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彤琤
「嘎?怎麼會呢?」小哥哥有什麼需要人擔心的嗎?
善善那一臉不解的迷糊樣讓御形明子笑了起來,就像個和藹的老人。等吊足了善善的胃口後,御形明子才說道!
「不過,慎把你帶了回來,那我就不用再擔心他了。」
「為什麼?」善善不解。
「不談這個了。」不想再繼續這個間題,而正巧,一直放心不下的展煜慎匆匆趕回來,敲門聲終止了御形明子談話的興致。
「剛剛說的,別跟慎提起。」御形明子交代。
展煜慎進門來時就只能看到善善呆愣著點頭的模樣。
「我累了。」趕在展煜慎說出離開的藉口前,御形明子直接下逐客令。
展煜慎點點頭,示意要善善跟他走。
「婆婆,那您要多休息。」善善叮矚。
展煜慎等了一下,就見說完話的善善還是一動也不動的跪坐在原地。
「善善?」
展煜慎蹙眉,不知道她現在又想做什麼了,就連御形明子也不解的看著她。
「我……」善善一臉可憐兮兮又傻呼呼的尷尬表情,指指自己的腿小聲的囁嚅道:「我的腳……麻掉了。」
展煜慎微微愣了一下,又好氣、又好笑的攔腰抱起她,正要與御形明子告辭時,沒錯過她臉上那抹來不及褪去的笑意。
斂起詫異,訥訥的,展煜慎告退。
「婆婆,我們先走了。」
擺擺手,御形明子沒接腔,待兩人離開後,忍住的笑容這才綻放開來。
「小哥哥,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回到展煜慎的房間後,被放到床上躺好的善善忍不住問;原本,她想多跟婆婆聊一會兒的。
「我再慢一點,你的腳就不光是麻掉了而巳。」輕敲了下她的小腦袋,展煜慎動手幫她推拿、幫助腿部的血液循環。
「哎呀,小哥哥,不要啦。」善善笑著求饒,那種萬蟻鑽動的刺麻讓她受不了。
「別管它,等一下就會好了。」
「你呀。」像是想懲罰她似的,展煜慎又捏揉了一下這才放過她。
「老實說,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不明白善善怎麼會對婆婆產生起興趣來。
「她是你的家人嘛。」善善說得理所當然。
展煜慎沒說話。
「小哥哥,你別想瞞我,其實你的心裡很擔心的是不是?」刺麻的不舒服感已經褪去,善善爬了起來,湊到展煜慎的面前問。
對著那張放大的真摯面容,展煜慎知道瞞不過也不想瞞,沒答話就是代表默認。
「其實婆婆很關心你的……真的,我可以感覺的出來。」善善急忙附上保證,並加以詳加解釋,「只不過……你知道嗎?你們兩個人實在是太相像了,你們都不輕易表現出情緒,沒有人能摸清你們心裡的想法,這樣子的個性,即使彼此關心也讓對方無法察覺的。」
展煜慎的不予置評讓善善笑了笑。
握住他的手,善善這才繼續說道:「小哥哥,其實婆婆是個很可憐的人,你想想,她三十幾歲就失去了丈夫,拖著這麼大的一個家族,一個人勞心勞力的好不容易把女兒拉拔大了,結果呢?相依為命的女兒也離開了她,過了十幾年又發現女兒也先她一步的離開人世,你要她一個老人家情何以堪?」
「這些我都知道。」反握住她的小手,展煜慎悶悶的回答。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忍受了十年,甚至在一怒之下離去後,一得知她得了癌症又馬上回來,還帶著善善一起回來這裡。
「小哥哥,你還有我,但婆婆的身邊卻沒有人在陪伴她,這樣已經很可憐了,更何況現在她又病了,在人世間的時間也不多了,我們是不是該多陪陪她、關心她?」
展煜慎沒說話,將她移到,目己的懷中,擁著她,下巴攔在她的小腦袋上,就這麼靜靜的不發一詞。
「小哥哥,我知道你的性子與繁重的工作使你沒辦法陪著婆婆,但我可以代替你啊,反正你那麼忙,跟你到公司也只是看書而巳,不如讓我留在家裡陪婆婆好了。」
「你是我的。」展煜慎沒來由的冒出這一句。
善善輕笑了起來,一臉的滿足與愉悅。
「小心眼,跟自己的婆婆吃醋。」忍不住輕刮他的頰取笑。
展煜慎只是加了力道,靜靜的擁抱著她。這是他的寶貝,實在不願意讓給婆婆……「別想那麼多,我只是幫你陪著婆婆,又不會不見了。」
「答應我,若是可以的話,盡量勸婆婆到醫院去做治療。」親親她的髮鬢,展煜慎不甚情願的妥協了。
「嗯。」善善允諾。
「要是婆婆真的很難相處,不要委屈自己。」
「嗯。」善善點頭應允,心中卻反駁著:婆婆才不難相處呢!
