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彤琤
「有是有,剛剛兩湖那邊的商行傳來回報,只不過……」頓了頓,雷毅一臉抱歉的道出結果。「兩湖那邊,近期內沒有見過任何形似燕老前輩一行人的可疑人物。」
「兩湖也沒見到人嗎?」衛揚忍不住皺眉喃道:「怪了,這幾個老傢伙到底是跑到哪兒去了?」
「我已經吩咐下去,要各地分行商號嚴加注意,只是要找到人,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雷毅說出他的看法。
「謝謝你,雷大哥,我知道你已經盡了力。」衛揚苦笑。
「別這麼說,拖這麼久還沒能幫你們找到人,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雷大哥,你說這話就太客氣了,若沒有你們嘯天堡的幫忙,我跟驕兒恐怕找上十年,還沒能有這一個月來的成效。」衛揚實話道。
先前已經聽了各地的回報,老實說,在參與幾次的尋人會報後,衛揚才真正的明白嘯天堡勢力之廣,也才知道當年他無心救人,竟為自己找了個多大的靠山。而且並非客套話,說真格的,這回要不是動用嘯天堡的勢力幫忙尋人,他帶著體弱嬌貴的驕兒一同上路,要這樣全國走上一遍的尋人,不知要耗上多久時間,更何況就算真全部走上一遍了,他們尋人的結果,還鐵定是讓人失望的那種結局。
這絕不是什麼妄出口菲薄的喪氣話,而是再現實也不過的問題。
想想,動用嘯天堡的勢力,全國分行商號全加入幫忙、同時間展開尋人的工作都還找不到了,更何況他們兩個人慢慢走、慢慢伐的那種找法?
「別喪氣,再多等一些時間吧,我相信最終總是會找到人的。」雷毅安慰他,算是老王賣瓜的、心態吧,畢竟從小在這兒長大,又是自個兒所效力的嘯天堡,他若不具信心,誰來對它產生信心?
「可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叨擾。」衛揚顯得為難。
雖久居空谷、缺乏與常人接觸的經驗,但僅憑他十二歲前所知悉的人情事理,也讓他知道住在別人家裡,而且是長期住著的行為有多不合宜。
「這哪算得了什麼!」雷毅不以為意,並提醒他。「記得嗎?義父出門前還當著你的面叮嚀過我,要我絕對得好好款待你跟燕姑娘,他既然這樣交代了,若在他們回來前,我就讓你們離開,我喜不是有違義父所托?你可別害我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不忠不孝?」衛揚有些反應不及。
「於公,那是堡主親自交代下來的事,我若不從,豈不是不忠?於私,那是義父所托,若我違背,豈非不孝?」雷毅一本正經。
「哪有這樣說的?」衛揚笑了出來。
「當然就是這樣說的。好了,別提那些了,有沒有興趣廝殺兩盤?上回敗在你手上,我老覺得不舒服。」雷毅道。
或許在行事氣度與手腕上不如他,但提起下棋,師承燕青嵐的衛揚可就沒一點不如人之歎。
「那要是再輸,雷大哥豈不更甘心有不甘?」他笑,自信滿滿。
「相信我,這回愚兄定會反敗為勝。」
「那就得試試看再說了。」
那廂正在棋盤上廝殺不休,這廂因為衛揚不在,沒人緊迫盯人的要她休息,逮著空,燕驕娃躲在院落花圃中的陰涼處,一下又一下的鏟著土,想把幾株不適宜曬太多陽光的花種移植過來。
她喜歡做這些事,以往在空谷中,她最大的樂趣就是在藥圃中栽植藥草,親近泥土讓她愉快,尤其是每當那些少能種活的珍稀藥草讓她種活了,那種成就感本就令她快樂了,更何況還有來自爹親及衛揚等人不絕於口的滿滿讚美。
她單純的心靈狀態,還不至於讓她想到虛榮心那一類的名詞,那些讚美與誇獎,對她來說只是一種肯定,讓她覺得即使備受呵護,但本質上她還是個有用的人,而不是什麼都做不成、一無是處的廢人。
所以只要有機會,她就喜歡弄弄這些花花草草的,在親近泥土的愉悅中,找尋一份屬於她的成就感。
挖著土,一下又一下,但一種被旁人打量的感覺讓她停下了動作,順勢望去,有人,有一個年輕俊秀的男子在不遠處看著她。
燕驕娃停下手邊的動作,衛揚不在身邊,陌生人的出現,讓她的不安較之平日還要來得重一些。
