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唐瑄
第六章
「白奶奶,我是范舒荷,可以打擾一下嗎?」
昨晚白浩庭告訴她,他奶奶一大早含在茶院裡插花,而且通常她這時候的心情最好。
依照白浩庭的指示,她找到了紅色門框的茶院。昨晚白浩庭在她的逼問下,終於說出白家門框顏色的區分
依照他的說法,金色是白家最機密的代表,任何人沒他或白叔叔的許可絕對不得擅闖:再來就是紅色,紅色是白家泡茶、談天的房間,但是因為白家主人臥室的顏色也是紅色,所以規矩也是相當多:至於藍色嘛,可能是范舒荷最感興趣的了,因為藍色代表天空,所以所有和運動有關的房間全屬於這個顏色。
而據說自家有一間三百坪的道館,一座室內網球場、籃球場、健身房、游泳池,和一座戶外的高爾夫球場。還有一閒私人的手術室,裡面的設備一應俱全,甚至比台灣的各大醫院還要來得先進。
改天她一定要好好的探索一下這個神奇的地方!她暗忖著。現在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於是她特地換上正式的長裙,拿著合資的企畫案來到茶院的外面,準備「上斷頭台」,因為她已經知道昨晚白奶奶不高興的事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一身淑女的裝扮,大歎一聲沒想到好不容易逃離了老媽的「鷹爪」,現在卻自投羅網的跳進了白家這個虎穴中,難怪老媽會答應讓她住在白家。一位中年婦人出來開門了,「白老夫人請范小姐進來。」
進到裡面,只見白老夫人在聚精會神的插著花,可能因為花兒的關係吧,白老夫人的面容果如白浩庭所說的親切許多,但是犀利無情的嘴仍是緊繃著。
唉!范舒荷心想,這位老人家笑起來不知是什麼怪異的模樣,她真想看看。
「白奶奶,早。」范舒荷盡量讓態度自己看起來很謙卑,跪在老夫人的前面,平常活靈活現的大眼再正經不過了。
蓮要是看到她現在這種呆板的蠢樣子,準會笑死!
「早。」白老夫人插著花,禮貌的和她道早。
難得聽到她沒有含火藥味的聲音,范舒荷喜不自勝,暗暗在心中感謝白浩庭的指點。
「你昨天很晚回來?」白老夫人神色自若的問著跪在她眼前的女孩。
「對,我去百貨公司買……」范舒荷話還沒講完,就被白老夫人的冷言冷語給打斷。
「女孩子家不要只想要貪圖享受,你父母賺錢不容易。」白老夫人冷冷的訓著她。
又來了,她到底對地有什麼偏見?范舒荷簡直鬱悶透了,自己似乎怎麼做都不對。唉,算了!咬緊牙根,忍一忍吧!
「我知道,謝謝白奶奶的教誨。」范舒荷違背良心的低聲說道,內心卻開始自責,為什麼她該死的要跑到白家來受氣?但是另一方面,她又不甘心不戰而屈,這不是她范舒荷的作風。
她的語氣隨便聽也知道是不情不願,而白家老夫人最討厭這種言不由衷的話,她認為范家的女兒不該是這種沒有骨氣的娃兒。
「拿來吧!」瞄到她放在地板上的卷宗,白老夫人冷冷、不客氣的笑著:「這不是你鞠躬哈腰的目的嗎?」
范舒荷起先不明白她的意思,等看到白老夫人那副鄙夷的嘴臉後,才會意過來,霎時全身血液失去控制,開始逆流……夠了!她覺得受夠了。
「不是!」范舒荷只知道有一把火從肚子延燒到頭頂,這口氣她礁不下了。「我也沒必要鞠躬哈腰得像只哈巴狗。從小父母就教我們做人要抬頭挺胸,而且對待長者要敬老尊賢,所以我住進白家,一切都按白家的禮儀行事,而這一切的一切只為了這是白家的規矩,所以:我不知道白老夫人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
怒髮衝冠、滿臉通紅的范舒荷和白老夫人大眼瞪小眼,不懂她以前為什麼覺得可以忍受這一切?
