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彤琤
而且更氣人的是,在用那樣羞辱人的方式打完她後,竟還丟著她不聞不問的,這說得過去嗎?讓她怎麼想都覺得生氣!
就是這樣,所以她玩,每天都很用力用力地玩,呼朋引伴地大玩特玩,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而今天,是心血來潮想出個裝算命仙的遊戲,現下,遊戲才正要開始呢!
「是真的嗎?」對著這清靈甜美的女娃兒,福伯笑呵呵的。
「當然是真的,不然福伯自己試試,看是要問什麼,人家一定能算得出來。」甜甜的笑容裡有十足信心。
「那好,就算算老奴有幾個孫子好了。」
「福伯,這什麼問題嘛。」清風噗嚇一笑。
「就是嘛,卜卦就該是要問問運勢之類的,要不就是如何趨吉避凶,哪有人問這種問題的。」明月也笑著搖搖頭。
「這……這問題不成嗎?」福伯搔搔頭。
「成,福伯說了就算,福伯想考考懷袖,那我們就來算算福伯的孫子有幾個。」懷袖嫣然一笑,當下搖起手邊卜卦用的工具。
所有的人看著她,就看她從小小的龜殼中搖出幾枚銅錢,然後對著銅錢唸唸有詞。
「嗯……這個嘛,五女三男,八個孫子對不對?」念完一堆陰啊陽的後,懷袖問。
所有的人面面相覷。
「怎麼樣?不對嗎?」沒有預期的歡呼掌聲,看著所有人欲言又止的樣子,懷袖登時有些失望。
「呢……大致上是對了。」不忍傷她的心,再說,也只是個小錯誤而已,其實就算懷袖說得天差地遠,福伯也不在乎。
「大致?哪裡出錯了?」懷袖不解地看著卦象。
「只是福伯的孫子是三女五男,但總數目是對的。」清風強調著總計
「是啊,八個,剛好是八個,真的算出來了呢!」明月也跟著打氣道。
「來來來,換人換人,別算福伯,換張大叔好了。」在換人的同時,清風藉口把話題常開,直到沒人再注意那小失誤為止。
氣氛險些被圓了過去,可類似的事同樣再發生了兩次後,場面登時就難看了。
沒想到會把娶媳婦算成嫁女兒、添丁算成弄瓦……愣愣地看著面前散落的錢幣,君懷袖一臉無助,即使原本有著些許遊戲的心情,此刻也全沒了。
「呃……人有錯手,馬有失蹄。」明月伶俐地開口。
「就是嘛,吃芝麻哪有不掉燒……呃,不是,是吃燒餅哪有不掉芝麻的,瞧我,急得都說反了。」清風笑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小姐,你別太在意,就像清風剛剛說錯的話一樣,意思懂就好了,反正都對嘛,只要把意思反過來一下就是了,又不是不對。」
「是啊、是啊,其實全算出來了嘛。」
「就是啊,都是喜事嘛,意思都一樣,只是相反了而已。」
一夥人就怕這蜜糖般的人兒不開心,七嘴八舌地想著安慰的話,可沒想到,這話越說反而提醒了她什麼……
相反嗎?好熟悉啊,記得之前也曾這樣,那是在剛學會卜卦不久時的時候,當時她怎麼也抓不到解卦的竅門,對於卜出來的卦象,不管怎麼解就是會解出個相反的意思,連她那萬能的、無所不知的師父也沒轍。
直到現在,她能有現今這般獨當一面的解卦功力,據她師父說是不知怎地突然開竅了,之後她才開始能有模有樣地卜卦解意,雖然也是好玩的成分居多,但解卦之神准,還曾讓她的父皇誇她是小小神算,怎麼這會兒……不靈了呢?
小小的腦袋一直打著轉兒,怎麼也想不透,自己的卜算能力竟會失常,不但不靈,還老牌出相反卦意……
相反?糟了!
像是讓她想起了什麼,就看她臉色驀地一變,蒼白著一張臉,二話不說地便跑了開來,讓所有無法反應過來的人全愣在當場。
「小姐?小姐?」全然是反射性的動作,不明就裡的明月、清風連忙追上去。
不明白的人不光是她們兩個,在場的人全一樣,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烏雲蔽日,抬頭看看天色,總覺得──
似乎要變天了呢!
*****
那是種很可怕的感覺。
一直就知道,她的與眾不同,也很明白她與生俱來的獨特不凡,可這與他何干?對他而言,她再怎麼樣的不凡與獨特,也都該跟其他人、其他的女人一樣,是不相干的人,而且還是不相干的女人,可為什麼?為什麼她跟別人不一樣,偏生就是要一再地出現在他的心裡?而且還讓他出現那麼多不該出現的情緒及感覺?