那人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燕驕娃不解,也靜靜地回望著他,直到她感受到那人並無惡意,甚至還感覺得一份的迷惘……那些感覺讓燕驕娃的不安感消除了些,甚至於還有些些的好奇,弄不懂這人是怎麼了。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兩人的對望因為年輕人的開口而中斷。
「聽說,衛揚是你的未婚夫?」他問著,偏冷的聲調是頗為悅耳的中高音。
燕驕娃沒開口,納悶他這麼問的原因。
「他願意?不排斥?」那人又問了。
「排斥?排斥什麼?」燕驕娃問他。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難道他不會覺得彆扭?覺得那只是……只是兄妹之情?」那年輕人語出突然的問。
秀巧的眉微微皺了起來,燕驕娃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說好,一開始就說好的。」她不懂他的意思,只能試圖自行說明。「爹爹買下衛,送驕兒,衛,他是驕兒的,我們要成親,都說好了。」
聽了她的話,年輕人那一張清秀得過分的面容顯得若有所思。
「就因為說好了?所以成親?」沈默片刻後,他突然的問,而且一連串的發問。「這樣成親,你確定他的感情、確定你的感情,那是男女之情,而不是兄妹之情?還是說,那人只是為了感恩,所以娶你?」
這麼長又雜的問題難倒了燕驕娃,她怔然地看著他。
「確定?確定什麼?」她不懂,只能無意識的重複喃道:「說好,已經都說好了,大家說好的……」
「除了說好了之外呢?你完全不管彼此的想法跟感情嗎?」樣貌清秀的年輕人有些咄咄逼人地追問。
「想法?感情?」燕驕娃對他過沖的態度無措。
「難道你從沒想過,衛揚是為了什麼要娶你?」
不是錯覺,那種強烈的感覺,是……是生氣、是討厭,是很、很不好的感覺。
理解力尚不足以瞭解恨、嫉妒等字眼,燕驕娃只能用僅知的字彙來解釋那種強烈的感覺。可是她不懂,畢竟是第一次相見,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那為什麼?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生氣的對她說這些她聽不懂的話呢?
「驕兒!」
熟悉的呼喚在她不解當中響起,衛揚來了,而且不只他,連雷毅也來了。
「芳華!」雷毅喚了那年輕人一聲,語氣中滿是無奈。「回來了,怎不說一聲?」
「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兩樣?反正你總是有事在忙,我怎好打擾你。」一身男裝、形同男人般的易芳華冷聲道。
「他」正是她,嘯天堡堡主唯一的掌上明珠——易芳華。
「怎這麼說?」見她不開、心,雷毅皺眉。
剛與衛揚對弈到一半,突地有人通報,說這趟走絲綢之路的人回來了,偕同衛揚,他趕忙要見見她,看她這一趟可安好。
但哪知道一同回來的人見了他反而納悶,聲稱大小姐已經早所有人先一步回來了,還反問他怎會沒看見她?
之後,他急著要找到她,根本也沒時間向這趟同行的人先細問一番,看看這一路上是否發生了什麼狀況,弄得他現在見了她只能皺眉。
「路上遇上不開心的事了?」雷毅問道。
「怎會,這一路上見到的風光,是我這一生中都不會忘了的絕麗景色,都不知有多開心呢!」易芳華說得豪氣,可燕驕娃卻感受到一種不開心的感覺。
「驕兒?」輕擁她入懷,發現她的視線全停留在那女不女、男不男的易芳華身上,衛揚有些吃味的喚她。
「你啊你,瞧瞧你這一身,都回到自個的家裡了,還不把這身衣服換下?一個女孩兒家老穿男裝,這像什麼話?再說,燕姑娘極怕生,你身上還穿著男裝,也不先說一聲,貿然地就一個人先過來了,這要是嚇著她怎麼辦?」雷毅出聲教訓。
「哦?倒真看不出來,你這樣寶貝我們嘯天堡的貴客。」易芳華冷嘲道。
「芳華?」雷毅皺眉,不知她今天的態度怎會特別的不馴。
「沒事。」敘起不馴的鋒芒,易芳華笑著改口。「我啊,就是知曉貴客臨門,才會連衣服都來不及操,先過來打聲招呼。」
那笑,沒到心裡、沒到眼底,看得燕驕娃直皺眉,不舒服的感覺讓她下意識的往衛揚的懷裡躲去。
「對了,還沒正式向恩人道謝,三年前要不是恩人出手相救,芳華的一條命早玩完兒了,哪還能活到今日,看什麼塞外風光呢?」易芳華拱手一揖,行為模樣都極為男孩子氣,一丁點也看不出有女孩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