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一家之煮

第14頁 文 / 彤琤

    『既然這樣,你幹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他再問,語氣比剛剛好一點了。

    『因為……因為……』她考慮了很久,最後,她鼓起勇氣地問:『喂,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喂什麼喂!你當你在叫狗啊?幹麼對已經沒感覺的舊情人可以叫得那麼親熱,叫我就叫喂?』他口氣不善。因為突然想到,認識她這麼久,她好像從來沒叫過一次他的名字。

    『我哪有很親熱地叫他?他的名字就是叫明偉啊!你總不能讓我幫他改名字吧?至於綽號,你以為我有那個美國時間幫他取啊?』她不明白他突然發什麼瘋。

    『可是你就沒叫過我的名字。就只會喂喂喂的叫我。』他不滿意的是這個。她從善如流地要改口;但嘴巴張開,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平常她說話的對象就是他,她似乎只要開口就好,從來也沒加過什麼稱呼來區分說話的對象,最多就是叫聲『喂』,然後他就會回應她的問題,以至於她認識他那麼久了,卻至今連一次也沒叫過他的名字。

    這讓事情變得怪異,一時之間,突然要她喊他的名,她真的叫不太出口。

    『幹麼?啞了啊?』他看她這樣,就覺得火大。『我的名字那麼怪嗎?怪到你叫不出來?』

    因為有求於人,羅一家硬著頭皮,眼一閉,牙一咬,她豁出去地喊出他的名。『以……以白!』

    『幹麼?我是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了,用得著喊得那麼咬牙切齒嗎?』他不滿意。

    她改進,想像正常一點的語氣。『以……以白。』

    『大聲一點,你在叫給蚊子聽啊?』他還是不滿意。

    『以……以白。』她當做戲,用著想像中的溫柔語氣喊他。

    『再一次,我不叫『以以白』。』他還是有意見。

    『以……白……』她有點小不爽,用噁心的語氣把每個尾音拉得長長地叫他。

    『這次還可以。』他一臉勉強地點點頭。

    『以白……以白……以白……』她故意地,在他點頭後,叫魂一樣地直叫著他的名。

    『嗯,可以了,以後你就叫我的名吧,讓我再聽一次你叫狗一樣地喊我喂,看我不把你剁碎了做肉包才怪。』他威脅。

    『好啦好啦,叫你的名字就叫你的名字,有什麼大不了的,那……等會兒的飯局我就不去了喔?』她導回正題,已然不怕他的威脅。

    『不行!』他一口回絕,乾淨又俐落。

    『為什麼?』她怪叫出聲,不敢相信他竟然說不行。

    『因為他們來看的是你,而吃飯的名義也是因你而起,你不去,我幹麼請他們吃飯?』他沒好氣,不懂她在想什麼。

    『但是……但是後來這個飯局是你自己約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他知道,這個『而且』的後面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而且你們約的那個什麼爾的餐聽一定是超貴的那種,不然我表妹不會興奮成那樣,用想的也知道,能讓她滿意到讚不絕口的餐廳,我哪請得起啊?』她一臉的沮喪。『別忘了,我已經半年多沒有收入了,我看啊,說不定把我賣了都付不起這一餐的錢。』

    『我說了我會請客,你擔心什麼?』他揉亂她的頭髮,要她別為錢的事擔心。

    『這不是擔不擔心的問題,而是沒道理讓你出錢嘛!你想,我平常已經是吃你的、用你的了,現在還讓你請這一頓,我才沒那麼厚臉皮。』她一副要講道理的樣子。

    『既然你平常都已經是吃我的、用我的了,那還用得著在乎多請的這一頓嗎?』他陪她講道理,屬於他的道理。『還有,你那個表妹那麼愛跟你炫耀,難道你一點都不想炫耀回去,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我有什麼好跟她炫耀的?』她更加地沮喪了。

    『你有我啊,我可以幫你!』他得意地說道。

    『你能幫我什麼啊?』她已完全陷入沮喪的深淵。『幫我跟她比身材還是比長相?』

    他氣結,因為她的遲鈍。

    『沒指望了,我的人生跟嘉薇比起來,是完全地沒指望了,看,要比長相,我沒她漂亮。比身材,人家是魔鬼的身材,而我的呢?就是你說的,肉包!我的身材會讓人聯想到肉包。』她哭喪著臉,但悲劇還沒完。

    她苦瓜臉地繼續列舉道:『就算不比外在條件,比工作的話,人家是堂堂的銀行行員,職業好聽、收入固定,不像我,美其名是自由業的文字工作者,但實際上是個江郎才盡,半年沒有收入,怎麼寫也擠不出個鬼的超級窮人。還有,嘉薇她現在還有鄭明偉這個男朋友,一個口袋麥克麥克的男朋友,若她最後真的跟鄭明偉結婚,這張鍍金的長期飯票就夠她向我炫耀一輩子了。』

    經過這麼一比較,她真覺得她的人生是一敗塗地,開始想建議那些親戚長輩,以後就別再拿她跟表妹比較了,因為她根本就沒東西好跟人家比,從頭就注定是輸,又何必浪費力氣來比較她們兩姊妹?

