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等不及變心

第33頁 文 / 唐瑄

    「可是長……老……們堅持……我沒……資格……」

    「你管他們去死,是我要娶老婆,又不是他們。」他受不了地緊抱她入懷。李洛心笑著倚上他的肩,順勢偷吸了幾口不足的氣。

    「……長老們……問……我……」要是被他知道她在作戲,他鐵定會剝了她的皮。

    「什麼?」那些蒼蠅就不能滾遠一點,別來煩他們嗎?

    「你……愛不愛……我,我……我就說……」長老們說他們要親耳聽到黑焰哥說出那三個宇,並且錄音存證才肯饒了他。唉!為了他們將來的幸福,她只有忍痛再欺騙他一次了。其實他不用說,她就能很清楚感受他那熾熱的情感了,何需外人多事。八德的觀念有待修正,情愛不是掛在嘴邊才算真情摯愛。真正的感情,意會勝於言傳,所有的濃情蜜意,領略於雙方的感受,有情人絕對是心有靈犀的。

    「就怎麼樣?」幹嘛啊!這些愛不愛的事,關那些老傢伙什麼屁事。

    「……就說……我……愛……愛……你啊!但……不知你……怎樣……」她甜蜜地笑著,故意蹩腳地說出她的感情。她一直以為心領神會對情侶來說已經足夠,偏偏這人對情感的領略程度約同於長老,老是惴惴不安,好像沒聽到那三個字,就無法相信她對他的愛有多濃馥一樣。

    「你就不能完整的說一次給我聽嗎?媽的。」他等了那麼久,礙於顏面從沒問過她,現在她好不容易說了,卻說成這副鬼德行,真火。

    「……我不……要……再說了,你……又不愛……我……」快點說了,她的罪惡感就不會那麼重。

    「廢話,當然……這是什麼鬼東西?」他突然發現她耳朵塞了一個小小的耳塞,上面亮著的紅點有點不自然的詭異。

    「這是……」完了!李洛心退開身子,想把東西搶回來。

    「你家新發明的錄音機?」那天李老頭得意洋洋地獻給他看過。「你在搞什麼鬼?」他把耳塞收進口袋,眼明手快地攫住她。「媽的,給我解釋清楚,你這個小騙──」

    「我愛你。」她先下手為強,大聲地堵住他抿緊的唇,含情脈脈地親吻他,笑得好甜蜜。長老說了,沒有錄音帶,至少要拍到黑焰哥全然沒轍的模樣,才肯放過他們,快樂的四處遊玩去。她知道這句話鐵定有用,因為他已經有意無意地暗示她,他等了一年之久。

    黑焰發現他無法想、無法怒,無法抗拒那陣沁涼的粉香味,全然放鬆地陶醉在綺麗的溫存。

    「拍到了沒?」遠方傳來一聲緊張的低喃。

    「到手了。」說話的人頻發顫地退出草叢,生怕打擾人家的親密。

    「要登在報章雜誌,還是加洗……」偷笑的身影急急遠去。

    黑焰微微瞇開右眼,不動聲色地瞄了瞄那對遲緩得意的老人家,旋即心滿意足地閉上。

    那些礙手礙腳的老傢伙,有點該死的感謝他們……

    尾聲

    歲末記事──《心情偶發篇》

    看看表,才清晨四點鐘,突然間想休息了,於是告訴自己:沒關係,今天沒寫完的進度明天再補上。(只要我「有心」偷懶,「理由」絕不難找)泡了碗麵,打開寥寥可數的有線電視,邊吃邊欣賞,這才發現原來有線頻道二十四小時全天候播映的並不多。遙控器從頭按到尾,又從尾按回頭,找不到想看的節目,別無選擇地只好強迫自己看。坦白說,我並不喜歡吃飯「配」電視,一直認為這樣會消化不良、食不知味。我喜歡專心,專心地吃飯,專心地看電視,專心地睡覺……那所有的絕對,這種觀念根深柢固,已經很難改了。

    記得第一次看《跟我說愛我》,是在子夜時分一個偶然的夜,那時已播至第五集。由於夜正寂寥,又被男主角內斂的演技感動,不知不覺有了期待,從此每晚寫稿到重播時段,便會不知不覺地關上電腦,自動坐在電視機前等待,聆賞極富情感的主題曲,再則全然陷入它優美動人的故事,久久無法自持。選擇看子夜重播時段,是為了想專心品嚐晃次(男主角)靦腆的溫柔、殘缺的無奈和寬廣的包容心,也為廣子(女主角)自卑的不安和執著的傻氣動容。唯有在夜闌人靜時分,沒旁人雜事干擾,我才能全心全意縱容自己去感覺、去體會。因此,當《跟我說愛我》重播,時段正巧在家人相聚的熱鬧時刻,縱然我很想再次體會那種扣人心弦的絕美,也已失去了初看時的全心全意。眼睛盯著螢幕,心不在焉的感覺讓人痛苦,索性放棄,靜待下次重播,盼能在我最愛的子夜時刻。

