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青梅賴竹馬

第10頁 文 / 彤琤

    「左,我告訴你,你這樣是不行的。」董語霏直接點明,「你到底把你的小哥哥當成什麼?」

    「什麼『什麼』?」善善眨了下圓滾滾的大眼睛。

    「別跟我裝傻,是哥哥還是情人?」粗厚黑框眼鏡下的一雙利眼瞪了她一下。

    「哎呀,你知道的。」兩朵紅雲飄上白皙的粉頰。

    一直以來,董語霏是知道善善的心事的。

    「是啊,我是知道,要是你當他是兄長,那這樣公式的問候信件就沒什麼問題了。」董語霏聳聳肩,「但你我都知道,你對她的感情壓根就不是妹妹對哥哥的那一種,你把他當偶像、當目標、當成下半生要斯守的對象……」

    「霏霏。」善善害羞的打斷董語霏滔滔不絕的形容。

    「害什麼羞呢?你想嫁給他是不爭的事實嘛,有什麼好害羞的。」董語霏不以為然。「好了,你不要偏離主題,我問你,從頭到尾他給過你什麼承諾?」

    在善善張口囁嚅的同時,董語霏揮揮手,直接打斷她的話!差點都忘了,善善早將他們兩小無猜的甜蜜往事一一告訴過她了。

    「算了,你不用講了,我知道,你小哥哥在你小時候說要讓你當他的新娘。」

    善善用力的點點頭。

    「拜託,我的大小姐,你們小時候再怎麼親近,現在你們也被分開了十年了耶。」

    董語霏用力的柏了下額頭,不敢相信,善善竟然到現在都還把小時候的戲言當一回事?

    「你們分開時是幾歲?。」董語霏重新發問,一面接收善善發出的資訊,一而重複的低喃:「……你八歲……他十五……」聽完後,董語霏差點當場昏了過去。「拜託,這種年紀所說的話能聽嗎?」

    「小哥哥他說話算話的。」善善反駁。

    「是、是、是,他說話算話,但你有沒有想過,那是十年前的事耶。」董語霏大翻白眼,她真快看不下去了。「而且,他在日本,你在台灣,雖然說距離是一種美感,但我告訴你,空間上的距離絕對是感情上的一大殺手,一大殺手你懂嗎?」為了要強調話中的嚴重性,董語霏特別在殺手一詞上加重了語氣,這才又接著說下去,「尤其是像你跟你小哥哥這種空間加時間的分隔,十年,整整十年耶。」

    「沒有啦,我們去年還見過面,小哥哥每年都會回來幫我過生日的,就算沒有,我媽咪他們也會帶我去日本找他,讓他幫我慶祝。」這次,反駁的聲音小了一點。

    「是喔,一年見一次面。」董語霏冷哼一聲,「你告訴我,這有什麼用?」

    「我們還有打電話、寫信……」善善愈說愈小聲。

    「打電話?虧你說的出口,從你來台北讀五專、必須住宿舍開始,你們通過幾次電話?選不是得等學校放長假,你回家以後才能通話。」

    「那……那還有寫信嘛,我們一個禮拜至少寫一封信給對方。」善善試圖理直一點、氣壯一點,她努力過,真的,只可惜聲音小的像是做錯了事一樣。

    「像這種『你好嗎?我很好』的信,我看你還是少寫幾封吧,才不會浪費兩國郵差的時間,替你送這種沒營養、沒內容的信。」

    「你怎麼這樣說?」善善嘟起嘴,感到心受到傷害了。

    「忠言逆耳,我說的是事實。」董語霏聳聳肩。她知道自己說的話不好聽,但這全是她心底的實話嘛。

    見善善咬著唇不願開口,董語霏自行拿了一本雜誌翻閱了起來。

    室內就此沉默了一會兒……「霏霏,我該怎麼辦?」善善還是開口了,聲音中明顯的帶著困惑。

    「若要我說」董語霏一把合上手中剛翻開的雜誌,「那我告訴你,長距離的感情是很不容易維持的,連續劇、小說、漫畫上所描述的那些可以忍耐、可以堅持守候的人,根本就是紙上談兵、是騙人的,只有缺乏實際經驗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空話。」

    一副專業的語氣,乍聽之下,真會讓人以為董語霏是個歷盡滄桑、對生活有許多深刻體驗的專家學者。

    善善仔細的打量著室友,董語霏的話讓她無法不感到質疑。

    畢竟,戴著難看眼鏡的董語霏看起來,頂多就像個早熟一點的黃毛丫頭,說出這樣危害她多年信念的論點,其中的真實性著實有待考證。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善善提出疑問。

