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彤琤
「表姊……」見到親人,楚掬兒心頭一酸,眼眶迅速的紅了,那一層水霧也飛快的彙集成淚珠,隨時都有下滑的可能。
「別哭,別哭,很不舒服是不是?放心,他會好好照顧你的。」一來是怕看表妹的眼淚,二來也是為了快點逼張撼天接受照顧她的責任,所以紀涵茜說沒兩句話就把她丟到張撼天的懷中。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她又補上一句——「我去買點好吃的回來幫你補一補,等我喔!」
對著砰然關上的大門,張撼天氣得咬牙切齒。
沒想到表姊會突然露出這一手,本想央求她帶自己離開這裡的楚掬兒愣住了。
猛然回過神來,她想解釋些什麼,這時才想到她還置身他的懷中。
「我……我……」楚掬兒下意識的想退開,但渾身乏力的她還沒退開,腳一軟,整個人便虛軟無力的癱在他的身上。
懸了半天的眼淚終於落下,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對著他的胸膛上串又一串的淚珠滴落他的胸前……前胸傳來的濕意讓張撼天有扁人的衝動。
他媽的!
他到底是讓自己惹上了什麼樣的麻煩?
***
讓他抱回了床上,雖然眼淚還是止不住,但楚掬兒努力的讓自己開口道歉。
「對……對不起……」扯著他的衣袖,掙扎著坐起的她哽咽的道。
真的不想再麻煩他了。雖然她沒用,生平第一次的愛戀還烏龍的投注在一個長得像男人的女人身上,但再怎麼說,她也有她的尊嚴。
原本,她真的很想就這麼走了,畢竟她已經明白了他不歡迎她的程度;可是……想到這兒,楚掬兒的眼淚又冒了出來。
「你哭什麼哭?」實在受不了她的眼淚,他凶她。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他這一開口,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就哭成這樣,那要是故意的還得了?」他沒好氣。
媽的,有完沒完啊,就只知道哭!他什麼都沒說他!
「對不起……」人很難受,但她的心裡更難受。
昨兒個夜裡,不想再寄人籬下的她是帶著真的要獨立、不依靠任何人的決心來收拾行囊的,可是她拿著行李走出這裡後才發現——她、沒、地、方、去!
多可悲啊,不能回家、不想寄人籬下、不能投靠表姊後,她就再也沒地方可去。那時她才明白,一直以來,她所有獨立生活的想法都是空談,她沒法兒像表姊一樣,有著自己的一方天地,獨當一面的過她想過的獨立生活……「就只會說對不起!你到底對不起誰?」心裡超不爽的他惡狠狠的教訓她,「我嗎?才怪!你只對不起你自己而已!」
扯著他的衣袖,楚掬兒細聲的啜泣著,嬌柔脆弱的她看起來是這麼的無助、這麼的惹人憐愛,但張撼天像是完全沒看到一樣,開口就是一頓罵。
「你以為你的身體是鐵打的啊?搞清楚狀況好不好?下午才去探視感冒的病患,跟病毒窩了一天,還不要命的在這種天氣露宿門口……幹嘛?想玩死自己,好讓我愧疚是不是?」他火大的罵。
「我……我沒有……」她哽咽。
「沒有?」炮轟仍然繼續著,「沒有你幹嘛在阿宇的家門前裝可憐讓我看?你的腦子裡是裝了些什麼?漿糊還是豆腐渣?你真以為裝成這樣我會有愧疚感嗎?」
「沒有……我真的……真的沒有……」小小的肩頭一抖一抖的,她替自己辯解。
「還說沒有?那你現在哭什麼?真以為我會有愧疚感嗎?還不乖乖躺著睡覺養病!」聽見她的狡辯,他暴吼。
啜泣慢慢、慢慢的止住了,雖然小小的肩頭還是一抖一抖的,但至少是有平定下來的趨勢。就看楚掬兒咬著下唇,一臉委屈的看著他。
是錯覺嗎?他好像……好像有點不一樣。
這一番話雖然是凶、雖然是惡,但不似以往那些儘是諷刺跟嘲弄的語句;雖然直到最後一句都覺得他在罵她,但……她真的覺得其中好像夾雜著他的關心。
是不是她病糊塗了?
