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唐瑄
「是嗎?」溫蝶蝶突而吊高嗓門,意態優閒地樞她的指甲,「空口說白話,好像我二歲的侄子也會哦。」
佟澄空不甘被激,惱火地恨恨回眸。「什麼叫空口說白話?這次妳平白撿到便宜,企劃自己最擅長的廣告商品,自然得心應手。晚輩禮讓前輩,妳慚不慚愧?」
「不會呀!那是妳自願,又不是我強迫的。」練就百毒不侵、厚顏無恥之術行之有年,討人情對溫蝶蝶來說,猶如馬耳東風,不痛亦不癢。「有本事,做個熱辣辣的情人廣告企劃來開開眼界啊。」
「憑什麼妳叫我做,我就做!」佟澄空怒氣沖沖,摔門而去。
這樣最好,她也不想佟澄空進步太快,她儼然已成氣候,快覆蓋自己的光彩了。
春風得意的溫蝶蝶走到窗邊拉起百葉窗,僮憬地望著正前方嶄新的辦公大樓。
「梅組」的辦公室將在下個月遷入這棟剛落成的鋼骨大樓,而那個男人中的男人——南宮隼——的辦公室就在——
溫蝶蝶仰高頭,極目望去——
聳人九霄的靄靄白雲間。
第二章
叩,叩,叩……
高跟鞋饒富韻律的足音,由遠而近生冷地敲上地磚。
來人在踩上游泳池畔時刻意加重足音,充分傳達出其強硬的警告音波,然而池畔那對身體糾葛在一塊的戀人,膠著在情慾的狂潮裡,堅持不被外界打擾,竟情意綿延地纏物個不休。
叩叩叩叩。細碎的腳步聲嘎然而止。
「阿隼。」處變不驚的南宮家大姊立在遮陽傘外,推推眼鏡,視而不見春情勃發的孤男寡女。
原本趴在南宮隼身上欲罷不能的比基尼女郎,意亂情迷中總算意識到外人入侵。她慌張地移下身子,依在南宮隼身邊又驚又羞地偷覷來人一眼,順著她極其不悅的眼線往下看——
「啊!」女郎失聲尖叫,抓起意亂情迷中,遺落在南宮隼勁健胸膛上的半截泳裝,急急背過身去,抖著手穿上。
「大姊,妳生氣的樣子真教人迷醉。」南宮隼同情女郎狼狽的處境,倜儻瀟灑地露齒一笑,綻出迷人的白牙,親親愛愛環住虎視眈眈的姊姊,恩賜她的額頭及臉頰各一記響亮的香吻,趁隙越過她肩頭,對回首看他的女伴輕輕眨眼,示意她安心整裝。
此舉看進女郎心底,無疑是一番可資歌功頌德的感激涕零。
南宮隼的體貼和他的風流恰成正比。有幸得他青睞的女人,無不被他迷人的笑容、溫存的愛語、高貴的舉止和慷慨大方的金錢供養,哄得服服帖帖。因此即便是無疾而終,大家也能保持良好的情誼,任誰都不願疏遠南宮隼這種曠古難求、出手闊綽的好情人。
老天爺,她何德何能,竟能成為他萬中選一的女人啊!雙頰酡紅的女郎,再次感謝起上
被弟弟兩記蜜吻,多少吻去心火的南宮鳶,豈會不明白弟弟打的好主意。她拉弟弟一併坐起,睇也不睇女郎一眼。
「好了沒?」她沉聲問道。順了阿隼的意,給那個行為不檢點的女人台階下,可不表示這事到此為止。南宮家不需要行止放蕩、不知檢點的女主人。
「好了。」南宮隼笑咪咪地吸收了長姊的怒氣。
「住口,我問的是她。」南宮鳶好氣又好笑地直指打理妥當的女郎。
「噓……小聲點,保持形象。妳可是咱們南宮家對外的表徵。」南宮集溫柔地揮手招來驚懼不已的女郎,親親密密安撫她。「別怕,大姊個頭小,吞不了人。」
蛇的嘴巴也不大,它能吞下的東西卻是驚人的龐大。女郎一偎他裸壯的身軀,憶及片刻前的旖旎情纏,腦子逐漸發脹,情不自禁感到暈眩。
南宮鳶見她意亂情迷,兩眼昏然,不禁惱火地喝令:「出去,以後不准再接近阿隼一步。」
「妳憑什麼這麼做!」情慾萌芽的女郎讓她一厲斥,神智頓清,不暇思索的結果是踏出無可挽回的第一步。
甜心真不聰明。南宮隼看大姊莊嚴的面容飄上如許寒氣,便知此事沒有任何轉圜餘地,他的甜心得乖乖走入了。
「甜心,大姊有公事要談,我讓人送妳回去,改天再聯絡可好?」他勾下女郎的頭,熱情地啄啄她不依的紅唇。
「可是——」
「破人架走可不好看。」南宮鳶耐性全失,陰狠地恐嚇她。
「大姊……」南宮隼可奈何地經歎一聲。大家好聚好散嘛,何必。
莫怪乎爹地說隼的三位姊姊全是不好惹的潑辣貨,並且有嚴重的「戀弟情結」,專司破壞。看來的確如此。隼好可憐,她得救他逃離升天,不過也不能讓他難做人。