    董語霏揚了揚手中的雜誌。「書上說的。」

    「雜誌上說的可靠嗎?」善善微愕。基本上,她大半的時間都用在進修日本語言上,很少有機會丟接觸除了日文以外的資訊,但她多少也知道那種時尚雜誌上的文章沒什麼可取的。

    「再爛的文章也總有它可取之處,重要的是閱讀的人能不能從文章中挑出它的道理來。」董語霏將話題帶回正題,「左,我勸你,對於這種長距離又長時間分隔的感情不要抱過多的期望才好。」

    「為什麼?」

    「左,你看起來雖然不聰明,但也不像春天的兩條蟲嘛!這麼簡單的道理還想不出來?」董語霏因為受不了善善的駑鈍而翻了個白眼,「相愛的兩個人在沒有第三者的情況下,都已經不能保證保有天長地久的愛情了,更何況是你們這種情形呢?」

    「我們不一樣。」善善小聲的堅持著。

    「有什麼不一樣?」

    「我們……我們……」善善說不出來。

    「說不出來吧?那我替你說好了。」董語霏毫不客氣的攪過發言權,「你們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你們兩人的感情基礎比別人薄,從頭到尾,雙方根本就沒有明確的表示彼此的情意,遠有,別人家了不起分隔個一年半載、三五寒暑,而你們更了不起,一次就來個十年,還好比牛郎織女星一樣,一年只見一次面,這些,就是你們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了。」

    「你怎麼這樣說。」嘴上這樣講,但善善卻無法提出反駁。

    「左,長時間的愛情很容易就這麼不了了之的,你知不知道?尤其你們兩個人的情感基礎本來就比別人薄弱,你所有的印象觀念全是從八歲時延續過來的,那他呢?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來他的心思呢?」董語霏語重心長。「左,十年不是十分鐘、十個小時或十天那樣,隨便轉個身就能度過的,十年是一個很漫長的距離,很長、很長的距離,長到可以讓你們兩人之間原本就存在的空間距離加上平方號了。」

    「……」善善無法接話。

    「你自己想一想,我只是不希望你把自己拘泥於這份不確定的情意,」董語霏聳聳肩,抓了一本書就自行出去了。

    對著空白的信紙,善善的心充滿了許多不確定的感覺。

    不是因為董語霏而起的,至少,不全然是的。早在董語霏的一席話前,她的心中就一直有這種惶惶不安的不確定感了,而董語霏臨時的一番話只是加劇了這種感覺而巳。

    最近,常感覺心是空的,或者,沒那麼誇張吧,不過就像是拼圖缺了一角,在大半的版面上就是空空蕩蕩的缺了那麼一塊……說不出那種感覺,只是,很多事……都不再是那麼的確定了。

    她對小哥哥……生平第一次,善善對自己的心意開始感到懷疑了。

    在六歲之時歷經了一次生命丕變後,命運之神像是不願放過展煜慎似的,在沒人能預料的情況下又開了一次惡意的玩笑。

    打從懂事以來,展煜慎就是明白父母親當初結合的經過的。

    猶記得年幼時的模樣,每當入睡時刻,他的母親總會用溫柔迷人的嗓音說些故事哄他入睡,伴他入睡的床邊故事除了一般小朋友所聽到的外,大多時刻,母親會用充滿感情的聲音訴說一則讓人難忘的情愛故事。

    故事的內容是有關一個窮困的留日學生與日本貴族千金的相戀經過,窮困的男學生是個孤兒,不像一些有家人做經濟後盾的留學生,生命中除了讀書就是打工賺取生活費,原本,這樣的人跟學校裹有貴族血統的千金小姐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但就像是上天注定的一般,兩人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邂逅。

    一次、兩次、三次……不期而遇的巧合讓貴族小姐逐步注意到這位自食其力的留學生,他的文采、他的傲骨、他的斯文有禮、他的壯志凌雲,他一切的一切讓貴族小姐由欣賞、傾慕到深深的愛戀,貴族小姐完全不可自主的愛上了他,因為愛,貴族小姐她放棄了矜持、放下了身段,由於她的主動示愛,這才進一步的發現男學生隱臧了對她多年的愛戀。

    王子與公主相互愛戀,這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這一切,原本就該是配上一個圓滿的結局才適當的,只可惜,種族上的差異加上門戶之見,貴族千金的寡母自然是不願獨生愛女下嫁一名貧困的留學生,在寡母的百般阻撓下,逼不得巳的,貴族小姐選擇了愛情,當男學生完成學業後,她丟下了母親、丟下了她本該繼承的頭銜與財富,就這麼義無反顧的跟著摯愛到一個讓她完全陌生的國家──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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