    盯著《志村爆笑劇》,思緒慢慢回轉,一口口細嚼慢咽地吃完麵,為了身體好,按例休息上一、兩個小時。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志村滑稽的表情、動作,沉重的腦子全在未竟的故事上打轉,究竟如何鋪陳下一段劇情,既不顯得突兀又能完整表達出自己構想的意境?如何圓了先前布下的線,而不會太唐突?……寫作期間,無論是看小說、漫畫、電視都不能全心全意,只因心中有事,做任何事都會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故事。職業病嗎?我不知道,或許是放不下吧!

    壁鐘的短針慢慢爬向了「5」,為了打發時間,決定自虐一番,拿出先前擬好的大鋼,將腦中紊亂的點、想好的劇情、該注意的地方一一列出。人腦不如電腦,別太相信自己!以前的老闆常這麼告誡。

    整理到尾聲,暗的天空透出第一道曙光後,黑夜急遽轉白了。為了搶清晨那份未被污染的新鮮空氣,我放下筆,趕緊趴在窗邊吸了幾口,突然間神清氣爽得近乎不正常。倚在窗台上看著逐漸甦醒的大地,心中略過「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悠悠感傷,才想傚法先人悵然淚下,卻見幾位馱著沉重書包、看似讀了整夜書的莘莘學子們,踽踽獨行於求學路上,那樣渺小而凝重……淚水來不及流,早已塵封的回憶陸續蜂擁而至。

    猶記得學生時代最恨考試,總認為讀書是為了考試,考試是為了交代,到底我們在追尋什麼?是美好的未來,或只是應付人生?觀感不同,容易造成不同的結果,大家在抗拒它的同時,卻不可避免地深陷其中。現在想想,當初極為厭惡的歲月,竟成了最單純、印象最深的美好時光,這真是當初所始料未及。年少單純的讀書,單純的反抗,單純的依著老師指示死拚硬背,原來我們所認為的束縛與捆綁,竟結成了單純的世界,不用負擔世俗的大笑、竊喜、傷悲、憤怒,少了應付社會的無奈,青春的色彩不僅繽紛,更是無奈。在那個叛逆的年代,我們到底在爭些什麼?光明璀璨的未來嗎?還是擺脫每一個沉重的今天?我困惑了。

    感慨的心情隨著目光浮動,被窗台上和我同樣精神抖擻的含羞草拉了去。有些好玩的碰碰含羞草敏感的葉子,明知道它會含羞帶怯地連著枝梗迅速下垂,仍不免為天地萬物間的差異構造感到詫異。今晨,不知是無聊過了火,還是怎麼著,感慨特別多。依舊趴在窗台上緊緊盯著那株近似凋零的小草,無由來地陷入時光河,緬懷過往。

    沉凝的思緒被開門聲打斷,是同床的姊姊起來了。近來,我的上床時間等於姊的上班時間,不是刻意避開,就是這麼剛好。前幾天,拜停電之賜,提早於士二點上床睡覺。那一晚,姊妹倆喁喁私語說了兄弟許多小話,褒中帶貶,誇中帶諷,其間笑語不斷,一次將久疏的感情補了回來。幾次捧腹大笑後,嘴角發酸,我揉著雙頰,不免懷念起這樣單純、無憂的時光。和兄弟、姊姊的相處之道,一直是以互貶互的方式在交流,我的手足們不習慣將關心寫在臉上,你得自己去體會他們那幽默、諷刺式的關心,這種內斂的情感讓我們習慣了體會,習慣了幽默,習慣了用笑聲點綴生活,誰能說這樣的日子不幸福?

    啊!早早起床的媽媽用力地比著時鐘,暗示我該睡覺了,已經九點了。在這方面,向來不敢挑戰母親的權威,她太疼愛我們,疼得我吃米不知米價,不曾煮過一頓飯,連炒個飯也遜於弟弟。多年來,除了過年回雲林祭祖外,媽媽不曾一天停炊過,是那份放不下的牽掛讓她無怨無尤。有時會為她的無怨尤心疼,為她的堅強心疼,養到我這個炊事如白癡的女兒,真替她不值;但不知她是溺愛,還是寵壞?反正遺憾已經造成,再追究也沒用,只好放眼未來,目前我所能做的就是減輕她的牽掛。

    就這麼決定了,我要出去吃碗最愛的米粉羹再回來睡覺,免得她擔心我中午沒吃,早已經糟透了的胃不堪負荷,而毅然決然將沉睡中的我挖起來吃午飯,不僅她叫得辛苦,被她辛苦吆喝著的我也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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