「親愛的,記得打電話給我哦。我愛你。」不把南宮鳶的憤怒放眼底,女郎放肆地環住南宮隼,強行討來一記熱辣的親吻,才肯離去。
「辛苦妳了。」如釋重負拍拍姊姊,南宮隼移走遮陽傘重新躺好,快活的曬起日光。吁,鬆了一口氣,最近甜心纏得很緊,害他有窒息之慮。
「壞小孩。」南宮鳶不再端著臉孔,寵愛的坐在躺椅邊緣,凝視膚色黑得發亮的桃花弟弟。「老讓姊姊們扮黑臉,你好意思嗎?」誰不曉得他懷的鬼胎。
阿隼唯有在女伴失去新鮮感,且要求日多變得纏人時,才會將女伴帶回家裡,借由三位姊姊的手送走女伴,為日後分手的理由打下基礎;在不傷及雙方情感下。
因此,她們這三個可憐的姊姊惡名遠揚,罪魁禍首卻依然老成沉穩的坐在無人可匹敵的大眾情人寶座上,呼風喚雨。
「冤枉,我忍痛送走住人,完全是為南宮家著想,大姊也不希望她入主家裹吧!」爽朗的笑聲飄出,南宮隼懶懶一笑,技巧且令人愉悅地將自身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如果哪天姊姊對你的女伴有順眼,決定她可以入主南宮家了呢?」全怪大家太寵他。
南宮隼輕啟一隻桃花眼,無所謂地瞄瞄她。「那就入啊!」他擔什麼心,早八百年前就看破了。
這小子當真有恃無恐哪!「不要以為我不敢。」南宮鳶試板起臉孔。
「沒人敢阻止大姊做任何事,儘管放手去做,不用顧慮到我。」
他氣定神閒地張開眼睛,跳躍著光點的長睫毛下,呈現出輕鬆狀態下的褐色瞳眸,五官分明的俊臉,隨時燃燒著一團熾熱的火焰,洋溢愉悅的活力。這張出色的臉,若失去那團活力,也只能以粗淺的「帥」字形容,構不上迷人。
南宮鳶望之出神。
不得不承認阿隼除了相貌怡人外,自有一股不可思議的魅力,旁人難及。他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流露的灑脫氣度和迷人風範,若非天生具備,後天可培養不來,否則何以工商業界良相俊於阿隼的名流大有人在,卻沒人能打破他換女伴的速度,且被封了個「女性天敵」的可恥戲稱。
怪異的是,被他拋棄的舊人非但不死心,逮到機會還會頻頻示好,期望能挽回阿隼一去不回的心,偏偏排在後頭等著寵幸的新人一大堆,喂得他沒時間也沒胃口吃回頭草。
「女伴一個個換,換了追麼多年,你不會感到疲憊嗎?」她著實不解。從國中起替他趕人,如今情聖已三十三歲。
「很累。」南宮隼春風得意的臉上,絲毫不見埋怨。
「有沒有想過結婚?」南宮鳶不曉得自己該哭還是笑,他的樣子好像打算遊戲人間一輩子,他的人生與女人脫不掉干係了。
「等哪天妳們覺得我身邊的女伴夠格冠上南宮家的姓氏時,通知我一聲,我馬上拖她進禮堂。」三兩下丟出難題,他樂得一派清閒。
「你有可能安心忠於一個女人?」她著實懷疑。
「當然。」輕抿豐澤、勾人時無往不利的桃花嘴,他捂著胸口,一副破人冒犯的傷心狀。
這句「當然」很耐人尋味。南宮鳶啼笑皆非。
算了,婚姻大事操之不得,況且這年頭盛行晚婚。憑阿隼過人的條件和背景,只怕他到了五十歲仍是炙手可熱的搶手貨,何況這些年來他身邊來來往往的紅粉知己,沒一個通得過她設下的最低標準:制得住這匹脫纏野馬。
誰想討個男人隨便一笑或擠擠眼神,便押魂顛倒得志了自己是誰的蠢弟媳?就算錯不在她們,她也無法容忍。
「感謝祖宗庇蔭,你不是成天游手好閒的阿斗。」不是就衝著這點,她們才肯幫他扮黑臉,一扮便脫不了身的?
「不是嗎?」南宮隼頗為驚詫。「既然不是,我唯一未出閣的大姊為何放不下心,守在家裡讓末婚夫癡望了兩、三年?」
「貧嘴。」南宮鳶噗嗤笑出聲,多謝他的關心。
「別試驗了,人家夠格。男人能忍耐兩、三年不近女色簡直是異數,再耗下去,當心准姊夫的官能失調,損及的是妳自身的利益。」南宮隼站在人道立場,發出聲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