「我不曉得自己哪裡得罪了老夫人,但是從今天開始,我絕不會再拿土地的事來煩您,而讓您看不起。我相信爸、大哥和小哥,他們不會有任何異議的,而且,我也相信范家不會因為沒有這塊土地就一蹶不振。」范舒荷不願再低頭讓她恥笑,她站起來一臉高傲、居高臨下的望著滿臉怒容的老人家。「本來我應該按照禮儀像日本人般向您叩首的,但……為了怕您誤會,我就省了這個動作,抱歉這些日子打擾您了。」
一口氣連珠炮的說完,范舒荷不願再看白老夫人那副看不起人的嘴臉,轉身就走……
「站住!」白老夫人大聲喝道,冷冰冰的眼底卻無意間溜出她的讚賞。
范舒荷不願回頭,背著她問:「還有事交代嗎?」
「你是什麼意思!?」白老夫人不客氣而惱火的問她,這野丫頭竟敢背對著她說話,算她有個性。
「意思是說,我不願意委屈自己,也不願再惹您心煩了,再見!」范舒荷不客氣的答完後,顧不得禮貌的快速離開茶碗。
等木門「碰!」地大力關上後,白老夫人冰冷的臉上出人意料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她轉頭對著多年的老僕人,也是唯一能看透她的好友貴嫂說:「她相當有個性嘛!」
「老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做?」貴嫂不明白她的用意。
「我自有我的道理。」白老夫人雪亮的眼睛直盯著木門,「貴嫂,晚上多準備一副茶具。」
「可是范小姐她不是……」貴嫂不明白個中乾坤。
「你多準備一副準沒錯!」老人家信誓旦旦的告訴身後的好友,臉上仍逗留著久久未散的笑意。
***
游完泳好舒服啊!
青狼穿著運動服,高興的吹著口哨,一身清爽的用毛巾擦頭。
咦?那個遠遠的像個火車頭直撞過來的,不就是和他比試未成的范舒荷嗎?
青狼沒發現她的怒氣,不怕死的擋在范舒荷的前面和她打招呼,「嗨!范舒荷,還記得我嗎?」
怒火沖天的范舒荷緊抿著紅潤的唇瓣,瞇著眼睛看著他。
「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粗心的青狼沒嗅出她的火藥味,仍「一派瀟灑」的提醒她。
然而,怒氣可以使人的動作更加靈活有力,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手勢,范舒荷便捫倒了比她高出許多的青狼,然後掉頭就走,根本沒興趣理那個什麼賭約哩!
倒在地上目瞪口呆的青狼,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看不到她的蹤跡了。
他現在終於知道范舒荷的心情不好,也知道生氣而且有功夫的女人是惹不起的。
***
「就在這邊,下個星期雄老大要在這個碼頭把人帶上船,這次的人數據說有近百人,是規模最大的一次。」巨幅的台中地圖攤開在會議桌上,地圖上做滿了密密麻麻的記號,藍虎一邊說一邊又在這五顏六色的紙上添上一筆紅色小圈圈。
「一切都在監視當中,」黑豹冷冷、痛恨的說著。「我不會讓他們溜掉的。」「這件事絕對要保持機密。」白浩庭嚴肅的命令著,一反平常的斯文,臉上的柔和線條變變剛硬,十足領導人的架勢。「紅狐,那批海洛英查得怎麼樣?」
紅狐的臉上出現厭惡的表情,「是雄老大干的,準備栽贓給」雲天盟」。他還為三年前你解散他的「紅木幫」記恨在心,而且據說他的妻子就是在逃亡中被他的仇家給殺了,所以他把這筆帳也一併算在老大身上,這些年他雖然在表面上歸降,但實際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沒辦法,誰教他的手段老是那麼陰狠?再說,誰又能保證他的妻子不是他自己殺的,然後再企圖藉以博取道上兄弟的同情?」藍虎毫不留情的批判著。
「這麼說,孟克霖真的是來調查這兩件事?」白浩庭向藍虎確定,他和雄老大的恩怨總有一天要了結的。
「沒錯,不過孟克霖似乎不相信線報,他的聰明、睿智倒是相當少見。」藍虎分析著。
「嗯……」白浩庭繼續看著地形,雄老大交易的這些地方離「雲天盟」的分部相當近,這條陰險、滑溜的蛇,他會逮到他的。
「對於這批海洛英,我們按照原訂計畫進行。至於人口販賣這件事,黑豹、紅狐,交給你們了,自己要小心些。」白浩庭叮嚀著,他把裡面的人都當成了手足看待,絕不願見到任何人因公受傷。
「嗨……大家好。」
青狼蹣跚的走進會議室,慢慢的躺在椅子上。他的狼狽樣引起了室內同伴的高度關切,就連一向看不慣他的藍虎也不例外。
「青狼,你游泳游過了頭,撞到牆了嗎?」竟然是紅狐先取笑他。
「你們女人真是惹不得,哎……喲……!」青狼呼天搶地的。
藍虎的關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爆笑。「不要告……告訴我,你……是被娘兒們摔的……」
等到藍虎點出,本來認真在研究地圖的其他人才開始慢慢意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