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彤琤
「你這是在威脅我?」依然稚氣討喜的臉,此刻已不再是平常那和善討喜的神采,伏宙板起臉,俊秀依舊,但冷冷的笑卻透著一份邪氣。
兩兄弟看著對方,眼對著眼做無形的角力,就差一個引爆點,不然這兩人的視線之間就要辟哩啪啦的燒起來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不悅的責問介入兩人的眼神角力當中,儒雅溫文的童恩也板起了臉。「只是些小事,有必要真動了氣?」
悻悻的哼了一聲,伏宙率先收回敵意。「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你們的擔心都是多慮。」
「那好,先不討論你最近在忙什麼,京裡最近發生了件大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童恩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妥了一切,打算暫時讓伏宙前往河南調查河南總督府的減門血案,總之,先轉移開他這陣子投注在女色上的專注力再說。
「什麼事?」伏宙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已經繞回屋裡頭的人兒。
「不管你屋裡藏了什麼樣的絕色美人,你專心點,童恩現在說的事很重要。」征宇斥責他,多年的默契,讓他清楚知道童恩這時的打算,也決定全心的配合。
伏宙顯得不耐,線視不由得一再瞟向庭院那頭的屋宇。「不管多重要,請長話短說好嗎?」
見他一時都不想離開屋裡的女人,征宇跟童恩更加察覺這事情的嚴重性,當下更是沒有一點遲疑。
「河南總督府慘遭滅門,除了總督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賜喜格格下落不明外,其餘的近百條人命無一倖免。」童恩說著,一面注意伏宙的反應。
沒有驚訝、沒有皺眉、沒有一丁點兒意外的表情,那少年一般純真的娃娃臉只略略的揚起兩道眉,應了聲。「喔。」
這單音節的反應讓征宇直覺皺眉,追問:「然後呢?」
「然後什麼?」伏宙一頭霧水,開始懷疑這兩人是不是來找麻煩的?
「你的表示?」本就不認為這消息會驚嚇到他,但好歹也來點同情吧,一家近百口的人都死光了耶。
「表示什麼?」伏宙真是覺得莫名其妙。「讚許你們總算知道這事了嗎?」
「你早知道了?」童恩是第一個理解出這段對話不對勁的人。
「嗯。」伏宙點頭,從懷裡取出一封信。「既然你們都知道這事,也剛好來了,喏,這給你們,省得我還要花時間處理。」
什麼東西啊?
征宇直覺的拆開信封,取出信封內的文件。
「若想知道河南總督府減門血案的真相,答案全在裡回。」把問題丟出去,伏宙懶得再浪費時間精神理會他們,轉身就住院落裡頭走去。
兩顆頭顱緊靠著看那信箋,在理解字裡行間的意義後,臉色同時一變——「宙!」……
事關重大,完全不接受任何拒絕的理由,征宇偕同童恩直闖入伏宙的寢房內。
「出去出去,你們進來做什麼?」伏宙氣得跳腳,但又拿他們兩人沒辦法。
「你說,這玩意兒你打哪來的?」征宇才是要跳腳的那一個。「我真不敢相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尤其你還握有滅門動機的最主要證據,你竟然一個字也不提,還能躲在自個兒的院落裡逍遙涼快?」
「噓!小聲,你小聲一點,你就不能控制一下你的大嗓門嗎?」怕床上的人兒被吵醒,伏宙急得低喊,但念頭一轉後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很荒謬。
她已經昏迷了好些天了,從他驚險的救回她,她就沉沉睡去,再也沒醒來過。
在他不願透露前因的情況下,御醫適才經由一番診治後說了,種種跡象顯示,她本身並無任何病痛,會如此昏迷不醒,可能是受到了太過劇烈的打擊與刺激,因此她處在內心中不願意醒來的情況下,才會造成這昏迷不醒的情況。
不似御醫的摸不著頭緒,弄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打擊以致造成她現在的反應,伏宙知道,他清楚知道,一定是因為那一夜的屠殺太過殘酷,驚嚇過度的她不願面對,所以才遲遲不願意醒來。
而現在,他光是想著要用什麼方式讓她醒來,就想得一個頭兩個大了,現在竟然還擔心有人會「吵醒」她?
哎呀呀,為了她,他真是心煩意亂到整個人都給弄糊塗了!