「還有……」
「還有啊?」善善皺眉。
展煜慎微笑,在她眉心親了下。
「答應我,在你心中,我永遠是排第一順位讓你想到的人,不能讓別人取代了我的位置。」
帶著燦爛的笑容,善善用力的回擁著他,答案是全然無庸置疑的口吻!
「那是當然!」
在展煜慎的首肯下,善善被留在家中,除了跟著家教上課,學習來年要進人大學的測驗知識外,空閒的時間就是與御形明子作伴。
半個月過去,日子開始遵循著一種模式行進,送展煜慎上班俊、善善便等著家教來上課,其他的時間,善善就是跟御形明子膩在一起,有時陪著她泡茶、學著日本茶道或者觀看她插花、聽些插花的理論,當然,對於這些所謂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才會的玩意兒,善善這個門外漢能學或能聽得懂的全只是一些皮毛而巳,大多時候根本就是有聽沒有懂,畢竟,她的日文造詣還不足以瞭解那些專有名詞。
有時,她們不泡茶也不插花:御形明子會讓善善帶著她出去庭園曬曬暖陽,差傭人送上茶點,兩人天南地北的閒聊著,當然,泰半的時間都是善善在說話,那是應御形明子的要求,訴說一些展煜慎小時候的事。
對於善善的陪伴,御形明子雖沒說什麼,但屋宅內的僕傭卻都知道,御形家的老佛爺其實是很喜歡這位小姐的陪伴。最最明顯的實例就在善善該下課的時間卻還不見人影時,那時的御形明子會不自覺的一直問時間,眉頭也會越蹙越深,直到善善終於送走家教、得以脫身來找她後,她才會恢復慣常的漠然表情,然後經過善善的逗弄後,那讓人驚訝的笑容就會浮現。
笑容!御形婆婆的笑容耶!
這半個月來,只要有善善在場的時候,傭僕們下巴要脫落的機率就多出了許多,他們從不知道原來御形家的老佛爺是會笑的,而那些幫傭二、三十年,跟著御形明子由娘家嫁到御形家的老僕人則是暗中欣喜的抹眼淚,慶幸終於有人找回大小姐的笑容……說老實話,這一老一小能相處在一起,可以說是讓所有人跌破眼鏡的,尤其是那些屋宅內的僕傭,他們真的無法想像,竟然有人不怕那雙厲眼的注視,還能坦然自若的跟御形家的老佛爺扯七牽八的「聊天」!
聊天?就是沒什麼主題的閒扯淡,這怎麼可能嘛?但,事情就真的是發生了,讓他們不得不相信,這世上還真的是有這種天賦異秉的奇人。
對於御形明子的日形轉變,每個人看在眼裡都是樂觀其成的,但惟獨藏原雪螢,滿心不是滋味的不以為然……「婆婆。」目睹善善的離去後,藏原雪螢現身。
「什麼事?」御形明子觀賞茶几上剛插好的花,那是她跟善善通力合作的成果。
蹙著眉,藏原雪螢不自覺得的瞪著那盆花。
難看死了!平民女的水平果然只有這種程度,婆婆怎麼會把這種粗俗、幼稚的作品當成寶一樣的看待?藏原雪螢心中嫌惡的暗想。
「雪螢,你來就只是來跟我發呆的?」知道她的想法,御形明子也不想跟她多做解釋,也無法解釋。
這盆花讓她回想起女兒豆寇年華時學插花的情景。這陣子,她愈跟善善相處就愈想起那段逝去巳久的時光,女兒的貼心、女兒的纖細、女兒的純真無偽……到後來,她才驚覺到善善的個性與言行就宛如女兒芳華年齡時的翻版,就像是影像重疊般,讓她無法不想到她那死去的苦命女兒,也無法不對這小丫頭放開心懷。
每天,就像是重溫舊夢一樣,慢慢的教她插花、品茶、上流杜會的禮儀……「對於慎的小妹妹,您到底有什麼打算?」藏原雪螢開門見山。
「哦?」御形明子沒想到會有此一問。
「您故意安排相親,讓慎一怒之下回台灣,又串通醫生騙大家說您罹患癌症,要哥哥去台灣把慎找回來,為的,不就是要他帶那個小妹妹回來?婆婆,您到底是在想什麼?」見她不做正面回答,藏原雪螢乾脆說個明白。
「雪螢,你一向就是聰明的孩子,慎跟新彥沒看出來的事全讓你看出來了。」御形明子一臉的平靜。「慎在這裡不快樂,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