楚掬兒眨了眨眼,殘存的淚水順著柔美的頰滑落。
「看什麼看?笨女人,以前沒讓人罵過是吧?」他生氣的瞪著她。
她搖搖頭,只覺得一陣暈眩與幾欲脹裂的疼痛,忍不住的,她呻吟出聲。
「叫什麼叫?很難過嗎?」他冷哼。「活該!誰讓你要裝可憐。有本事就再出去嘛!我看這一次有誰要撿你這個笨蛋回去。」
「我不是……真的不是故意的……」忍過一陣讓人難以忍受的疼痛後,她解釋,「我沒有裝可憐,真的!我只是不知道該去哪兒……」
「什麼叫不知道上哪兒去?你不會回家啊?就算是三更半夜的,你不會去你那個母雞似的表姊家嗎?你的腦子到底長到哪裡去了?」說到這點他就氣,於是又是一陣上達天聽的咆哮。
「痛……」倒抽一口氣,她讓他吼得眼冒金星。
「痛你不會躺著?」他忍不住又罵。
「我……」
「你什麼你?還不躺下睡覺:」
實在受不了他這樣一吼再吼,虛弱無比的她只能無力的乖乖躺下。
他不想理她,但他的衣袖讓她緊緊拉住了。
「幹嘛還不放手?」他的表情比地府閻羅還要嚇人。
直到這時候,楚掬兒才發現自己抓著他的袖子不放。
「對不起……」她連忙鬆手,臉上的紅潮因為發燒的關係看不太出來。
哼了一聲,他就要離開。
「等等!」她突然又叫住他。
握著門把,他頂著一張臭臉等著她說話。
「謝謝.!」她小小聲的說了,「謝謝你把我撿回來。」
他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我是不得已。你當我愛啊?」又是一聲冷哼,他離開。
雖然他是這樣說,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她就是覺得他不會真放著她不管。
面惡心善,指的就是這樣的人吧?
昏睡過去前,她的心中浮現這樣的想法,而因為這念頭,一朵極淺、極淺的笑花浮現在那惹人心憐的嬌美容顏上。
帶著讓人意外的平靜,她沉入了黑暗的夢鄉。
第五章
張撼天很不爽,因為他不懂為什麼他要做這種事。
「喂!」板著一張臭瞼,他口氣不善的喊了一聲。
睡了三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叫喚聲,沒多久,就見扇子般的長睫毛緩緩的張啟,楚掬兒迷迷糊糊的醒來……不難想像她受家人喜愛的原因,如同此刻,一張細緻的小臉猶見睡意,因為體溫還是偏高,兩邊的頰上映著美麗的粉紅色澤,粉嫩嫩的讓人直想咬一口,配合著她略顯凌亂卻可愛的睡醒頭——真多虧了前一陣子的錯剪,這個睡醒頭的造形讓她除了簡化了打理上的問題,像這時候就特別佔便宜。
除俏麗的髮型外,大大的眼睛、紅艷艷的小嘴,水汪汪的明眸還帶著迷濛睡意,此刻的她真有如猶帶晨露的小雛菊般稚氣可人,讓人想捧在手心裡疼愛。
「又要吃藥了?」白玉般的小手稚氣的揉了揉眼睛,因為剛睡醒的關係,就連聲音也是惹人憐愛的稚音。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幅畫一樣,甚至比一幅畫還完美;只可惜張撼天感受力的天線向來就接觸不良,完全沒感覺到她有什麼不同。
就像此刻——廢話!不要她吃藥,那他來幹嘛?完全沒看見她惹人心憐的模樣,對她的問題,他不爽的暗想。
雖然沒丟下她讓她自生自滅,雖然他是照顧了生病的她,但他一直就是不情願的,對他來說,她就是一個麻煩,而且還是一個笨得要死的麻煩。
冷哼一聲,他瞄了她一眼,算是回答她的問題。
「其實……」她小心的看他一眼,「我覺得我好多了!所以……」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可不可以……不吃?」
「你說呢?」他看著她,一臉不耐。
「那……」她嚥了口口水,小心的選著字眼,「可不可以……只吃藥?」
言下之意是,她不想吃他煮的稀飯……說話的同時,她忍不住聯想到那味道。
嗯!那真是可怕!
做了個深呼吸,她壓下反胃的感覺。
「什麼意思?」他瞇著眼看她。
如果眼睛能灼人的話,她大概早被他的視線瞪出許多窟窿了。
她以為他喜歡弄這些嗎?要是可以,他早將她丟給別人照顧了!就像是跟他做對一樣,住隔壁的孿生哥哥跟著據說是今生的唯一出門去,玩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的跡象;而那個可堪利用的表弟早八百年前就工作去了,聽說錄製工作不順利,還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說起來氣人,他這邊找不到人手接下這燙手山芋倒也就算了,誰知道那一天像個小母雞一樣捍衛這笨女人的火爆蠢表姊也不管!原先她還幫忙買買菜、做點東西來吃,一知道他還能下廚後,那就一推二五六,說什麼要考試,便再也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