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叛逆佳偶

第6頁 文 / 唐瑄

    「是嗎?」齊丹茹狐疑地轉動混濁的眼珠子,拚命回想,嬌酣、沾滿黑影的臉上全是回憶。

    「要不要我提醒你,你的寶貝男友怎樣在舞廳裡鬧事?」表演剝削了她的體力,她已經累慘了,丹茹到底想怎樣折磨她?汪水薰非常、十分不耐了。

    「啊!對了,阿川為了一個男生調戲我,和人家大打出手。那時我看得才興奮,正在跳舞的你,忽然間不知道怎麼搞的,莫名其妙把我從他們中間拉出來。」她越想越不高興。「那時正好進入高潮,突然被你那麼一拉,害我沒看到最精采的部分。」

    汪水薰有型、相當具有中國味的鳳眼瞠大,張口結舌,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小姐,你難道沒發現人家已經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準備威脅你的阿川了嗎?」真是有夠遲鈍,人家傢伙都亮出來了,她居然……唉!

    「有嗎?那刀子不是那個人叫我先幫他拿著,他才好打架的嗎?」她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她實在沒那個力氣去解釋了,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容忍得了齊丹茹的遲鈍,除了和她志氣相投的阿川。汪水薰自認沒有那份能耐細說從頭,她早在國中時就將耐心丟到南極去了。

    「你別走啊!」齊丹茹又急急的拉住正要開溜的汪水薰。「拜託啦!只要兩、三個星期就好了。」

    「丹茹,可琪遲早要回台北的,你沒忘記她家住台北,只是放寒假過來幫你忙的吧。」她不假辭色,硬是不肯妥協。教她看人臉色,端著盤子走來走去,還穿那麼短的迷你裙養那群色狼的眼,門都沒有!

    「我知道啊!但這和你當服務生有關係嗎?」應該沒有吧!齊丹茹回頭猛瞪等得不耐煩、開始敲擊吧檯的客人。

    「怎麼會沒有?可琪一旦走了,到頭來你還不是要應徵人嗎?幹嘛不趁現在先做。」連這都要她解釋,汪水薰煩得簡直想撞牆。該動腦筋時她偏偏不著邊際的話溜一大串,齊丹茹的思考邏輯實在特別,認識三年了,她還是常常摸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那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我哪有想那麼多。」齊丹茹理直氣壯的回道。她要學調酒、要經營PUB、還要應付一大堆人,哪有那太空時間想太多。

    「既然這樣,你去找你弟弟幫忙好了,他也很閒。」汪水薰決定不再多費唇舌,火大的扳開她的手想走,偏偏齊丹茹仍緊扣著她不放。

    「丹毅是『SOSO』的主唱,現在『SOSO』在台中這麼紅,他最近又忙著灌唱片,哪有空幫我?」她與有榮焉的笑著。有個英俊、嗓子還可以的弟弟真好,至少他在百忙之中留了星期五、六給她,讓她新開張的PUB每逢週末假日生意就特別好。

    「你弟弟沒空,為什麼我就有空?!」汪水薰忍不住動怒了。

    「人家可琪特別利用假期來幫我忙的,結果被你這麼一攪和,受傷住進『雲天盟』療養去了,所以你必須負起連帶責任,賠償我的損失。」哇!難得一次講得這麼嚴肅,她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了。齊丹茹喜孜孜地憨笑。

    看來她不答應的話,丹茹一定會無時無刻撥放她有多忘恩負義、多虧欠桑可琪,而且絕對比章魚還纏人,肯定會逼瘋她。

    「我真後悔認識你。」汪水薰極其憤怒的瞪著她,為了往後的清靜著想,不得不做最後的妥協。何況她的確欠桑可琪一個人情,而她一向討厭積欠人情。

    「不會吧,大家都很喜歡我耶!難道我哪裡做得不好嗎?」齊丹茹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單純的腦袋很快的為這個問題陷入沉思。

    認栽了,她真的認栽了。汪水薰望著她懵懵懂懂貼著大問號的臉龐,心情鬱悶透了,只恨當初好管閒事救了她。

    ***

    他今天又來幹嘛!昨天已經來煩過她一次了還不夠嗎?他不知道最近他和她的流言已經飄得滿城風雨了嗎?更何況現在PUB還沒打烊,他不是一向秉持著「五色組」不露面的原則,今天怎麼反常了?莫非他是故意挑在營業時間來證明這則流言不是空穴來風,故意要來激怒她的。

    汪水薰冷冷的看著藍虎賣弄他碩實、頎長的體格,雙手插在口袋裡閒散地直走向她。還是那副死樣子,看了就教人生氣,不知道是哪些死人到處散播她是他親密女友的傳聞來打擊她,明知到她有多憎恨男人,居然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消息作弄她。

