呢?
一連幾日的形影不離,讓她對這時的情景有些的不解,可正當她要到屋外尋人的時候,門板外傳來的聲響讓她停下了腳步。
「嘿,黑臉的,你想傲主這會兒要多久才能脫身?」
「不知道。」
「應該還要好一會兒吧?每次不都這樣?只要是來業郢這裡,傲主肯定要讓華大人纏上好一陣子。」
回答他的是一陣沈默。
「喂,你說個話是會怎樣?又不會少塊肉。」商胤煒有點受不了了。在他來說,刑克雍的惜言如金在這種等待自首解釋的當頭,簡直就是一種可惡的行為。
「沒什麼好說的。」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
「你已經把話說完啦。」刑克雍一臉鄙夷地看著他,像是懷疑他的智商般。
「就算我把話說了,難道你不會說點別的嗎?」商胤煒翻了個白眼。
「說什麼?」刑克雍反問。其實算是很不錯了,還看在共事的面子上,要如果他面前的對象不是商胤煒,他壓根兒是連話都懶得接。
「什麼都好啊,反正在傲主回來前打發時間就好了。」商胤煒隨口弧帝
所謂自首無罪,擅自跑來業郢湊熱鬧的他們兩人,就是在這邊等著要自首的,只是這樣枯等實在無趣,所以商胤煒才會這樣提議。
「無聊。」刑克雍直覺浪費時間。
「無聊?」商胤煒沒好氣。「你就不要告訴我,你不好奇咱們九堂院院首夫人的寶座最後會獎落誰家。」
「當然是華姑娘。」刑克雍想也不想地回答。
「是嗎?難道你忘了剛剛在大門前發生的事了?」經由大門事件後,商胤煒對華清妍已由以前的支持轉為很不看好。
「那又如何?」
「我想傲主可能栽進去了。」這是他對整件事由頭想過後的判斷。
「栽進什麼?」
「還能栽進什麼?不就是愛情!愛情啊!」刻意強調後,商胤煒再加註解。「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愛情、會讓世上最精明的人變成笨蛋的愛情啊,這樣說,你瞭解了沒?」
刑克雍像是看到鬼一樣地看著他。
「別這樣看我,我這麼說是有根據的,還記得劉管事送來的那些字條嗎?不光是那些,從這個叫懷袖的小丫頭出現後,傲主就變了,只是打一開始我們拒絕相信,所以沒人聯想到愛情上頭去。」商胤煒頭頭是道地分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