只是這會兒可不是失笑的時候,還是先想辦法把這兩人請出去才是。
「你們……」
「是她吧?」童恩沒讓伏宙有開口的機會,若有所思的目光直直看向紗帳後頭的人。
「減門血案中的唯一遺孤,行蹤成謎的賜喜格格?」征宇反應極快,童恩開了一個頭,他便馬上聯想到伏宙前些天離京之舉,但一樣隔著紗帳看人,看得不真切,他怎麼也無法相信這當中的巧合。
「不許你們跟我搶她!」伏宙先行警告,知曉他們極有可能為了什麼人證之類的理由帶走他的小喜兒。
「她是唯一的證人。」童恩提醒他。
「有跟沒有一樣,因為打那夜起,她一直沒醒來過,這樣的她能當什麼證人?」伏宙冷哼。
「你到底是怎麼碰上這事情的?」征宇的注意力全在這上頭,他怎麼也不願相信,這世上竟有如此離奇的巧合。
一提到這個,伏宙那一臉的神往,簡直可以說是夢幻了。
「命運,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他說著,連聲音都變得夢幻了起來。
「命運的安排?」這說法讓聽話的兩個人表情又一致怪異了起來。
「是啊,這全是……」伏宙興致沖沖的,把這段純屬天意的救人過程說了一次。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衝動的離京,所有沒頭沒腦的舉動就為了要見她一面?」聽完說明,征宇察覺話中的怪異之處。「可先前不是才聽說你自稱「真心」的愛上某一個人?為了符合這說法,甚至還一改常態不再三天兩頭往後宮裡跑,怎麼這會兒……」
童恩接口,解釋了征宇的懷疑。「除非,你那口中的「某人」,就是這賜喜格格?」
「是啊,就是她。」伏宙笑咪咪,稚氣又靦腆的模樣,當真像個情竇初開的純情少年。
「這怎麼可能?」征宇有些頭昏,百思不得其解。「她遠在河南,你染指的勢力範圍一直在京裡,這一省之隔,怎會讓你看上她?」
「若我沒記錯,去年賜喜格格曾隨父返京過,你是不是就在那時見到了她?」童恩沉吟道,也記得大約是從那時起,伏宙就開始出現反常的現象,直到現今。
「是呀!就是去年秋天的事。」回憶起當時,伏宙一臉的陶醉,完全忘了要計較那純然侮辱性質的「染指」之說。
見他那陶醉的模樣,征宇直接潑了一桶冷水。「你別害了人家。」
雖然他對於妻子之外的女人全沒一丁點的好感,但這不表示他這人連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沒有。
「人家小姑娘才剛剛遭逢家變,以她現在的情況,哪還能禁得起玩弄,你別在這當頭還來欺騙人家的感情。」征宇仗義執言,並不因為對方是自己的親兄弟而有所包庇縱容。
「喂喂,你夠了吧?別仗著自已是老大,虛長我一歲,就以為可以這樣侮辱我的人格。」伏宙氣惱。
捫心自問,他可不認為自己玩弄過誰的感情,因為他對每個人的感情都是真的,只是常一不小心,同時投放出去許多份感情而已,但並不能因為這樣,就說他不夠真心啊!
「侮辱?」征宇冷哼。「我倒覺得我算是抬舉你了。」
「好了,你們兩個先別鬥嘴了。」童恩真弄不懂這兩兄弟在想什麼。「難道你們忘了還有正事要談嗎?」
「不!是你們有正事要辦。」伏宙糾正,要不,他何必把這物證交給他們?
「要辦這正事……」童恩提醒。「可少不了賜喜格格,她是唯一的人證。」
「我剛剛不是說了,從那一夜之後,她一直沒醒來,她絕對沒辦法當人證,再說,這封信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據了。」伏宙早看過信裡的內容了。
「雖然有物證,但這事關重大……」
「沒錯,就是茲事體大,不只是已死的,還關係到未來數百人的人命,所以我很慎重的把這證據交給你們,因為我知道你們定會妥善處理好這事,除了查明真相,也會盡可能避免牽連無辜,省得聖上一怒之下,太多無辜的人跟著送命。」這些伏宙早想好了。
見他早盤算好的神情,被利用在內的征宇冷笑。「看來你早有所打算了。」
「好說好說,我只是想發揮分工合作的精神,大家分頭行事。」伏宙靦腆的笑笑,就像是被誇讚了一樣。
「分工合作?」征宇嗤了一聲。「那麼你分到的是哪一樣呢?」
「當然是照顧遺孤這一項,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天真的語氣與神態,讓嘲弄的意味加強了數倍,看起來就是讓人很想扁的裝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