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唐瑄
花欣看老同學快步走下台階,纖細的背影迅速被夜色吞沒,隱身在朦朧暗影中的她顯得無比嬌弱。
生離死別,的確是世間最難的事。離鄉是別無選擇的決定,她家親愛的比她更需要她,而且她也不願意與他長時間分隔兩地,相思難耐呀。
從洗手間沖臉出來,花欣走出撞球場想找老同學談談,遍尋不到她,正想回轉貴賓區。
「勁」
那聲音
循聲走近撞球場角落一處爬滿九重葛的隱密涼亭,花欣以為她聽錯了,傻笑的一甩頭想離開,但接下來的聲音,的確是阿勁酥麻的誘哄聲。
「不哭了,嗯?」
花欣繞出遮蔽屏障,眼前的一幕,讓她驚愕得無以復加。
鑲嵌在圍牆的橘黃色造景燈,斜打在那對火熱擁吻的情侶身上。那個被擁住的人是她嬌柔的老同學,而擁住她的人,則是阿野的最佳損友阿勁。
她脆弱的老同學坐在石桌上,身村修長的阿勁則是玩世不恭的將她半露的美腿夾在雙腿間,他一腿弓跨石椅上,一腿斜撐在地,手臂分別撐在她身側,伏向她的背軀在光影交錯下,充滿了力與美,把嬌柔的她整個圈抱在懷中。
他們的姿勢從她的角度看,加以晦暗的氛圍上實在非常煽情,絕不是一般情侶牽牽小手、吻吻小嘴的幼兒科交往方式可與之並論。
閉著眼睛靠在阿勁肩頭的老同學,尚未發現她,倒是擁吻著她的阿勁發現了。
他揚起俊美的一眼,不慌不忙側溜向她,眉梢那一朵清蓮嬌艷欲滴,正對她輕快的眨動,他那只美麗的瞳眸因她的呆愕而亮起一簇頹靡冷光,旋即不慌不忙回眸,細細吻掉水笙臉上殘留的淚珠。
兩人引人想入非非的頹放姿勢,不變。
花欣臉紅的撇開眼,但是乍看的震愕已焊燒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阿勁一指托高戚水笙嫣紅的腮,珍愛地啄吻她濡著亮光的睫翼。「別哭了,阿欣來找你了。」
偎在他肩頭的戚水笙一僵,愕然掀開被淚水濯亮的多情烏眸,越過阿勁肩頭與楞在三步遠的花欣對望。她躁紅了臉,彷彿意識到自己與阿勁的姿態太曖昧,掙扎著想下地。
「嘿,別急,阿欣不會憑空消失的。」阿勁不疾不徐地逗她,幫她拉整好柔媚的細肩帶料緞上衣,及相搭的飄逸裙擺,才輕鬆的抱起慌愕的她,直接往花欣面前一放。
「勁」戚水笙手足無措地急縮回放在阿勁臂上的手,像個打破玻璃窗當場被逮著的小學生,不敢抬頭看同學。
「我進去了,今天坐我的車回去,就這麼說定。」阿勁嘻皮笑臉地扳高戚水笙火紅的臉,屈指輕彈了下她俏挺的鼻頭,俊美的笑容滿是寵溺。他轉向因他們的舉止而楞得說不出話的花欣,頹唐的眸光又冷冷漾起。「她暫時交給你保管,別再讓她哭了,拜託嘍,阿欣。」
揉了下花欣頭髮,阿勁神采飛揚,大步跨進撞球場。
「阿勁以什麼身份拜託我?」明明知道答案,花欣打破不過問慣例,艱澀地問出口了,要聽老同學親口證實她的猜測。
「我們」戚水笙不再畏縮地認命一歎,勇敢的抬透迎視老同學,並對她促狹地眨眨眼,試圖活潑尷尬的氣氛,笑道:「我們第一次見面就上床了。他誘惑我的,很不錯的第一次經驗。他經驗豐富,而我完全不足,剛好填滿。」
「戚水笙同學,你明明和那個鬼堂優」
戚水笙倏然轉進涼亭,極力想回復冷然的態度,聲音卻碎得一塌糊塗:「那天晚上,我我以為我抱的人是優也確實喊了他的名宇,在緊要關頭時很差勁的喊了」
「老天!」跟著走過來的花欣楞得更徹底。「阿勁沒有停下來?既然是第一
次,一般的男人不是會因此大受刺激,或者有風度的慾火全消?」
「他風度很好」只是,做得更徹底,幾乎是太徹底了。戚水笙苦笑著低下頭。「欣,我不後悔,後悔也無濟於事了現在我似乎被困住,無法脫身了」
「告訴我,我聽錯了。」花欣真不敢相信她的老同學在臨別之際,出這麼一記狠招,讓她終生難忘。
戚水笙絕美的秀顏迷惘地望著阿勁轉入的方向。