陌生,太陌生了!
誰能想得到,他闕傲陽竟會經歷這些,由得一個女人入侵他的思維,任她的一顰一笑、或嗔或怒,滿滿的,佔了他一腦子,這對一個擅長自我控制、習慣將可能掌控在手裡的人來說,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嗎?
從沒經歷這樣的事,也從沒想過,一顆心寬會不受控制到這地步?
曾經,他以為用避不見面的方法來分隔兩人,就可以避掉那些怪異的感覺,或是防止更多奇怪的感覺冒出來,是以這些天來他一直特意地避著她,但沒有用,做什麼也沒用!
不管他再怎麼逃避或是閃躲,他怎麼也避不開腦中的她的影像。彷彿生了根似地,如影隨行的,她甜美可人的嬌俏模樣就深植在他的腦海中,尤其是每當他想起她那痛哭失聲、哀哀嗚咽的可憐模樣,總免不了讓他打心裡衍生出一份不捨與憐惜……
多危險的一個小女人,多可怕的魅力啊!
不捨?憐惜?這些字眼竟能跟他闕傲陽搭上邊?
這全是因為她,讓這些不可能的事全發生了,而可怕的還不只如此,讓人真正感到無力的,是耶份想獨寵她、呵護她、將她納入羽翼下守護的心情。
天!什麼跟什麼?他,闕傲陽,憐惜、寵護一個女人?
別說是說出去了,他自己想想都覺得荒謬,想他闕傲陽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情呢?又怎麼能有這樣的心情?
他是闕傲陽,九堂院之首,是人稱「冷面修羅」的闕傲陽,日理萬機,終日忙得不可開交,哪來的閒情逸致去寵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嬌滴滴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小女人?
像這種不必要的牽掛一向就是他極力避免的,他不會為一個臨時冒出的小丫頭破了例,也不想破這個例,只是……
事情真能由得他控制嗎?
如果真像他所想的,一切智能操之手中,那他該如何解釋,為什麼在刻意不見她的面後,會讓人替他注意她的一言一行,要人天天來向他報告她一天所做之事。
是避不見面,但他知道她所有的事,因為,他早安插了人躲在暗處觀察了一切,而這些她所做過的事,全一筆一項地記錄到書面報告裡去了,即使當中有所遺漏,也還有隨侍在旁的人做事後最詳盡的補充。
一面看著寫實的記錄報告,一面聽著那些生動的詳盡敘述,他就像是參與了她所有的探險,知道她的天真、知道她的稚趣,知道她淘氣頑皮的一面,也知道性善的她討人喜歡之處,而每每,他總要用盡最大的克制力,這才能在讀取報告之時壓抑下那抹會心的笑──當然,這一點他是絕不會承認的,他堅決否認自己會為了她的嬌俏可人而對著一份文書報告發笑,這是疑愚之人才會做的事。
所有的事,全背著她在檯面下進行,而對派去做類似監視的人員,他自然是用安全理由給打發過去,所有的事他全顧了個周全,但即使他再怎麼掩飾得宜,讓下人們一點兒也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可他自己知道!
這些天,他老覺得自己變得病態,尤其是深夜之時,他夜闖她的香閨,就為觀看它無瑕恬靜的睡顏及汲取那一抹清甜的芳香……
「傲主?傲主?」問濤別院的劉管事不甚放心地看著主子的失神。
「什麼事?」輕咳一聲,闕傲陽努力掩飾自己的異常。
「是關於尋人的事,派出去的人至今仍未有任何的發現。」劉管事所報告的,正是尋找冷雲的結果。
闕傲陽派出人手到崖底下找尋屍體,可沒想到,崖底下等著他們的是一處深不可測的急湍,在淺短的岸邊並沒有任何肢體斷臂,可以想見,當時掉下的人該是墜入河中,為此也試圖讓人入河打撈了幾日,可至今還是一無所獲。
「我知道了。」淡淡地應了一聲,闕傲陽開始思索怎麼向那擾人心神的小女人交代這件事。
「那懷袖小姐那邊……」劉安一臉為難。
會有此一問,是因為別院裡的小嬌客每日總要拖著他問上一遍找人的結果,對那甜美的王人兒,要他掏心掏肺都不是問題,可要他親口對她說出這件肯定會讓她傷心的事,他說什麼也做不來──劉管事的心,早在懷袖一口一個劉爺爺的親切叫換下被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