    就在羅一家自怨自艾的時候,猛的一下,她的臉頰傳來一陣巨痛,不用想──她的臉被人捏住了。

    『我警告你,再讓我看到你那苦瓜臉,小心我拿你做苦瓜肉包!』湯以白毫不留情地揪住她肉乎乎的臉頸,懶得再跟她多說什麼,直接用最可怕的表情警告她。『好痛喔,你放手啦!』她慘叫,已經很久沒被他這麼用力地掐住臉了,在適應他近來的輕捏後,她幾乎要忘了這種痛感。

    『要我放手可以,前提是你得收起這些無聊的自憐。』他冷哼。

    『我能不自憐嗎?你自己也看見了,我跟嘉薇根本就沒得比嘛。不要否認,我看見你剛剛對她笑的樣子了,哼!還不是跟鄭明偉一樣,一下就讓她的美貌給迷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這樣你有什麼立場要求我不要自憐啊?』真難為了她,臉頰被人這樣揪住,竟然還能說出這麼長一串的話,這些日子的訓練果然有差。

    『我怎麼笑了?難不成要我凶她嗎?』湯以白鬆手,惡狠狠地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

    『就這樣!你就這樣的笑!』她裝出一個虛假的笑容,三秒後,假笑撤下,她補上說明道:『我從認識你到現在,從來也沒見你笑得這麼親切過。』

    她指證歷歷,沒發現當自己提起他面對美麗表妹的親切笑容時,語氣酸得可以,就連心裡也是不平衡得要命。

    『親切?這種笑叫親切?你瞎了嗎?看不出這是社交禮儀中最基本的笑容?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懶得理你那個表妹呢!』湯以白一臉的不屑。

    他說的是真話,他從來沒給過誰面子,或是為誰做到這地步,只是她不知道這些,不知道光是這樣,他已是為了她做了極大的讓步,單單以她的女性直覺做反應,以為他是看上她表妹了。

    不過看在他那一臉不屑的分上,她有些動搖……『是嗎?』她看他,雖然還是有點懷疑,但已經開始相信他的話,而失衡的心口也開始平衡一些些了。

    『廢話!你以為我真會對一坨餿掉的肉有興趣啊?』他滿臉的嫌惡。

    『餿……餿掉的肉?』她有一點小呆住,再也沒聽過比這更怪異的比喻了。

    『沒錯,你表妹就像一坨餿掉的肉。』他點頭,一臉的正經。

    『那她男友,就是那個鄭明偉?』她純為好奇地追問。

    『他?哼!』他輕哼一聲,撇撇嘴,嫌惡之情溢於言表,註解道:『他們倆個加起來,就是雙料的餿肉!』

    『不會吧?』她不信。『哪有這麼慘?你一定是哄我的,我表妹很漂亮,怎麼可能你會沒看見?還說她是餿肉?還有,鄭明偉雖然像她的奴才一樣,而且確實沒有你高、也沒有你帥,但以一般的眼光來看,他其實長得算不錯了,尤其家裡又有錢,算是條件很好的男孩子耶!』

    『你這種連餿掉的便當也吃不出來的人,怎麼能明白食物變化的奧妙原理?』他一臉的嫌惡。『就好比說,有些食物雖然看起來完好,可是它味道壞了就是一盤沒有價值的餿食,即使賣相再怎麼好,除非是像你這種沒有味蕾的笨蛋,要不,識貨的人不只不會花錢去買,就算是被倒貼也不要。』

    她的眼睛張得大大的,一時半刻反應不過來,因為他的舉例實在是太不尋常,不過幸好,到後來好歹也讓她多少摸清了他的意思。

    『總之,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覺得我表妹漂亮就是了。』她問,試著弄明白些。

    『不要問我廢話,快去把東西放好,看你要不耍換件衣服,一會兒過來找我,我打個電話後就出發了。』他懶得多說,直接下令。

    見他轉身開始行動,她直覺地配合,咚咚咚地回到屋中把那包粽子放進冰箱,接著衝回自己的房間中,本來想換件衣服,但她翻遍了櫃子卻怎麼也找不到一件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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