「我無法拒絕他呀。好像利用了他一次,愧對他什麼,於是又有第二次、第三次越來越難拒絕了」她和他現在幾乎是住在一起了。
「你在玩火,戚水笙同學,你忘了笞應戚伯父的事嗎?」她這位全校最冷靜的校花同學是怎麼啦?「你即將和鬼堂優訂婚了啊!到時候阿勁怎麼辦?」
戚水笙晶瑩透亮的美顏一震,烏眸敞沉,迷茫低喃:「我真的必須為了公司賣掉自己嗎?」
「水笙!你愛鬼堂優,兩家聯姻不是皆大歡喜嗎?這哪是犧牲?你何必為了無謂的抵抗和和阿勁上床」
「不是」戚水笙飛快抬起震愕的臉,臉色蒼口地搖頭否認。「我不是利用勁來遺忘什麼,我從來沒有利用他的念頭,除了第一次」一次就夠受了,她怎敢再利用他第二次、第三次
「這麼說,你愛阿勁嘍?」她真的不希望她同學愛上全台灣最花心的男人,寧願她嫁鬼堂優。阿勁可以當朋友,不能當伴侶,超級會放電的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專一。
「我只是他的女人之一,他對每個女孩子都是這樣的。這個之一,應該也不會太久了,至少要到我覺得不欠他了」
「戚水笙同學,是不是事情關己則亂呢?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和遍歷花叢的情場浪子上床,怎會覺得欠他呢?嚴格來講,應該是他佔了你的便宜才
對。」
每當阿勁把她當成珍寶一樣輕擁入懷,她就有很深的罪惡感,覺得利用了他呀。
「欣,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我一時也說不清,我知道自己很差勁,但求你
別在這時候逼我。我會圓滿處理,盡量不愧對任何人」
「怎麼個不愧對法?把自己均分成數等份,每人發送一份嗎?」看她那麼痛
苦,花欣和緩了語氣,語帶嘲弄的拉著一臉迷惘的她坐下。「謝謝你送我這份份量足夠的臨別大禮,讓我不能走得乾乾脆脆。」
戚水笙感激她體貼饒人,撒嬌的蟒首斜倚向她。「我就要你時時惦念著我啊。」
「喂!你們兩個要聊到什麼時候啊!買飲料買這麼久!」阿野氣呼呼的衝出
來。這女人也不想想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待不到二天又要回去,老是跟這個怪胎膩在一起。
戚水笙起身讓出空間前,惡作劇地當著阿野醋勁大發的面,又哀又歎地緊緊摟抱老同學一大把:「唉,欣,我真的捨不得離開你片刻。」
站在安全距離外的阿野一等她閃人,馬上火大的南衝進涼亭,激動過度竟嚴重地結巴起來。「那、那、你那那」
「水笙愛我。」花欣悠然地回答他吐不全的問題。
「她是同志?!」媽的!就知道她常在這女人身邊轉一定有問題!難怪長得人模人樣的,卻老是孤家寡人一個。
「她不是,但她愛我。」花欣笑著被騰空抱起,移坐進他吃味的懷中。
真刺耳的友誼。「下禮拜要比賽了」比賽完,等於正式和她分隔兩地,他不怕當空中飛人,但他怕被她遺忘。他已經很努力的試了半年,不算對不起她了。
「那你還回來?」
苦惱不已的阿野不可思議的怒瞪她。「你不想我,我想你可以吧?!」
「可以。」他哪裡知道他來來去去的這半年,她結束了多少事呢?不論是心
情、親情或友情,都必須一一道別,滋味很難受,離開生長二十九年的土地,更是不好受,尤其這一去極可能變過客了。離別真的好難。
「你你你」忍耐了半年,他真的受不了了,理她適不適應,先拐去再說。想到她一個人住那麼大一間房子,他睡覺都會做惡夢。
「有勝算嗎?」花欣忽略他憋紅的臉。
「我又不是真的為了氣日本鬼子才去比的,我是為了我自己和你比賽好不好?當然有勝算。反正那個死日本鬼子敢刁難老子,我不會便宜他。你你你」
「日本住得習慣嗎?」
「當然不習慣!你不要再打岔了,讓我說完可不可以?!」他火大地遷怒。