    昨天被阿音這麼一鬧,今天丹茹又用桑可琪來脅迫她當服務生,她惡劣的心情已經徹底地降至冰點,在這種非常憤怒時期,她真的不想再看到這個列數世界級的討厭鬼。況且這裡是PUB裡最偏僻的角落,她是為了圖個清靜才坐在這個老位子休息的,識相的人看到她蘊含風暴的冷臉和厲眸,都會摸摸鼻子溜之大吉,唯有這個討厭鬼卻像看不懂她的暗示,直直地朝她行來,氣得她牙癢癢的,巴不得一拳打歪他挺直的鼻樑,讓他再也悠哉不得。

    汪水薰忿忿地轉向牆壁,寧可對著樸拙的土牆,也不願看他。

    藍虎落坐後,奇怪的盯著汪水薰又直又挺的後背,問道:「你在面壁思過?」

    「少囉唆,關你什麼事?」汪水薰恨自己定性不夠,失卻了往常的冷靜。她激動的猛翻著置於腿上的服裝雜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

    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尤其是背後這一個!救了她一次就自以為了不起,老是管東管西……嫌她頭髮太短、削得太薄,衣著太輕浮。他以為他是誰,她爸還是她媽?自從脫掉好學生那層假面具後,她最討厭的就是人家要求她怎麼做,或者命令她做什麼。

    「我才說了六個字而已,哪有囉唆?」藍虎慵懶的伸展身軀,不以為意地拿起一旁的雜誌翻閱著。靜了一會兒,他突然出聲,「對了,有人要我告訴你,你的手臂還沒好之前,最好別作秀。」臨出門前,桑可琪好像是這麼交代他的。

    「作秀?!」他把她當成什麼了。跳牛肉場?還是工地秀?汪水薰胃一抽,喉頭一縮,陰沉沉地捏緊拳頭,眼前全是火焰在跳舞。

    「就是你在台上又扭又跳,彈那什麼合成樂器。」他沉著的翻著雜誌,隨口註解。

    「你能不能立刻消失?」汪水薰實在受不了了,她寧願再去跳一次海,也不要看見他這張令人痛恨的臉。

    「這套沙發是你出資買的嗎?」藍虎抬起頭,到處檢查沙發,想看看上面是不是烙有人名。「好像不是喔!」他居然拍拍她的背,口氣遺憾地告訴她這個壞消息。

    汪水薰的牙齒咬得快碎了,她氣他說得頭頭是道。堵得她死死的。這裡確實不是她家,也確實誰有錢就可以來,她是管不著,可是她也不會先離開的,大不了不說話,怕他啊!

    這是則值得大家注意的新聞,藍虎看著報紙突然決定──

    「動脈硬化發生在腦部會導致中風;發生在心臟就會引起心絞痛與心肌梗塞;發生在腎臟會引起腎衰竭,甚至尿毒;發生在周邊血管……」他以播報員般標準、平板的音調,一字一字清晰地大聲放送著。這些醫學小常識每個人都有瞭解的必要,他是這麼好心的以為。

    孰可忍,孰不可忍……

    汪水薰忍無可忍、火大的轉回身子,大聲斥責念得正朗朗上口的藍虎,「住口!你吵死人了。」

    她血管裡的腎上腺素已經激增了,這個討厭的白癡!她不明白為何自己就是容不下他的存在,其實他的聲音並不會大過PUB裡的熱門音樂聲,甚至比那還低沉、悅耳,只不過在她眼裡,這人一無是處、礙眼得很,只消出個聲便惹得她怒火中燒。

    動輒得咎的藍虎輕輕地放下報紙,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才深吸一大口氣,放聲大喝:「吵死人了!」

    他這聲渾厚有力的虎嘯果然力道十足,吼得人聲嘈雜地PUB倏地化成一片死寂,連屋頂散熱用的風散也因而停擺了,汪水薰更因地理位置的關係身受其害。

    人聲鼎沸、熱鬧滾滾的PUB剎那間岑寂得可怕,所有扭動、聊天的男女皆似中了魔法般動彈不了,整間PUB在短暫的幾秒鐘變成了無聲無息的蠟像館,只是蠟像的眸光很奇怪地全投向了邊緣地帶,瞪著完全不動不癢的藍虎和惱紅了臉的汪水薰。

    「發生了什麼事?」PUB經營者間調酒師齊丹茹,急急忙忙地從吧檯裡衝到汪水薰跟前,一看到她身邊的藍虎,她像發現了新大陸般,崇拜地大叫:「藍虎大哥!」

    「藍虎?!」

    眾人一聽到藍虎的名諱,個個又敬又畏地退了好幾步,並悄悄地收起被干擾的怒容。唯有汪水薰又氣又惱地狠瞪著他,眼珠子斜視著同一個角度,十來分鐘不曾瞟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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